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的**透过滤纸滴落杯中,满至杯沿后又往里撒了香料,才递到郁清弥手中。他捧着这杯手冲咖啡喝了一口,唇齿留香。
他用英文说了“谢谢”和“美味”,房东对他露出朴实的笑容。这是照顾他的两个Beta之一,另一个乘船出去采购了。
他只能从气温、地貌和饮食中判断出这是离夏威夷不远的一座海岛,岛上居民不多,而且几乎只会讲土著语。整座岛屿用走的大半天也就逛完了,码头停泊的船隔几天离开一趟,但郁清弥语言不通也没有钱,不会有人愿意带上他。
没有通讯,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机与收音机。每天,郁清弥吃完早餐后便带着素描簿和画笔出门写生。植物、岛屿与居民。下午茶时间,房东总会为他准备咖啡,或冷饮,或一些奇怪的水果。
四季如夏的气候,换作以前他有一千种穿衣的方式,现在却天天穿着衬衫。因为不想露出后颈上那个齿痕。项适原决定要送走他,于是不再忍耐Alpha的天性临时标记了他。项适原咬得很深,结痂还未脱落,摸起来毛毛糙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他标记的Alpha不在身边的缘故,他的**期推迟了好些天。圣诞节过去了,元旦过去了,他还是只有一个人。后来临时标记消失了,他身上不再能闻见烈酒味的信息素。后来**期到了。
情热袭来的那天夜里,郁清弥做了一连串的梦,细碎旖旎。一开始是像鬼压床一样,他醒了,却无法动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他感觉到有人靠近,带着熟悉的潮热气息坐在他的床沿。有个名字呼之欲出,可他暂时想不起来,也发不出声。上唇被碰了一下,对方俯下身来,细细嘬吻他的唇珠,然后撬开他牙齿,用舌头挑逗他的舌头。
渐渐地,他软绵无力的舌头似乎被唤醒了,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应入侵的异物,又交缠在一起,越来越灵活,像两尾相互追逐的游鱼。对方稍微撑起上半身,他的头便跟着抬起,不愿意分离。
对方察觉到他恢复了少许行动能力,按着他的肩将他压回枕头上,手掌捂住他即将睁开的眼睛。
热吻的四片嘴唇分开,他能感觉到断裂的银丝沾在自己的唇边。一只手指将那点抹去,转而塞进他的嘴里。
手指比舌头不客气得多,肆意玩弄着敏感的上颚,又插入一根,模仿**时性器的进出,让他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眼睛上的手掌移开,但他依然没看见来人是谁,因为他从**爬起来之后便手掌和膝盖着地,下巴贴伏在那人手边,不敢抬起眼来,只讨好地舔着对方湿漉漉的手指。
那人站起来,开始在房间内走动,他跟着对方的步伐,像小狗一样爬着追过去,可他总掌控不好,要不跟不上节奏,要不撞到对方腿上。几次之后,那人厌倦了。
他最怕对方露出这样的征兆,连忙摆出了几个姿势想要诱其留下。梦里的视角忽然变成了天花板,依然看不见来人的脸,只是黑黢黢的背影都写满了冷漠。他看见自己在地上狼狈地翻来覆去,一会儿趴跪着撅起屁股,一会儿仰躺着手拉起腿弯,一会儿重又跪下去,翘起一只脚,像是小狗在撒尿。
可那人全都摇摇头,像是对他失望透了,一言不发便转身走了。
他看见自己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明明已经把自己变成一只搔首弄姿、阿谀献媚的小狗,却还是被遗弃了。
对方一离开,他就喘不过气来似的,心脏揪作一团。
郁清弥从徒劳的春梦中惊醒,皮肤上都是粘腻的细汗。他一只手握在半硬着便被项圈箍得微疼的前端,另一只手摸着后穴的一片濡湿,穴口的肠肉一吸一吸的,因未能得到应有的抚慰而感到无言的空虚。
他默默喘息了一会儿,爬起来去浴室慢慢地把自己洗干净。之后,披着水珠和热汽走到洗手池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像幽灵一样站在黑暗里,没有表情,眼睛下方带着隐隐的青色。
他抬起指尖碰了碰,那里沾了滴水珠,看起来就像挂着眼泪似的。
无数个夜晚,他都在后悔,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哭。
他回到床边,打开抽屉找到赵于蓝给他的抑制剂,撕开包装,消毒皮肤,上药推针,冰蓝色的**进入血管中,有些微的凉意。
好吧。等血管里沸腾的情欲渐次平息,他终于吐出了梦里一直没能叫出的那个名字。
“项适原,你这个王八蛋。”
说好要陪我过**期的。
他不傻,相反,可能比别人以为的更聪明些,以前只是不上心罢了。在金融城的办公楼里待了那么久,他也有意无意地获取了许多信息,这段时间里他凭着自己的记忆和不断的尝试,终于破解了那段加密讯息。
原本的他只是配合着,即便专断独行的项适原不需要他的配合。可时间过去太久了,久到他倒贴也要为那个王八蛋担忧。
他扔掉空的注射器,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海岸离得很近,能听见波浪不停歇地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海风习习,将梦与醒的界线吹远了。
手边便是书桌,摊着他这几天的习作。他将角落里摆着的画具箱拉过来,打开颜料那层下面的暗格,里面有好几样事物,他摸索了一下,取出那枚钮扣大小、闪着银光的金属圆片。
使用独立的卫星通信,自带定位系统。在伦敦的广府餐厅,廖梦思放在他身上的两颗窃听器只是烟雾弹,唯一的目的,是要让亲手交给他的这个小装置瞒天过海。
当时廖梦思颇有深意地对他说:“你会用上的。”一语成谶。
连通那个小装置的两天后,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在海岛上,郁清弥见到难得露出温和神色的廖梦思,主动上前拥抱了她。
“妈妈。”
“傻孩子,”廖梦思摸了摸他的头发,“早就跟你说那些Alpha都靠不住了吧。”
他们到了火奴鲁鲁,再转乘前往香港的飞机。候机的时候,郁清弥的手机终于有了网络,在香港的新闻报道里看见了项适原。他出现在一些看起来十分隆重的场合里,西装革履、不苟言笑,那些跟他握手的商界和政界人士看起来非富即贵,夸赞他的商业天赋和雷霆手腕,带着一种常见的皮笑肉不笑的虚伪。主播介绍了项氏年底以来的大动作,欧洲业务吞并、美洲业务切割、资产重组、清算转型,与此同时,请来的专家在分析时却提出诸多质疑。郁清弥看不大懂,望向廖梦思。
“说得好听,其实现在能执行的都是些边角料,掀不起什么风浪。”廖梦思从鼻子里鄙夷地冷哼一声,“老太婆不松口,做什么都白搭,你叔叔当然也不会同意,提出要分家。原本站在他那边的长老因为老太婆的态度都当缩头乌龟了,除了说不上话的梁金之外没有任何人支持他。”
“大当家项秋桐?她不是半隐退了吗,要干什么?”郁清弥心下一跳,但面上摆出随口问问的样子。
“要项适原把项胥交出来,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想看着他穷途末路吧。但项适原提出条件,所有长老列席公审,对象是项胥和参与刺杀他的原下属老伍和小K。”廖梦思似笑非笑地看着荧屏里的惺惺作态,“真是不留后路,那就是要项胥彻底翻不了身了。项适原这么狠,搞垮你叔叔也是迟早的事。”
“那项适原和项秋桐……也彻底撕破脸了吗?”
廖梦思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郁清弥是否真不知情。“他们一开始就心生嫌隙了。你是不是不知道,项秋桐指名要见你,结果项适原根本没带你回来。”
郁清弥知道,但装作自己是第一次知道。他至今不敢随意揣测项适原为何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人心太复杂了,一旦猜错,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廖梦思审视着他:“你知道项秋桐见你是做什么吗?”
郁清弥摇摇头,但说:“我曾经问项适原这次回香港,要对付的人是不是项秋桐。”
这倒是个新鲜的情报,廖梦思挑了挑眉:“结果呢,他怎么说?”
郁清弥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仿佛这不是件什么重要的事。“他没有正面回答,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他煞有其事地胡说八道。
登机广播响起,他一上飞机便打了个呵欠,抖开座位上配置的毛毯,想趁机睡上一觉。
如果说廖梦思之前还在怀疑郁清弥的态度,他一上来就把项适原的底抖落了,让廖梦思心里的天平倾斜了不少。
这些日子不见,她觉得郁清弥有哪里改变了,说话好像没那么软了,也不是对谁都下意识先摆出讨好的态度。再仔细一瞧,五官也愈发明艳动人,在他旁边坐久了,能闻到淡淡的玉荷花香——难怪那些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尤物的上位者Alpha都对他另眼相看。
“你和项适原究竟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么回事,”郁清弥戴上眼罩,“他忙事业去了,嫌我碍事,或许有点喜欢我,于是把我藏起来,大概是忙完再回来找我吧。”他掀开眼罩一角,瞥一眼廖梦思,“你要我继续跟着他吗?我看你们也没因此捞到什么好处呀。”
廖梦思总觉得他说话半真半假的,但一时也找不出什么漏洞来,便将计就计,假装欣慰地拍拍郁清弥的肩:“看来你并没有被那臭小子的信息素冲昏头脑嘛,回到香港后你先从项秋桐身上着手吧,找机会用你刚刚说的情报拱拱火。虽然我暂时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见你,不过只要她跟项适原有龃龉,就相当于你叔叔多了个得力帮手。”
郁清弥在飞机上睡了半个小时,醒来就被廖梦思那可怕的品味打扮了一番。刚到香港,又被亲妈打包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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