“不得喧哗！”
杨凡的声音有些大，本来就注意到他的殿中御史立即呵斥。
那位上官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赶紧抽身离开。
杨凡心里就有些不爽了，我不懂还不让我问了？
行，你不让我喧哗是吧？
那我就问你好了！
杨凡快步走到出声呵斥的黑脸老头面前，抱拳行礼问道：
“敢问上官，下官的班次在哪里？”
黑脸老头两眼一瞪，想要骂人来着。
不过他今天担职殿中御史，自然要以身作则，只能强忍着发火的冲动，语带轻蔑的嗤笑道：
“小小九品，也配有朝班？”
这话直接把杨凡整懵了：
几个意思，这是？
字面意思其实很好理解，意思就是：
你丫一个小小九品芝麻官儿，哪来的脸来上朝？
前世今生，两辈子杨凡都没这么尴尬过。
直到这个时候，之前的那些疑惑、错觉，都能得到解释了：
难怪刚才那位“上官”神色古怪！
难怪程叔叔——呸，是程老贼！
亏我刚才还觉得他慈祥，没想到这老贼明知道我犯傻了，不但不提醒我，还拿我开唰。
难怪那些老军汉们——呸，是老流氓们！
亏我还觉得他们真性情，没想到这些老流氓这么没品！
杨凡自觉脸上滚烫，如同火烧一样。
若如果这时候地上有条缝，杨凡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脸埋进去。
这尼玛，太丢人了有没有？
黑脸老头的嗤笑还算好的，边上一些官员就没那么客气了，各种冷嘲热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得的官，九品就想来上朝？”
“真是可笑，连这都不懂，还当什么官，不如回家放牛去吧。”
“这是杨凡，我听说过，靠着些奇技**巧，也不知道哪个奸臣蛊惑了陛下，让这等不学无礼之徒混入官场，实为我大唐之耻。”
……
被人鄙视就算了，可被人骂作大唐之耻，杨凡可忍不了了。
我特么不知道规则而已，出了洋相我也很尬的好吧？
你要取笑我两句我忍了，你要把我骂作大唐之耻，那我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杨凡忍住羞怒，朗声说道：
“下官自问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怎么就成大唐之耻了？”
周围的人也没想到，杨凡没有如同他们预料的那样掩面而走，灰溜溜的离开。
更没想到杨凡居然还敢理直气壮地反驳。
这不能忍！
刚才骂杨凡是大唐之耻的官员，马上排众而出，冷笑着说道：
“不通礼数，不知典籍。你说你不是大唐之耻，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凡隐约觉得这人有点脸熟，此时天色未明，光线也不清楚。
认不出来就算了，杨凡也不在意，直接回道：
“我昨日刚刚得官，没人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稀奇？”
这下更坐实了杨凡“不学无术、不通礼仪”，周围的人越发轻看了几分。
他们倒是还想再居高临下的训斥几句，找找心理上的优越感。
不想那个黑脸老头不乐意了，怒声喝道：
“这是朝会，不是市井，他不通礼数，你们想干什么，明知故犯么？”
殿中御史在上朝时，负责监察百官有没有失仪，权力那是相当的大，官员们不敢再啰嗦，只留给杨凡一个高傲的背影。
杨凡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哪想到黑脸老头又骂起他来：
“本官知道你，环卫主事！哼，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打扫茅房去吧，上朝可轮不到你个小小的从九品。”
那神态，那语气，真是又轻蔑又鄙视。
扎心了啊！
杨凡这个气啊，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什么毛病啊。
合着是个人都能轻贱我一番是吧？
我从九品怎么了，我官位低怎么了？
吃你家大米了？
杨凡气往上冲，一句话脱口而出：
“位卑未敢忘忧国！难道九品官就不能为国筹谋了吗？”
位卑未敢忘忧国？
真是好句啊！
不只是黑脸老头，周围的文武百官都在咂摸这句话。
有些心性正直的大臣，看向杨凡的眼神也都柔和了许多。
“好！”
就在此时，人群后面走出来一个干瘦老头。
正是魏征！
“好一个位卑未敢忘忧国！杨主事，你这环卫主事是本官从陛下那里讨来的，希望你记得今日这句热血之言。”
魏征是御史大夫，黑脸老头的顶头上司。
有了魏征的话，黑脸老头也不好再继续说杨凡，只把他当空气一般，视而不见。
杨凡的牛脾气上来了，你刚才不是损我挺开心的吗？
“这位上官！”
杨凡喊住黑脸老头，郑重的掏出自己苦心写就的奏疏：
“这是下官得职之后，对京都环卫工作的一点浅见，请上官转奏陛下。”
黑脸老头有些不悦，觉得这小年轻还是太好高骛远了。
你个从九品的小主事，能有什么高见？
可众目睽睽之下，魏征还在前面不远处，黑脸老头也不好再强行拒绝。
他本就脸黑，这时候脸色更臭，硬邦邦的刺了杨凡一句：
“本官权万纪，当不起你的上官。”
杨凡隐约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不过他不在意，只要奏疏交上去就好。
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却不知道这件事成了今日朝堂议事里的一大笑料，被程老魔这个老不要脸的玩意大加渲染。
连李世民都被搞的哭笑不得，不过却没当廷有什么表示。
不仅如此，退朝之后，他还特意将权万纪招来，把杨凡那封奏疏要了去。
一打开，李二陛下差点没笑死：
“尊敬的皇帝陛下：
臣杨凡，深受皇恩，得封京都从九品环卫主事，心情十分激动……”
这不伦不类的奏疏还挺长，洋洋洒洒两三千字。
李世民一开始还只是当笑话在看，可看到后面，慢慢的他的脸色就严肃起来。
看完之后，李世民也没说什么，只是这份奏疏却被他收了起来。
下朝之后，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消息不胫而走：
杨凡上疏了！
这事实在离奇，一个小小的从九品主事，还是新设，不伦不类。
这人不但不以为耻，居然还妄想着上朝，长安人差点没笑掉大牙。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