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刘英从前也曾听过无数有关胡珐素的流言蜚语,那些话几乎都把她说得好像是一个可以直接抓去浸猪笼的不堪女子,可是今天看来,她好像和那些流言里说的——不大一样。

若是依那些流言所说的那样,她应该跳将起来,在人群里把那个丢她菜叶子的人一直揪出来才肯罢休,而不是只把它拿下来便当做无事;

若是依那些流言所说,她应该在这街上死皮赖脸地赖着不走,哭着闹着跟他在这街上撕扯,而不是一脸平静地跟他往皇宫里走;

若是依流言所说,她刚刚在王府门前,那样有王爷护着,她就不该跟他走;

若是依流言所说,王爷是那样讨厌她的人,就不会护着她,不让他带她走;

若是依流言所说,再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应该发生,而应该是另一番情形……

这个女子,跟传说的的不一样……

刘英一言不发地悄悄观察着这个走在他侧面的满脸淡漠的女子,难道……是有人故意中伤她吗?

不可能啊,很多事情都是旁人亲眼所见,包括他自己有一次都在街上亲眼看到她与另一个年轻女子撕扯,只因为别人和她穿了一件同样的衣服,她便不依不饶地要扒掉那女子的衣服,若不是他上前救了那女子,不知道事情要闹到哪种地步……

对了,她不是见过他吗?还有,王爷刚刚好像叫她什么来着?娇娇?不是素素!不是素素,是娇娇?!难道……是你吗?娇娇,白娇娇!怎么可能!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之人!?你、你竟然做了王妃吗?!

刘英更走近胡珐素一点,低声问道:“王妃可曾见过卑职?”

胡珐素心情不佳,她轻描淡写地瞟了刘英一眼,道:“将军见过我?”

“王妃不记得与卑职在街市上有一面之缘?”

“不记得。”胡珐素淡淡地说道:“若是见过,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在这个时代见过的人又不多,看你长得也不错,白白净净的,若是见过你,我怎么可能忘。

刘英想:不可能啊,他上次从她手里把那个平民女子救出来,她还对他好一通恶骂呢,还说此仇不报非女子什么之类的话,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怎么可能!

“王妃果真不记得卑职了吗?”刘英又问了一遍。

胡珐素有些不耐烦了,道:“见过跟做官的攀关系的,见过跟有钱人攀关系的,没见过你这种跟我个要成阶下囚的人攀关系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刘英淡淡地说道:“只是有一事不明,希望王妃能指点一二。”

“男人的事情我可不懂。”胡珐素直接回绝了刘英,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去问沈夜痕好了。”

她直接管王爷叫沈夜痕吗?刘英笑着想,传说里的胆大包天倒是真的,没有骗人。

“可是这个问题卑职觉得王妃亦能代为解答。”刘英说道。

“那你问吧。”看这个样子,不回答他是要问到底了。

刘英笑了笑,道:“卑职刚才听王爷叫王妃好像是‘娇娇’什么来着的,是怎么回事。

嘿我说这人有病吧。胡珐素简直无语了,她反问刘英道:“我们夫妻俩之间怎么称呼关将军什么事?”关你毛事啊!

“哦,没事没事。”刘英慌忙道:“只是好奇,小好奇而已。好像也没有听说王妃有个小名叫‘娇娇’什么的。”

胡珐素觉着出不对来,她站住脚步,直直地盯着刘英的双眼,目光犀利无比。刘英被她盯得莫名其妙:“王妃怎么了?”

胡珐素不说话,只是盯着刘英看,刘英几乎都被她盯得冒冷汗了,手足无措地解释道:“卑职真的只是好奇,和卑职没关系,卑职不问了,不问了。”

胡珐素突然笑了,笑得甜蜜蜜的,刘英赶紧不再看胡珐素,胡珐素觉得刘英可能猜出点什么,比如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胡珐素之类的,不然他干嘛问她记不记得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要她怎么编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至于“娇娇”这个称呼嘛,她可以编点什么,既可以秀秀恩爱,也可以打消这个男人的疑虑,天知道万一他跟胡雅莲是一伙的,若真是猜出点什么,她还不死翘翘啊!

胡珐素想了想,对刘英解释道:“娇娇嘛,王爷爱护我,自然是金屋藏娇的意思了……”

这边,胡珐素的心情尚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可却因为对刘英解释得声音太大,被路边围观的民众听到了,他们便发起了新一轮攻击。

“咦——真是厚脸皮的女人呢……还金屋藏娇,哈哈哈哈……”

“娇娇,娇娇,娇娇……”路边亦不时地有人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十分刺耳。

“看,都被抓进宫了还和身边的这个将军聊天聊得这么亲热,唉呦,还说对王爷死心踏地,嘿嘿……”

“女人啊,果然信不得呀!”

“嘿你个死老头!胡说些什么!不要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好吧!不能因为出了这么一个不守妇道的,你就把我们女人通通骂得一文不什呀。”

“什么呀,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急个什么呀。”

“唉哟哟,两位,我说你们别吵了,咱们这出来看笑话的,别到最后被笑话里的人给看了……”

“哈哈哈哈……这个大兄弟说得是。”

“你说咱们王爷也可真是命不好啊,咱们全帝都最好的男人,居然娶了这个全帝都最有名的泼妇夜叉,哈哈,真叫人同情啊。”

“谁说不是呢。甘蔗哪有两头甜,得了这个,就得不了那个嘛,不然怎么说咱老天爷是公平的呢……”

……

胡珐素一句话也不再说,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跟在刘英的身后,故意地跟他错开些距离,刘英多少明白她的用意,不由得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别人说话的自由还是有的,他不能把他们的嘴都给封上吧。

昔日不过两刻钟时间的路程今日却像走了十个两刻钟一般,虽然旁人说得难听,可是胡珐素却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做错什么了的,她不觉得自己是以一个犯了错的将要接受审问的人的身份进宫,她抬着头,更像是一个雄纠纠气昂昂的战士。

“王妃说。”刘英再一次开口道:“我记得在王府门前的时候,王妃说不是你迷晕了胡大小姐,而是胡大小姐迷晕了你?”

这个死男人能不能不跟她说话了!胡珐素一边腹诽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是。”

“很难相信。”刘英实话实说。

“那你还问什么!”胡珐素怒道。

“可是有时候真相往往会出人预料。”刘英淡淡地说道。

胡珐素突然很惊喜:“你信我!”

刘英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娇娇,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难道刘英我也不知道吗?你何必装作不认得我呢。

胡珐素终于笑了出来,她说:“谢谢你。”

“不用。”

可是胡珐素又突然觉得很悲哀,沈夜痕啊沈夜痕,你看,一个我才到这个地方时偶遇的一个人都肯相信我,亏你我夫妻这许久,竟连一个陌上的朋友都不如啊。

皇宫大内,刘英带着胡珐素站在圣寝宫前,皇帝身边的太监道:“刘侍卫与王妃稍等,待咱家通报了皇上。”

“公公请去。”刘英道。

古代时的初冬不比现代依然是艳阳高照,萧瑟的风吹过来,胡珐素本来就没有想到今天会出什么事儿,所以穿的是平日里在王府穿的便装,寒风里,她冻得打了个哆嗦。

“冷吗?”刘英问道。

“废话!”胡珐素翻了刘英一眼。

“那刚刚在王府你怎么也不说进去添件衣裳。”刘英问。

“你见过哪个拿囚犯的会等着囚犯再进去换件衣裳的吗?”胡珐素看也不看刘英一眼。

刘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披风,胡珐素瞪他一眼,刘英赶紧抬起头,把他的披风给王妃穿,恐怕不太合适吧……

这时,外面一个侍卫手脱着一件狐裘走来,将狐裘双手呈给胡珐素,道:“王妃,这是王府的刘管家让人送来的,他说王妃今早走得仓促,来不及换得一件厚衣裳,所以送来件狐裘请王妃披上。”

胡珐素看了刘英一眼,刘英赶紧把他那奇怪的眼神转换到别的地方去。

因为今天早上沈夜痕没有说相信她,所以胡珐素到现在还是一肚子气,她气鼓鼓道:“拿回去给他!我不穿!”

“这……”那个侍卫为难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拿回去也不是,不拿回去也不是。

刘英道:“就算跟王爷堵气,也犯不着拿自个儿的身子糟蹋。”

胡珐素气呼呼道:“谁跟他赌气啊!他不值!”

“王妃很在意王爷啊。”刘英却从胡珐素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可不是嘛!”胡珐素哀怨道:“连你都信我,他凭什么不信我!这个死男人!平日里什么都说得好听!一到关键时候,居然站到我情敌那边!哼!男人就是靠不住!”

“喂!”刘英跟胡珐素顶嘴道:“也不是所有男人都靠不住好吧!你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好吧!”

胡珐素“噌”地回过头来,狠狠地瞪着刘英,怒道:“你不要跟我提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听见我就来气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