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看了看四周,果断把丝巾的包装袋拿给她。
“太谢谢了!”
“没事哈姑娘,小伙子是喝醉了吧,我把车窗打开透透气,也能缓解缓解。”
“谢谢师傅。”
车窗摇下的一瞬,旁边恰好经过一辆大型货车,由于车距太近,速度又快,造成两车之间的气流压强变小,那条丝巾瞬间被吸出窗外。
“哎哎——”
司机师傅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被货车侧边的钩子钩住了袖口,他心一紧,另一只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猛地一抖,整个车倏然向大货车靠过去——
嘀嘀嘀!
嗤——砰!
两辆车剧烈地撞到了一起。
随着惯性,后座的夏也和江沉差点被甩下座位,她本能地环视四周查看状况,结果看到了血腥的一幕。
司机师傅的右臂已经被撞击到血肉模糊了,痛得冷汗直冒,却硬是强忍着没吭一声。
“师傅,我来帮您开车吧,我们现在like去医院!”
夏也当机立断地下车,简单和货车司沟通后,先报警,然后联系保险公司,并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承诺自己会处理好后续维修等等相关事项。
货车司机见她态度良好,于是同意让他们先离开。
她连声谢过货车司机后,急忙打开车门,环视四周后,拿起丝巾替他紧紧缠住伤口,防止失血过多,然后将他扶到副驾驶,这才匆忙回到驾驶座。
夏也很久没开车了,一路上紧张得不行。全神贯注,目视前方,手脚冷汗频出,但还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安全迅速地把车开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
急诊室。
夏也焦急地等在外面,结果门推开的一瞬,却迎上了面露难色的医生,她心脏莫名收紧了一些,声音打着颤,“大夫,刚才那位大叔情况如何?”
医生摇了摇头,“患者情况不太好……恐怕需要截肢。”
夏也一时间觉得眼前发黑,要不是及时扶住旁边的墙,恐怕已经晕过去了,“大夫,没有其他保守治疗的方法了吗?”
医生坚定地摇头,“没有,截肢是最好的方法,你是患者家属吗?我们需要尽快安排手术时间。”
“抱歉,我不是患者家属……”
“好的了解,我去询问患者本人。女士您没事的话可以回去了,在这里站着比较影响我们工作,慢走。”
医生转身离去的一瞬,夏也觉得有无数道门在自己的眼前纷纷关闭,冷漠如极地的酷寒冰川。
可现在分明是夏天啊……
她失神地向外踱步,走走停停,终于在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的大门口处脱了力,然后无力地蹲下去。屋檐并不能挡住所有的雨丝,她双手环膝,一张苍白的小脸埋进两膝之间,耳朵露在外面,感受着雨夜的喧嚣……
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她的半个身子都淋湿了,不知过了多久,肩头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温暖,她随即抬头,氤氲的视线里,是一张棱角分明、却略显憔悴的脸。
水雾将他的轮廓边缘晕开,像是一滴洇开的墨点,世界在这一刻被调成了慢帧。而她也终于回过神来,看清了那张脸,同时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江沉独自扔在车里好久了。
“江……”
第二个字还没出口,她就被他抓握住手腕,力道控制得刚刚好,不会弄疼她,又不会让她挣脱,又没有直接握住手掌,带着十分自持的边界感。
“你……酒醒了?”
“嗯,”他一边把伞塞进她手里,一边用暗哑的嗓音回答她,“我没事了,你打个车回家吧。”
夏也的脸上被飘洒的雨雾打湿,仰着头看他的时候,竟有些惹人怜爱的楚楚之态。他很努力地压抑住所有情绪,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尽显冰冷淡漠,可喉结却还是不可自控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匆匆避开夏也的视线,不敢和她对视。
“现在不好打车,我通知司机来接你。再见。”
江沉的右鞋刚踏进雨里,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了西装衣角。
“江沉,你不觉得,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吗?”
呼啸的风卷起雨丝,她的话清清楚楚传入他的耳中,然后重重砸在心上。一阵闷痛瞬间自心底涌起。
“抱歉,没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告辞。请夏小姐松手。”
他冷漠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毫无底气。
夏也执意拽紧他的衣角,“你为什么骗我?”
一前一后僵持的两个身影,女孩的头上是一顶透明的伞,男生在她身前淋着雨……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他终是开了口,“就当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商人吧,我的眼里没有情义,只有利益。很抱歉对你做了那些事。所以以后,请远离我。”
“江沉!”
夏也高声打断了他,“我要听的不是你的道歉,我要听原因!”
“原因就是你在公司009会议室看到的那些。”
“我不信。”
他自嘲地冷笑了几下,摇了摇头,“信不信由你。”
江沉转过身,抬手覆住她的手背,稍一用力,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角拽开。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弄得踉跄了几下,但下一秒她便像只藤架上的蜗牛,努力攀爬,手被掰开就再抓上去,抓得比之前更牢,仿佛是在宣泄着某种情绪。
如此几遍过后,他干脆放弃,垂眸盯看着她。
雨水接连冲刷,发丝凌乱地糊在她脸上,她不停地眨眼,眼眶很湿润,却不知道是哪一种**。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心生恻隐,不能再和她发生任何的纠缠,却还是再次被她这惹人怜爱的模样给打败,语气都软了下来。
“你到底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