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去找了阿娇，这一次，她神情看起来非常疲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她得知他前男友让人害了后，一直不敢出家门。
直到我敲她家的门，做了好长一段思想斗争才愿意见我。
她家里东西摆放的很整齐，坐在那个浣熊抱枕沙发那，没有任何触碰过的痕迹。
见到我也是安安静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两眼呆滞的望着茶几桌上的空杯子。
我给她倒了一杯水，有些人生活里风平浪静，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遇到了很多波折后，反而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她听了，有所感触，忽然间没有崩住情绪，问我：“所有的一切都要我来承担吗？”
“案子还没有调查清楚，不会轻易下结论的。”
“不能怀疑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我见到桌上有个杯子是正向放的，知道是她用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有什么知道的尽管说吧。”
“涛子和我抱怨过，运送货物每天战战兢兢，再运两次赚点钱就回家去做个小生意，让我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我没有答应，我不想和他交往，早就发现他身边的那些朋友没有一个好人，都是些歪门邪道。”
“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涛子赚到的钱是平常运输司机的三倍，这我是知道的，我拒绝他后，大发脾气骂了我，然后就没有再来找我了。”
“他和超市老板认识吗？”
她迟疑了一下，本来想不接着回答，看到我态度非常诚恳的问她，又告诉我：“他们认识，涛子去送过货，我也问过这些货源是哪里来的，他说这个告诉我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没有告诉我。”
她起身离开沙发，去拿了个东西出来。
“这是他留给我的一瓶白酒，他说，运了那么久的货，总要留点东西。”
这瓶酒身上有一个标签，还有一个地址名在上面。
我顺藤摸瓜，去到了那个地址，发现真有一个酒厂。
一个身穿银灰色厂服的人正拿着一根棒子搅拌桶子里的酒渣，一只苍蝇停在酒缸边沿来回搓着前肢。
那个人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水，然后四周看了看没人，拉下裤链朝着酒缸里撒了一泡尿。
“让你们尝尝世上最美味的酒。”他说。
“也不知道哪个倒了八辈子霉喝了你的骚尿。”另一个工人说。
“你懂个什么，这是我家祖传秘方，喝了包你多活十年。”他舀了一酒勺酒，要分给另一个工人喝。
工人吐了一口口水，说：“回去拿给你婆娘喝。”
“回不去，他娘的，这老板光说加班，你看看这个火种那么小，不投钱搞个好点的设备，这烂东西酒酿也出不来，害我们到这里加班累死累活的搞。”
“也是，不早点回去，你婆娘说不定和哪个搞起了。”
“去你娘的，狗嘴里吃了鸭屎，说不出像人的话。”
“我这是在帮你，让你知道不能骂老板，不然，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工人这才住了嘴，接着把火苗加大。
酒水出来后，封住了酒桶，一辆接一辆货车停在侧门，工人们往货车上运酒桶。
这是一个不法黑酒厂，全部运到了另外一个包装厂进行瓶装。
这些包装出来的酒也是涛子运送的，会不会他的死和他们有关。
我想知道这里面这层关系，大白天去问了他们包装厂出来吃饭的员工。
这些员工看起来都非常平常，不像有任何坏心思，只是在这个厂里讨一个生活。
那员工在煲仔饭店里点了一份二十块钱的猪腿煲，也就两小坨的量配了很多青菜，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食欲。
那员工一口一口吃饭，我也随便点了一个菜坐在他的对面。
“你们厂包装运输，会和运输员有矛盾存在吗？”
“当然有呀，不过不能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之前没有见过你，新来的？”
我点了点头，卖了个萌表示这里的一切都还不懂。
“别看这个天是白的，可是有些人的心是黑的，你千万要悠着点，别得罪别人。”
“为什么？”
“听说，已经换了好几个运输员了，都是厂里老板换的，听消息说换掉的那个受害了，只是没有说出去，我们都猜到了。”
“好想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吧，不要和别人去说，杀人灭口。”
他的表情非常讶异的样子，好像在担心我会吓到。
“大白天开什么玩笑，赶紧吃饭。”
我特意再补充一句，让他知道我对这事不感兴趣，也就不会再去回想挂到心上。
包装厂和酒厂是同一个老板，司机开着越野车载着他到处去谈生意，在厂里面待的时间不固定。
老板在上车前指着对着手底下的管理人员说些什么，那个管理人员不敢回话，像做错事一直低着头。
深入调查才知道，是为了酒厂里的酒质量出了问题，假酒本来是为了以假乱真，结果还没开始喝，就闻到这酒买假了，超市纷纷出现了退货的现象。
这笔损失面临着亏本，还有可能以后再也做不下去这个生意。
酒厂员工吓出了一身冷汗，准备卷铺盖跑路，但是现在跑了，等于是自己承认了。
他找到了那个目证人，给了他两千块钱，都是老乡，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捅了出去。
工厂全员上下正在调查这件事情，如果真查到了根源，就等于赔了这条命。
当时只是为了一时爽快，没想到闹了个这么大的摊子。
“不说出去，怪到我头上怎么办。”目证人说。
“厂子里三十多号员工，要怪也不会怪到你身上，要是真怪到你身上，我一定承认。”
“到时候查出来了，我可不会把这两千块还给你了。”
“这说的两家话，就算没事作为老乡也要请客嘛。”
管理人员收到了老板的指令，要彻查酒厂质量原因。
管理人员调查后，发现这假酒质量下降，是有人在酿酒过程掺了东西进去。
目证人听后大笑出了声，管理人员发现了不对劲，问他：“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领导，我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就是你干的吧。”
“真不知道。”
“就是你干的。”
这时目证人笑不出来了，回答说：“干个飞机，不是我。”
工人见他这么讲义气，这两千块钱真顶用。
“谁知道随时来办公室找我，老板说奖励五万块钱。”
目证人听到后心动了，经历了多次心里斗争。
那工人拉着他说：“泰哥，我家里还有老婆小孩要养，相比那五万块钱，算的了什么。”
“这个事不是个什么大事，我去说了，五五平摊。”
“你当我是个傻子吗？泰哥，真求你，你不知道那些人，就算说了给五万块钱，你能保证他们不反悔吗？”
目证人一直琢磨着他说的话，好像也是有道理，但是看到了办公桌上放的那奖金，五万块钱一分不少，又说：“我不说，别人也会说的，这样，你赶紧跑掉吧，不要回来了，等你跑了我再说。”
那个员工没有办法，知道在这个酒厂里待不下去了，连夜被子也不要了，直接往家里跑，要老婆跟着自己离开这个城市，去到别的地方再找活路。
他老婆见他火急火燎，问：“出了什么大事了？”
“我在酒桶里撒尿的事情败露了，刚好有人看到了，你说我以前也时不时撒一泡没什么事，这一次却认了真，难道是没有给菩萨上香吗？”
“你真是个饭桶，光做这些缺德事，菩萨能保佑你吗？”她又说：“把东西带上，坐班车离开，再转车。”
“来不及了，赶快吧。”
他们什么东西也没有拿，就逃出了酒厂势力范围。
泰哥知道他们走掉，才和管理人员一五一十道明了过程，老曾撒了泡尿在酒里的事传开了。
管理人员大怒：“知道了还不早说，现在人跑了，你逃不了责任。”
泰哥恍然大悟，瞬间开了窍，早知道就一直烂在心里，让这个黑心的酒厂倒闭。
泰哥让管理人员罚了一年的工资，还让他限制了人生自由。
这让他心里非常不爽，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来气，还不如一把火把这厂子烧了。
等到第二天，管理人员把他调离了酒厂的工作，叫他去了包装厂做事，防止他报复。
我找到那个工人到时候，以为是酒厂的人找过来了，朝着我丢了一块石头过来，我闪躲了过来，立马喊住他不要跑：“我是来帮你的。”
“再跑谁也帮不了你。”刘斯柯说。
“谁会随便帮别人，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那工人说。
“你认识送货员涛子吗？”
“你们想干什么，关我什么事？”
“酒厂涉嫌违法，要查封，需要证人证据。”
一听到有关酒厂，那工人才有心思跟我们谈谈。
“涛子是给我们运酒渣的那个人吧？”工人又说：“他人很好，那天我还跟他吐露了心声，说厂里管理人员没把我们当人搞，还卡着工钱不发。
“他听到后，为我打抱不平，还吐了一口槟榔在酒糟里，我还问他们工作轻松，坐在车里面，每天只要开来开去看看风景。
“他告诉我说，好个锤子，在别人面前付出了很多就像欠了他们一屁股债一样，天天当着孙子，狗模狗样，而且还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速冻饺子里都是死老鼠肉，那早餐店老板还每天慈眉善目和吃饺子的人热情打着招呼，你说说，这人的良心都让狗吃掉了。还不能到处说，说不定哪个人就把我干掉灭口。”
“你问了他谁会杀他吗？”
“这事我当时以为他就只是发发牢骚，哪想到成了事实。”工人说：“酒厂的事情怎么问到涛子身上去了？不过，我还知道一件事，涛子和酒厂有关，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害的。”
“快说。”
“有次酒厂管理人员骂过涛子，说他也不换个好点的车子，这个破车运货有时候还会把酒搞坏偷偷丢掉了，其实是在暗中嘲讽他偷酒的事。涛子受不了这样的冷嘲暗讽，这种假麻皮烂酒给猪也不会喝，你可以去报警调查我。
“涛子说的理直气壮，好像没有让管理人员压倒自己的尊严。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说出来后，管理人员面如铁色，我知道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后来就听说他出了事。”
“你的意思是说，涛子说的话威胁到了管理人员，所以遇害了。”
“说不定就是因为涛子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才惹了杀身之祸。”
那个管理人员到底是什么人，我调查他的背景资料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刘斯柯从录音机里的对话分辨，这些人很大的概率，就是吉星路超市案的行凶者。
如果是两年时间谋划好的，这些人和超市老板在两年前就有过来往。
刘斯柯让我稳定一下阿娇的情绪，这个时候她最需要人开导和照顾。
阿娇告诉我：“涛子刚开始搞运送前，对这个城市的线路不熟悉，所以把要去的地名和途经路线记到本子上。”
从本子上，我看到了所有他运送货物的地点，吉星路超市也记录在本子上，也就是这二十个地名里都有可能行凶者藏身。
这些地方有的已经关门倒闭了，剩下还在开的只有九家。
走访后，这九家店老板都承认涛子给他们送过货，但还不知道他已经遇害的消息，分析他们的动机后，可以初步排除要害涛子的可能，但是其中一家店老板说的信息，让我眼前一开。
“涛子经常和我说，这行干的太累，要离开找个好点的工作，还问我有没有好活推荐。
“我告诉他，不受人约束就自己当老板，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
“他又说，不是不想辞职，只是已经辞不了了，我想的太容易，后面的背景太强大了。”
他蓝牙耳机里的虚拟号码，会不会就是酒厂里的电话？
真相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