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苏枳垂眼,“麻烦你签了吧。”
许岸燃看着她递过来的笔,接了过来,缓缓说了声“好”,力透纸背签了姓名交还给她。
苏枳接过来装进包里,没想到他这么简单的同意了,想走又有些不好意思。
许岸燃看着她,“陪我再喝一杯可以吗。”
苏枳踯躅了下,拿起了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度数有些高,她喝的急了咳嗽了两声。
许岸燃看着她逐渐迷离的眼神,轻轻扶住她肩膀,苏枳躲闪了一下,摇头了摇头。
“我要走了。”
许岸燃扯住她的手腕,打开了手机相册给她看,一身精悍肌肉,挑染了一缕发色的男人,掩饰不住的凶煞气质。
苏枳虽然有些喝醉了,但依然认出了这个人是白龙,“我见过他。”
“不管你见没见过他,但这个人你应该认识一下。他叫白龙是断眉的老大,苏渐良之所以破产欠下巨债,都是他一手操纵的。”许岸燃调查的清清楚楚,对白龙跟苏家的关系如数家珍。
苏枳一时间被塞进了大量内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怔在了当场。
“这个人常年从事灰色产业链,跟他合作或者有交易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赔进去。你们家的不幸也都是他造成的,你明白了吗阿枳。”许岸燃掰过来她肩膀,目光灼灼。
看着苏枳空白一片的表情,他正色说:“如果我说白龙跟纪闻舟是合作伙伴,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是造成你亲人双亡的罪魁祸首呢!这样你也要嫁给他吗?”
苏枳有些晕眩,扶了一下吧台。消化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要回去了。你说的这些我会自己问他,我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
她显然有些慌乱了,但仍然选择了站到了他的对立面,站在纪闻舟那边。
许岸燃双手按住苏枳肩膀,显得有些浮躁:“你想要证据,我现在可以拿给给你。但是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的是证据,还是根本只想着跟他双宿双栖,一点不在乎他到底做过什么。”
“你在乎我吗?”
“他如果让白龙,对我下手你会在乎吗?”
面对许岸燃咄咄逼人的质问,苏枳哑然了片刻,由衷说:“我会告诉他,你同意签了离婚协议。你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我会劝住他的。”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许岸燃自嘲摇了摇头,“当初在地下室里,我被纪闻舟不问青红皂白打到半死,你没有劝他吗阿枳?你甚至跪下来求他,可是结果呢?”
苏枳想说不一样了,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信心可以劝服得了纪闻舟,只要从今往后大家相安无事就好。可是她感觉喉咙里堵着棉花,越来越发不出声音来,半个身子都在借着吧台外力,才勉强没有倒下。
“我本来不想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但是没有办法,赢的人只能有一个。”
耳边许岸燃说话声都飘忽了一些,苏枳看着眼前酒杯,伸手想碰却不小心打翻在地。
她意识到了,酒可能有些问题。
但是并没有垂死挣扎的反抗,只是抬头看着他,颓然说:“你把致幻药装进镇痛药的瓶子里,我没有怀疑吃了,我已经上当了一次。但今天你给的酒我依然喝了,是因为我想相信你许岸燃,你能不能也相信我一次?别再一错再错。”
苏枳声音有些发虚,咬牙坚持说完:“我知道你在许家受到了冷落,处处被打压。但是你既然也认为纪闻舟从前做的事不对,就不应该像他一样。”
许岸燃伸手抱住了她,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低低说:“我会把证据,在恰当的时候交给恰当的人。等那个时候纪家也保不住纪闻舟,他会坐牢。他说不准会关一辈子,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苏枳推了他一下没推开。
她嘴里喃喃喊着什么,凑近听到是“许睿”,许岸燃原本没在意,把人抱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
叫来相熟的经理开了酒店进货的后门。
经理看他怀里抱着人,“这……”
“我老婆喝多了。”
“哦哦,”经理认出来了苏枳。之前许岸燃在这儿演出时总提起这个学妹,后来苏枳过来看演出,经理还特意留意了她。
“没想到你们都结婚了,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经理感慨了一句,自从知道了许岸燃身份后,说话也更客气了一些。虽说许家不一定谁当掌权人,但瘦死骆驼比马大。
“会的。”
许岸燃笑了笑,把苏枳放在了副驾驶上,跟经理摆了摆手。
灯红酒绿的街头,一辆银白色保时捷停了许久。
许睿左等右等,打电话过去没人接,虽然他一直守在门外,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夜店里熙熙攘攘都是人,苏枳刚进夜店坐下来就给他发了座位在照片。许睿照着寻过去,拧眉随手抓了个人,“刚刚坐在这儿的女生呢?”
调酒师一问三不知,许睿砸了几瓶酒才见到了经理,沉着脸要看监控。
“你是那位小姐的什么人?我们这是内部监控,不能随便给外人看。”经理还要缠磨。
许睿掏出了名片。
经理脸色古怪的看他一眼,咳嗽了声说:“许老板放心,那位小姐跟她老公走了。”
“不可能!”
许睿愣了下,冷脸拧了眉。
苏枳今天说要见个人,还特地把他拉了出来,又不告诉他见的是谁。真见纪闻舟用得着这么藏着掖着,更何况纪闻舟这个点应该还在公司。
许睿不能确定,打过去电话。
“喂?老纪。是我……你把苏枳带走了吗?”
纪闻舟正听秘书汇报,抬了手,听到许睿的话心里一凉:“你们在哪?”
十五分钟后,保时捷停在了纪氏集团楼下。
许睿刚揍了经理抢到了监控,沉了口气对纪闻舟说:“我事先根本不知道她见的是许岸燃,早知道她去见他,我根本不会听她的,坐车里干等着。”
“要不先报警吧,最近那小子被我逼急了,万一再逼她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怎么办?”
许睿摸出来手机就要拨号。
纪闻舟蓦然说:“你先回去吧。”
许睿急了眼,“就这么干等着吗?”
“报了警也没用,他们还没办离婚登记。”纪闻舟看了监控,虽然许岸燃已经签了字,但现在苏枳人跟那份离婚协议书都被他带走了。
这事警察过来也管不了。
“我找人去查查他车牌号。”许睿丢下一句话,大步走了。
刚出门,没想到在集团楼下看到了柳莹。
“许哥。”
柳莹也愣了一下。
许睿忽然停下脚步,拽着她大步走向电梯。
柳莹被许睿拽到总裁办的时候,纪闻舟才准备下楼,目光落在两人拉扯的手上。
许睿一把松开柳莹:“你在楼下鬼鬼祟祟做什么?”
“我想上来,保安拦着不给我进。”柳莹嗫嚅。
“老纪,你别忘了上次在帮她买通医院主任做假鉴定的就是许岸燃。”许睿没有理由的怀疑柳莹,脸色有些不好看。
自从出院之后,纪闻舟就交代了楼下保安,不许放柳莹进集团大楼。
但不用许睿提醒,纪闻舟也记得柳莹跟许岸燃勾连的事。即便柳莹不过来,他也会主动找她。
“哥,我错了。”
柳莹忽然肩膀颤抖,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许睿心浮气躁,没好气说:“哭的我头疼,本来就心烦。你们一家人的事,回家自己关起门来解决。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许岸燃在哪?”
柳莹根本不理会许睿,只抱膝直勾勾看着纪闻舟。
“哥……你还认我是你妹妹,认我是纪家人对吗……”
“你想说什么?”纪闻舟岿然不动,坐回了写字台前目光犀利,“我现在没工夫听你忏悔。你前夫带走了苏枳,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没关系。”柳莹抽抽搭搭摇头。
“既然没关系,不要浪费我时间,你可以走了。”
纪闻舟忽略了许睿不满的目光,拍板定案。
柳莹目光挣扎,不肯走:“我还有话要说。对不起哥……虽然我不知道许岸燃为什么带走了苏枳,但是我知道他要对付你。”
“他要对付我不用别人告诉。”
纪闻舟站起来就要走。
柳莹快步走了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拔高了嗓音:“他要拿白龙对付纪家,我还知道他手里有证据。可以证明白龙跟你私下有往来,且为他的不法行为提供了便利。”
纪闻舟顿步的同时,许睿也愣了愣。
他当然是知道白龙这号人的,但并不知道纪闻舟跟白龙有过生意往来,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按理说纪闻舟不应该犯低级错误。
“老纪你——”
纪闻舟抬手打断了许睿的话,偏头看向柳莹:“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柳莹垂下眼睑,“对不起,哥。许岸燃找上了我,是我帮他从白龙身上拿到了证据。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是昏了头。”
她是事后才发现,一直以来提供给她药,让她沉溺堕落的人幕后黑手竟然是许岸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