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不住地点头,心里却在想,看来外面所说的小心眼儿也是真的……
这时,王公公从圣寝宫出来了,他对胡珐素说道:“王妃,皇上传您进殿。”
刘英拱手对王公公道:“公公,卑职人已带到,卑职先退下了。”
“刘侍卫慢走。”王公公说道。然后对胡珐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王妃,请吧。”
“嗯。”胡珐素对王公公福了福身,道:“有劳公公带路。”
进了圣寝宫,皇帝正伏在案后批阅奏折,胡珐素跪下行礼,道:“胡珐素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皇帝放下朱笔,抬起头来,道:“起来吧。”
皇帝端起茶碗咂了口茶,道:“宰相说你替姐嫁入王府这件事,朕想听听你怎么解释。”
胡珐素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老头儿居然这么单刀直入,问得这么直接?!怎么着也得客套一翻,给人点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嘛……(还跟你客套!你见过哪个审犯人的跟犯人再客套一会的吗?)(你懂什么!那叫策略!)
皇帝把茶碗放下,沉默地看着站在阶下的胡珐素,奇怪,她今天来怎么不大一样,怎么这么安静!她不是应该大吵大嚷着替自己辩解的吗?还有那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之类的……
“怎么不说话。”皇帝问道。
“回皇上。”胡珐素答道:“臣媳无话可说。”连沈夜痕这个王八蛋都不相信我,你能相信我吗!?换作是你,你是相信胡珐素这个臭名远扬的刁妇还是相信自己忠心耿耿的宰相大人和他温柔贤淑美名在外的大女儿呢?
“咦?”皇帝表示很奇怪。她今天怎么这么认命地不吵吵了?
“你不解释点什么?”皇帝问。
“不解释。”胡珐素很平静地回答。
“你知道其君是什么罪名吗?”
“杀头。”胡珐素依旧很平静。
“你不怕死?”
“怕。”
“那为什么不辩解?”
“因为皇上不会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朕不信。”
“因为连沈夜痕都不信我。”
“哈哈哈哈……”皇帝突然大笑起来:“好一个……呃……”皇帝找不出来形容词,只好换话题:“可是朕还偏想听听你的解释。”
“不解释。”胡珐素说道:“浪费唾沫。”
刚刚还仰天大笑的皇帝大人突然阴沉了脸色,这个女人居然说跟他讲话是浪费唾沫,可这又是他心爱皇儿的心爱王妃,再为了这一小句话弄得得父子不和可就不好了。
皇帝噎了半晌,居然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好!有胆识!”
“呃……”胡珐素诧异地看着高坐在龙案之后的皇帝老头儿,表示无话可说。这也挺亲切个人儿的。
“那我跟您解释解释吧。”胡珐素突然道,她觉得自己挺喜欢这个老头儿的,于是,她决定用解释来表示她对他的尊敬。
“好啊,你解释,朕听着。”皇帝往靠背上一靠,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大有我听你细细说来之势。
胡珐素道:“是姐姐迷晕了我,硬把我塞进王府里去的。”
“什么叫硬呀。”老皇帝就很不乐意了:“说得你好像很不想嫁给我儿子似的。”
“当时的确不想。”胡珐素一时没留意竟然说溜嘴了。
“哦。”老皇帝笑了:“这整个大金卫,还没有哪个姑娘说不想嫁给沈夜痕的呢!单不说他相貌如何,就说他是我儿子,也没有人不想嫁他的。”
胡珐素想着要把谎给圆过去:“皇帝爹爹,你想啊。”胡珐素大有我跟你说的样子。
皇帝倒是被他这一句“皇帝爹爹”叫得心里美滋滋的,他儿子整天都是彬彬有礼地跟他叫“父皇、父皇”,这个称呼生硬得不行,让人觉得太不舒服了,一点也不亲民。
皇帝乐呵呵地笑道:“这个皇帝爹爹叫得好,没想到,朕到了晚年,能得一个这么贴心的儿媳!”
胡珐素看着皇帝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皇帝道:“你倒是把你的理儿说来让朕听听。你说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夜痕孩儿呢?”
“你想啊。”胡珐素掰着指头一一地给皇帝算着:“你拼了命地想要嫁一个人,但这个人还不喜欢你,你厚着脸皮去请皇上赐婚,可是这个男人还千方百计地把婚退了,皇上,您说,若你是那女子,你是嫁是不嫁?”
“咦!?”皇帝想了想,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说得好,说得好!若是朕呀,朕也不嫁他!”
“那你再说说,你姐姐又为何不肯嫁他呢?”
胡珐素嘟着嘴:“这我怎么知道,您自己去问她好了。”
“哈哈哈哈……”老皇帝捋着他的龙须,道:“朕这个宝贝儿子在你们姐妹那里倒是谁都往外推的。哈哈哈哈,宰相的女儿,真是与众不同啊。”
这时,皇帝的贴身太监附在皇帝的耳边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哈哈哈哈……”这个老皇帝似乎很是喜欢仰天大笑啊,他笑眯眯地冲胡珐素道:“看,痕儿给你搬救兵来了。”
“唔?”
皇帝解释道:“这皇后啊,肯定是来给你说情来了。”
“是嘛!?”
皇帝道:“你且什么也别说,听听皇后怎么说,看朕猜的是对,还是不对。”然后转头对他的贴身太监道:“你去请皇后进来。”
“是。”
不一会,身着大红滚金凤袍的皇后便一脸慈祥笑容地走进来了,她给皇帝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帝。”
皇帝暗示了胡珐素一眼,道:“哎呀,皇后,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看皇上这话说的。”皇后坐到皇帝身边,道:“臣妾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皇上了?”
“能能能,怎么不能。”皇帝笑着说道。
客套完了,切入正题,皇后看了阶下的胡珐素一眼,道:“皇上,臣妾听说你把痕儿的王妃给请来了。”
“是啊。”
“是来叙旧的吗?”
“哪儿能!”皇帝正色道:“宰相说她代姐出嫁,实犯欺君之罪,因而在义灭亲,告到朕这儿来了。”
“哎呀这宰相可真是的。”皇后故作惊讶道:“哪有自己的父亲告自己的女儿的!”
“可是宰相说的却也是实情,此大义灭亲之举,实在叫人……叫人……”
“哎呀我说皇上。”皇后道:“到底是自个儿的儿子重要还是宰相重要啊?咱儿子自个儿的王妃,他自己不知道他想要不想要吗?要臣妾说呀,这实在是天作之合,痕儿硬是不要的,上天硬上塞给他,他这一看,嘿,还不错……”
皇帝故作不明白:“依皇后的意思是……”
“要臣妾说呀,只要他们小两口过得好,咱这父母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这宰相的面子也不能不给呀。”
“那就……”皇后笑道:“给他个面子。”
皇帝仰天大笑,对胡珐素说道:“你看看,朕刚才说什么来着,朕才把你请来,痕儿就跑去搬救兵了,痕儿可是在乎你得紧呐……”
皇后也说道:“是啊,还没见有谁能把痕儿制得服服贴贴的呢。”
皇帝与皇后两个人自顾自地在上面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好像把胡珐素还在阶下站着给忘得一干二净,胡珐素很奇怪,这对活宝是怎么养出沈夜痕那个与他们性格迥异的活宝的?
“咳咳。”待老皇帝终于和他的皇后娘娘聊完了天,这才终于记起,啊呀,儿媳妇还在下面站着呢。
站在下面的胡珐素对上面两位老人的举动表示十分汗颜,她不由得在想,这位皇帝大老爷的老爹一定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吧?不然他是怎么在那么激烈血腥并且残酷的夺嫡大戏中坐上这个位子的?他看起来傻乎乎的样子。
胡珐素错就错在,单用眼睛看人。
这边,老皇帝和他的皇后娘娘经过商议,意见达成了一致,老皇帝清了清嗓子,对胡珐素道:“咳。”
“皇上。”胡珐素道。
“这样。我和皇后商量过了。”老皇帝说道:“既然是宰相来告的,朕也不能不卖他个面子,毕竟老宰相一生辅佐朕安国治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嘛!但是呢,我们也不可能为难我们家痕儿。这样吧,你先去牢里住两天,等我们把外边的事情处理妥了,再放你回王府如何。”
“呃……这个……皇帝爹爹,请问我有选择的余地吗?”这个老皇帝的话怎么从头到尾都说得让人那么难受呢?特别是那句,你爹告你,我必须得给他个面子,说得好像其实我不想治你的,是你爹想治你,你爹让我治你,我又不能不治你……
胡珐素不明白,沈夜痕肯定不是他们一手养大的,不然他怎么连这对活宝的秉性都还摸不清楚?个性如些突出鲜明,沈夜痕,你这个儿子是怎么当的?!你居然还吓晕过去了,丢人否!!!
临走之前,老皇帝还特意嘱咐那个侍卫:“王妃在牢里可不能瘦了啊!瘦一两肉我就割你十两!”
那侍卫吓得连声说:“是是是。”
然后,老皇帝又对胡珐素说道:“等你从牢里出来回王府后,可得替我们好好管教管教那小子,那小子可没少给我们二老气受……”说着,气呼呼地喘上了粗气,还骂道:“这个小王八蛋儿!气死老子了!!!”
胡珐素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从前有一个公公对他的儿媳妇儿说:你要管好你家那个王八生的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