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拉着下楼的。

她满脑子都是血红,趴在洗手间吐到胃里泛酸。

纪闻舟就在背后等着她,抽了两张纸,掰起她的脸给擦干净,“你是不是准备答应他?”

苏枳胆怯的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一个穿着职业装的成熟女人,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板着一张脸冲着他们说,“出来。”

纪闻舟拉着苏枳上前,点头说:“大伯母。”

“你都多大了还做这种莽撞的事。”年萍是被他一个电话惹来的,咬牙恨着说:“我真是欠了你们纪家的,都离婚了还要给你收拾烂摊子。”

她说着瞟了眼苏枳,“这是谁?”

“我女朋友。”纪闻舟一手扶着苏枳,一手抄在口袋里,淡漠平静的语气,丝毫看不出来刚把另一个人揍进住院的模样。

年萍禁不住多看了苏枳一眼,联想到了些什么。明白了为什么早就不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侄子,怎么会突然不顾身份动手。

“叫我伯母就行。”她对苏枳点了下头,看她被吓到傻着,无奈的把纪闻舟单独叫去一旁。

“虽然我跟你大伯离婚了,但却一直对你视如己出。你打的是许家的私生子,别因为这事影响两家关系。”

纪闻舟说:“我知道怎么处理。”

“知道还那么做!他一个私生子,你背地里弄死了都没关系,我保证许家连吱声都不敢。但明面上把人打成这样,这是打了他家的脸。”年萍不满的抬了抬下巴,对这苏枳的方向。

“我现在已经不算纪家人了。你跟我说句实话,她是不是就是那个人。”

纪闻舟顺着看了苏枳一眼,没否认。

“你就算是栽她身上了。”年萍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想到纪闻舟当年那场惨烈的初恋。

咬牙说,“这种情况,老太太是不可能让你跟她结婚的,我劝你听家里的话。”

纪闻舟没说话,一针见血说:“大伯母听了家里的话,跟大伯分开。这些年难道没后悔过?”

年萍脸色一暗。

“你大伯是不会再接受我的。”

当初她丈夫查出来不能生育,娘家人千方百计劝她离了婚,再找个好的重新开始。

她也是听了家里话,可这些年身边人陆陆续续给她介绍男人,她却困在了原地,蹉跎到这个年纪也没再婚。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她心里一直就一个人。

但纪家的人个顶个的骄傲,她当初踩在对方的尊严上选择了逃跑,早就把回头路给走死了。

……

从医院回来后。

苏枳对纪闻舟越发畏惧,乃至于夜夜噩梦。

梦里躺在血泊里的人不是许岸燃而是她。

纪闻舟掐着她:“你以为你偷了我的钱,把我公司机密泄露给对手我都不知道。你等死吧苏枳!”

他按着她,要她死。

一点都不听她解释,比发狂的狮子还要暴戾。

她已经几天没去公司,甚至躲着不敢见他。

纪闻舟靠在沙发里,手边搭着刚脱下来的外套,他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仿佛早有预料。

“对不起纪总,我骗了你。”

苏枳说出口后,眼睫微颤。

“我不是景仰你,我故意接近你是为了钱。”

她表现的很不安。

纪闻舟却一点都不意外。

“就因为我打了许岸燃,你就要离开我?”

他眯着眼,重重问她:“你想清楚了吗苏枳?”

苏枳缓缓点头把副卡留下,只带走了自己的帆布包,离开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

纪闻舟捡起面前副卡,“咔嚓”掰折了丢在一旁,脸色难看的厉害。

她以为他不知道,她是为钱而来的。

甚至觉得他不知道,她背负上亿的欠款。

但凡她把话说出口,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她不说,难道要他上赶着求她?

……

路口面馆,断眉已经等了许久。

见到苏枳走过来,目光定格在她帆布袋上。

“文件跟项目资料带来了吗苏小姐?我记得你已经在纪氏集团工作很久了,只要把东西给我,你的债就一笔勾销了。”

苏枳坐下来,缓缓摇了摇头,“我拿不到。”

“你什么意思?下雨那天的话都不记得了是吗?”断眉拍了下桌子,冷笑着打量她,“钱跟资料,你总该从纪闻舟手里拿到一样吧。”

苏枳垂眼说:“我做事不小心,被纪闻舟发现扫地出门了。”

断眉嘴里骂了一句,恶狠狠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会对你动手。”

“无论是偷资料还是送我接近纪闻舟,你们想要的都是钱而已,逼死我,你们一分都得不到。”

苏枳如今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她木然笑了,“我活着,你们还能赚到一些,死了你们上亿的钱就打水漂了。”

“你也知道自己欠的不是小钱!”断眉磨了磨牙,“打一辈子工,你也赚不到一个亿,我们可没耐心一直等。”

他眼神一眯,“还记得我一开始找你说的吗?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试试。凭你这张脸,怎么说也能网到不少鱼。”

苏枳知道她没有拒绝的机会,任人摆布的说:“行啊。”

她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了。

断眉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他记得一开始找上她讨债的时候,她还没上大学。

咬着牙一边挣学费一边还钱,守着无用的自尊不愿意打一点擦边球,对于他们提出的“来钱快”的方法,装作充耳不闻。

人就是受了挫折才懂得弯腰。

苏枳被断眉安排数场不大不小的宴会,来的都是些意有所图的富绅,她装作电影学院的学生,过来寻找金主。

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

年过半百的男人抱着猎艳心理接近她,一番试探的亲昵,被提出度假的邀请。

在暧昧期的兴头上,又被毫不知情的骗去赌场。

赌输的钱,算她三分利。

金钱在这儿似乎只成了个数字,哗啦啦到账声,助长了无数贪婪。

“你这么漂亮肯定能火,回去之后我投资你几部戏。宝贝,我教你玩一把。”

眼冒绿光的男人碰到骰子的时候,态度倨傲而自信,等着大显身手。

但很快他就会输到离不开酒店,被扒的脱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