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德左右看了几眼,可这里只剩他与高建两人。

以为是听错了,于是一屁股坐下去。

“我靠!老大你怎么一夜不见重了你们多?!”

脑海中再次传来了那道声音,这会易德没再无视,而是猛地叫唤:“谁!”

易德的声音惊吓到前面的高建,他拧过头来,惊魂未定地看着易德,问:“咋啦?”

“有人在说话。”易德皱着眉说道,但无论怎么观察,这附近也确实只有他二人。但那声音显然也不是高建的。

“你听错了吧。”高建吐了口气,手上缰绳一甩,血马便应声跑出。

虽然高建说是他的幻听,可他又的的确确听到了这个声音,而且是两次,还叫他老大。

难道高建听不到?

“是的老大,他是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脑海中再次浮现起这道声音,易德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一变,暗自问道:“不会是……”

“是的。”

易德看着身下的血马,内心感到无比的惊奇:“难道是因为修炼了炼妖诀?”

“俺也不知道。”

“建哥说,炼妖诀可以让签订契约的妖异与自己打通联系,说的1应该就是这个。可是我还没跟你的灵魄签约啊,这又是怎么回事。”易德有些不知所措。

“俺也不知道,昨天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

“我今天才反应过来。”

“……”

易德有些无语,随后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万妖册。

这本神秘的古籍,那天修炼出炼妖诀时,他可是亲眼所见万妖册将炼妖诀吞噬了。而血马又是被万妖册收入的异兽,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它与万妖册签约了,而我又是1万妖册的在任使用者,所以间接性就与血马签约了?

如果不是这样,易德真的就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这么说,狗狗是不是……”

“他还在睡觉。”

果然。

“怎么了?”似乎发觉到身后的易德有些异常,高建担忧问道。

易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支吾了片刻才回:“没事,忽然想到了些事而已。”

见易德不说,高建也不好继续问,就继续赶路了。

他确实想到了一些事。

既然他与血马建立了联系,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与书中其他的妖异也建立了联系。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如果主动跟它们沟通会如何。

此想法一出,易德便立刻尝试。

刚才与血马的谈话全是浮现在脑海之中,那与其他应该也是如此。因为烈犬还在养伤休息的缘故,就不打扰它了。所以他先是找上了那团紫雾。

可他这个想法刚冒出,就听到血马的声音从脑海中浮现:

“别吧老大,你暂时还不能跟她联系的。”

易德不解。

“因为现在的她只是一部分。”

那团紫雾原来只是一部分?难怪横竖看都看不出什么来。

“那你给我透个底,它,厉害不。”

“俺也不知道。”

“……”

虽然血马这么说,但易德还是决定试一试。于是潜心沟通,将自己的精神全部集中在万妖册第二页的紫色之上。

果然,他看到自己身陷紫雾当中,随后紫雾散去,他隐约看到一些扭曲的楼房。而周围,则回**着一道模糊的声音,声音婉转空灵,似乎有些喜悦。但一息过后,易德就发现自己被挤下线了。

这就是所谓的共享感观和心里联系吗?炼妖诀,果然名不虚传。

通过刚才转瞬即过的画面,易德感觉这紫雾的主人应该身处某个城市。只不过对方只有一部分进入了书中,所以只能模糊地看个大概。

那块石头呢?

想做就做。易德立马将书页翻到第三,然后将精神灌溉进去。

接着他就看到一片漆黑,一成不变的黑。然后他听到咔嚓的声响,就像蛋壳破裂的模样,漆黑中居然显出一条裂缝来。

话说我不是来跟你们聊天的吗?

易德疑惑想道:“在吗?”

“嗯。”

有反应!易德内心惊呼,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块石头的庐山真面目了。可接下来血马的一句话,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别叫了老大,他现在还是个卵,再怎么叫,也只能嗯嗯啊啊的。”

“卵?”

是指那块石头?

“难怪会被收进书里,我还以为是什么石头模样的妖异呢。”

这时,他忽然想起刚才与妖异共享感观时看到的那一幕,漆黑的世界中,出现了一道裂缝。

易德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便眼前一亮。

原本平静的丹田海洋忽然涌动,海面以某点为中心,竟从四面八方掀起了滔天巨浪,无风而行,争先恐后,最后轰然相撞在中心位置。

有一道水柱随之涌出,扶摇直上,直通穹顶。透过无形的壁垒,它如同化身成一只巨手,笔直挖向易德的精神世界。

白色空间内的万妖册似乎有所察觉,便无风自起,书页翻飞,噼啪作响。最后却停留在那第三页之上,等待着海水巨手的到来。

这巨手直接冲破了白色世界的屏障,以迅雷之势一把抓向古籍。幽蓝的海水将万妖册吞噬,层层包裹。而万妖册却仅仅是鎏金色光辉绽放,就如有万千光剑交错纵横,无不是落在海水之内,透向海水之外。

海水巨手如遭重创,讪讪退开,如同蠕动的出手,原路返回。于此同时,万妖册书身紧闭,鎏金色光辉黯然退散。

于高天之下涌起,于高天之上垂落。海水巨手飒然回到丹田之内,融入海底之中。无数的波涛随之平静,只剩下一块带有裂缝的石头漂浮在空中。

“成功了!”

易德暗自欣喜,随后又意念一动,丹田海水随之翻腾,水面喷漆一道细微水柱,将石头托起、包裹。

结束了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易德才感到一股脱力感,仿佛身体被掏空。

简单说明刚才的操作,从得知的情况来看,自己已经间接与书中的妖异签订了契约,也就是说可以将其放置在丹田处温养。而该石头尚未孵化,精神世界与丹田也被他所打通,索性就让这个卵过去孵化。

不过也是此行他才发现,自己的丹田虽大,但目前可以容纳的妖异,仅仅是那颗卵就已经感到勉强了。也难怪这些师兄说到自己能御多少多少妖异时,脸上的傲然之色如此浓厚。

丹田处终于有了一位住客,虽然还没真正露面,但易德1已经感觉到它的传来的阵阵寒气了。知道快要孵化之后,易德一整路都在运转被吞噬的炼妖诀,控制丹田之海不断冲刷石头,以此达到加速孵化的效果。

哪怕是正午休息之时,高建与血马在一旁休息,他都仍旧盘膝修炼。

高建感到疑惑,从早上出城开始,易德就有些古怪,一路上沉默寡言,完全不像前几次那样话多。

可易德又只沉迷于修炼,完全不理会高建。

休息过后高建叫醒了易德,两人又踏上了赶路的旅程。

直到傍晚,天色已经开始淡黄,两人商量着就在前面的河岸落脚。

将血马收回书中,易德拖着身子在河岸中寻找干柴。可这里是河岸,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所以易德就往河岸的反方向走去。

这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平地,放眼望去别说山林了,连棵树都没有。

可晃**一圈下来,还真就找到了一些木材。

生好火之后,夜已降临。两人围坐在篝火旁边,啃食着从包里掏出的干粮。

百无聊赖之际,两个人开始谈起了人生。易德聊到了自己的父亲和素未谋面的母亲,聊自己从记事起就如何如何,聊到自己被退学,被迫弃文从医,学医七年,又弃医从武。

高建则聊起了自己的小时候,聊到十五岁拜入御兽堂,当时堂中还有很多师兄师姐,白千那是也才十岁,却已经是堂主的座下弟子了。又聊到他们如何出任务,自己如何遭遇的危险,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这一晚,两人聊了许多,高建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易德却早已身心俱疲,因为裹着这些铁皮扎马步,是真的累。

第二天一早,易德一如既往地被高建叫醒。他昨晚扎马步扎到高建睡着还在继续,不知道是何时停止的,他只记得扎着扎着,眼前一黑,就被高建叫醒了。

易德睡眼惺忪地爬到河岸边,手捧清水洗脸。洗完过后,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精神方面是没问题了,就是站起来时腿还有些发软。

在高建的帮助下,易德爬上了马背。新的一天,从赶路开始。

虽然说体能上的训练可以稍微搁置,但易德不是喜欢闲暇的人。刚刚启程,他的意识就进入了丹田。经过了昨天白天的冲刷,以及整晚的温润,那块石头上已经出现了三道裂痕,而且隐约有微弱的蓝光挤过缝隙,从里面涌现。

通过感知,易德已经察觉到它将要出世,估计再冲刷一上午,就能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了。

易德感到有些兴奋,迫不及待就开始运转术式,在体内不断流转。而原本平静的海面,又一次波涛滚滚。

当海浪不断拍打,当水波不断**漾,石头忍受了这成千上万次的冲刷,这结实的壁垒,终于再次裂开一道纹路。

裂痕一经出现,蓝色的光辉如太阳一般照耀,所过之处,皆成坚冰,即便是易德的丹田之海,也不例外。

感受到腹下传来的异样,易德瞬息出现在其中。一来到,易德就看见蓝光覆盖了整个丹田之海,遥望无尽的海域变成了一片寒冷刺骨的极地。

可是易德却丝毫没有感到寒冷,反而是觉得有些暖和。同时心里暗叹:“出场牌面那么大,该不会是个妖兽吧?”

随后又觉得这些坚冰蓝光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也没记起什么。

咔嚓一声,石头掉落一块碎屑,里面耀眼的蓝光溢出,却在扫过易德之后,变得有些黯淡。

易德伸出双手托住这块即将破碎的石头,它如同长有一双眼睛般缓缓落下。直到两者接触,所有的蓝光瞬间消失,脚下的坚冰一同融化,寒冷的极地中再次出现那片遥望无尽的海域。

咔嚓咔嚓咔嚓,一连发出了好几声异响。这时易德才发现,是那妖兽,正从里面将卵壳一口一口吃掉。

心怀期待的易德将眼凑过去,想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可它却不紧不慢地啃食着卵壳,直到原先的石头上出现了一个大拇指般洞口。

然后在易德无比紧张的注视下,爬出来一条虫子。

“……”

易德满脸汗颜,一头的黑线从额头流下。

“这……是条虫?!”

虫子嗯了一声,然后扭过头来,继续啃食着剩下的卵壳。

易德满脸难以置信,他无比期待的强大、威风凛凛的妖兽,居然是一条到底是妖异哪类都分不出来的虫子!

这如果以后对上哪位御兽使,人家掏出一只鸟类妖异,而自己反手一条虫子时,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可是刚才那般出场方式,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的异兽啊,难不成内有玄机?易德凑上前仔细查看。

虫子不长,三寸有余,体格不状,拇指大小。通体雪白晶莹,纹路简约,仿佛玉石雕刻而成。虽然小根,但易德1却能看到它小巧的眼睛和嘴巴。

它没有腿脚,行走全靠身体的收缩达到蠕动的动作。此时因为将卵壳全部吃完的原因,正待在原地休息呢。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易德试探性地问道。

它微微抬起头来,看向这个一出生就占据了它整个视野的人:“嗯。”

冰冷的声音浮现在易德脑海中,仿佛没有感情的傀儡,只是应付式的回答。

易德咽了口唾沫,又问:“那你是妖兽还是异兽啊……”

“嗯。”

还是那道冰冷的声音,与方才毫无变化。

嗯?那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易德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能:“你该不会,不会说话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