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大门外,沈夜痕一人负手站在那里,对立面站着一排披甲侍卫,虽然只有沈夜痕一人站在那里,可却真是一夫当关,万夫开不开啊,沈夜痕不让道,外面的那些侍卫谁也不敢硬闯进来。
沈夜痕道:“本王自己的王妃,不用父皇来评判满意与否,也不用父皇指点当娶与否,这是本王自己的事情,本王若不满意,自己会休妃,这是本王原话,请你们转告皇上。”
“王爷。”带头的侍卫长道:“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您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朝中众大臣的双眼可也都看着您呢,我说这话的意思王爷一定是明白的,王爷难道要为了王妃自毁前程吗?”
“不劳李侍卫挂心。”沈夜痕冷冷地说道:“如果父皇肯放本王与王妃一马,本王情愿被削去爵位,贬为庶民,与王妃同隐山林,再不问这红尘俗世,再不卷入这官场之争。”
“王爷,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本王知道自己在说……”
“夜痕!”胡珐素的声音猛地从后面传来,沈夜痕一愣,义正辞严的话卡死了喉咙里,他回过身去,只见刘管家正哭丧着脸跟在胡珐素的身后亦步亦趋地朝门口走来,显然是拿胡珐素毫无办法。
沈夜痕逮着可怜的刘管家就是一通猛训:“干什么!不是叫你看好王妃吗!怎么叫她跑出来了!”
“回、回王爷……”刘管家就知道到最后哭的肯定是自个儿:“王妃她硬是要出来瞧瞧,奴才、奴才拦不住啊!!!”
“废物!”沈夜痕怒斥刘管家。
可怜的刘管家可真是欲哭无泪,有苦无处诉啊,王爷,本来奴才都把王妃劝回去了,可您要在那儿那么大声地喊着王妃王妃怎么怎么着的,才把她给又弄出来了,这、这不怪奴才啊……
看着刘管家一脸憋曲的样子,沈夜痕其实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怪她,胡珐素毕竟是王妃,重点是她还是一个很受宠的王妃,她要是硬是要出来,连他自个儿都没有办法,更何况只是他的一个管家。
“唉。”沈夜痕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管家不让你出来,你就别出来就好了吗?什么事儿我能处理不了?还得你来?”
“我不是听见你们提到我名字,我才不出来。”胡珐素振振有词地说道。
“那好了,现在看到没事儿,可以回去了。”沈夜痕诱哄胡珐素道。
胡珐素撇嘴表示不信,她扭头问站在阶下的侍卫,道:“王爷刚才叫你刘侍卫?”
“回王妃。”刘侍卫大刀一横,“夸”地向胡珐素行了个礼,道:“卑职刘英。”
“哦。”胡珐素漫不经心地回道,然后问刘英:“刘侍卫,刚才提到本王妃是有什么事情吗?说罢。”
刘英这边刚要张口,沈夜痕一声虎喝便震住了他:“住口!”
刘英却真是一条铮铮好汉,他丝毫不畏惧沈夜痕,他对胡珐素说道:“回王妃的话,请问——您是相府二
小姐吗?”
胡珐素挑挑眉,对刘英此行的目的已猜到了个大概,她是不是相府二小姐,是,或者不是。是,她用着胡珐素的身子,不是,她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白娇娇。
“是。”胡珐素淡淡地答道。
“那请王妃跟我们进宫走一趟。”刘英毫不含糊:“皇上赐婚是给王爷和您的姐姐,您代自己的姐姐嫁来,已犯了欺君之罪。您还是快快跟卑职进宫与皇上讲明原委才好。”
胡珐素并没有说去或不去,只淡淡地问道:“敢问将军,是谁将此事告知皇上的?”其实她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来是胡雅莲这个嫉妒成狂的女人,可是刘英的回答却令她大吃一惊:“回王妃的话,是相辅大人,也就是您的父亲。”
“什么!”胡珐素惊得不由得后退一步,冷笑,难道胡雅莲是他的女儿,胡珐素便不是了吗?竟然还劳得自己的父亲大驾,来告发自己的亲生女儿!呵,荒唐!可笑。
“娇娇?”见胡珐素忽然处于失神的状态之中,沈夜痕担忧地唤了胡珐素一声,胡珐素勉强笑笑,道:“不碍的,不碍的。”
胡珐素转而问刘英:“敢问刘侍卫,父、父亲在皇上面前,是如何说的。”虽然极不相称这个出卖自己女儿的老头儿为父亲,可是……不然要她怎么称呼!本来大家就说她这个胡二小姐娇蛮任性了,她再对自己的老爹无礼,那菜市场的烂菜叶子非砸死她不可。啊呸,什么菜市声,呸呸呸,太不吉利了。
刘英抱手答道:“回王妃的话。相辅说是二小姐妒忌其姐胡雅莲嫁入王府,心中多有不愿,于是在其姐大婚当日将其姐迷晕,自己穿上新娘的衣装代替其姐嫁入王府之中,由于披着红盖头,所以并没有人发现,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见胡珐素的面目一点点清冷下来,刘英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相辅也代王妃解释了,相辅说王妃是因为爱王爷爱得痴了,才会做出如此举动,所以,相辅请皇上对王妃从轻发落。”
“呵。”胡珐素冷笑:“从轻发落,真是谢谢本王妃的好爹爹啊。”
“娇娇。”沈夜痕不忍看胡珐素这样清冷的表情,他轻轻将胡珐素拥入怀中,长长地叹了口气:“本王不会让他带走你的,本王会保护你的。”
胡珐素从沈夜痕的怀里轻轻挣出,她深深地望着沈夜痕的眼睛,问道:“夜痕,不是我迷晕胡雅莲然后替她嫁过来的,是胡雅莲把我迷晕硬塞进花轿的。”
见沈夜痕只是望着她,却半天不答话,胡珐素苦笑着摇摇头:“你也不相信我,是吗?”
沈夜痕伸手想要将胡珐素重新揽入怀中,胡珐素却一把推开了他,沈夜痕解释道:“娇娇,胡雅莲说的合情合理,她没有必要将你迷晕嫁入王府,其实她也一直都想嫁与本王的……”
沈夜痕话还没有说完,胡珐素突然笑了起来,她问沈夜痕:“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对吧?我为权为名为爱成狂,才做出这种有违天道人伦之事,对吧?”
“娇娇,就算是这样,本王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胡珐素冷笑一声,默默地念叨一遍:“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呵呵,就算是这样……”转而对刘英说道:“刘侍卫,我跟你走。”
“娇娇!”沈夜痕一把抓住胡珐素的手,胡珐素轻轻甩开,步履薄凉地走出了王府大院。
沈夜痕眼里的天,突然全黑了,他直直地朝后倒了过去,刘管家急忙扶住沈夜痕,惊呼道:“王爷!王爷!来人啊!来人啊!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昏死过去前,沈夜痕紧紧地抓住刘管家的手,急道:“快,刘磊,去找母后!去找母后!”
胡珐素虽未回头,眼泪却悄悄滑出眼角。
胡珐素跟在刘英的身后朝皇宫里走去,其实王府距离皇宫并不远,可是今天,胡珐素却感觉这条路分外地长,长到好像没有了尽头。
沿途的百姓对胡珐素指指点点,污言秽语不绝于耳,胡珐素紧紧地抿着嘴唇,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过才穿越过来短短半年不到,她什么也没有做过,她甚至连门都不常出去,她在这里甚至连认识的人都没有几个,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讨厌她、恨她!
胡珐素不明白,她做错过什么,要代替真的胡珐素来承担这所有的一切,承担世人对她的辱骂,承担她所做的那些所有出格事情的后果,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
这虽然并不是她的身体,可是……那些让人觉得屈辱的词语话句却都回响在她的耳边,她似乎与胡珐素没有区别了,她们是一体,胡珐素就是她,她就是胡珐素……
可事实明明不是这样!她是白娇娇!是二十一世纪的白娇娇!与这个时代的胡珐素不是同一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受骂的人是她!
由于沈夜痕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所以皇帝把他的府邸安排得离皇宫很近,可是……这条路那么短,那么短,却也那么长,那么长……
看看沿途那些人的目光,看看沿途那些人上下碰来碰去的嘴皮,胡珐素突然感觉到做为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的悲哀与无力,她们无法争夺什么,无法辩解什么,只能任由那些人把脏水往你的身上泼。
连你的姐姐都憎恨你,连你的父亲都告发你,胡珐素啊胡珐素,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远在二十一世纪的父亲母亲,你们可还好吗?你们是不是觉得女儿变了呢?你们是不是觉得女儿不再是从前的女儿了呢?
父亲母亲,娇娇好想回去啊,娇娇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沈夜痕也不要了,让我回去吧……老天,求求你让我回家吧……
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个烂菜叶子从天而降落在胡珐素的头上,胡珐素平静地把它从头上拿下来,侍卫刘英举刀四顾,大声问:“谁!是谁!”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众人面面相觑,或又捂嘴发笑,却谁也没有承认。
“刘将军。”胡珐素疲惫不堪地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