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谈论自由、追求自由是人类引以为傲的专利——这是人之所以高贵的最基本的依据。
可我们却活成了一个个被必然命运摆布的棋子模样。我们和一块石头没有什么区别:来到世上的意义就是去完成因果链条交给我们的任务,进而证明必然链条的不可抗拒性。
这对我们生活的积极性是一个毁灭性打击:即使再努力,我们也改变不了被控制的命运。一切的奋斗和不甘都是徒劳而已,那还需要认真的活下去吗?
需要。于人世走一遭,证明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也不差。
“喜之郎,婚纱怎么样?”距离上次尴尬的分手,已有好几日。
对于我这个爱在自己身上操刀的主儿,结婚,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怎么能不亲力亲为呢?即使明知走入的这个围城是个不小的坑。
“我的姐姐呦!可让我操碎心了!你的设计看似简单,细节可得仔细打磨的哟!我的姐姐哟,你还催得这么急,你把弟弟我整成机器人儿,得了呗?”听得出他那边边打电话边操着剪子,丝丝地剪着什么。
“喜之郎弟弟,到时请你喝喜酒哦!”
“哎哟,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闻酒味儿啊,就会吐的啊!”好绵软的撒娇哦!“我的姐姐呦,我向你讨个情儿呗!”
“小崽子,说吧!有求必应!”
“姐!你的婚纱打开了我的某个思路,只是现在我还无法用……一种精准的语言来表述……”手机那头的他,好似在斟酌字句。“姐,抽个点儿,咱坐坐呗!”
“有求必应。”
“我的姐姐呦!年前我们这边有个秀,到时我请你跟姐夫来,我带你们在这边儿玩儿几天,好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姐,你不知道我吗?献殷勤还分有啊无啊的?哎哟,只要姐有时间,我天天给你献,换着样儿的给你献?只要姐姐您高兴就好!以后多了个姐夫,别多心就好!”
“哈哈哈,你比我姐们儿强!你那粉嫩小嘴儿,一嘟噜一嘟噜的,钢铁直男也化成绕指柔了吧!”
“哪能啊!一般人我还不肖说呢!只有姐姐这般有才华的女子才配得上我呢!我上星期刚换了一领导,哎呦!那审美,辣眼睛!安踏下面套西裤,皮鞋灰不拉叽还是系带儿的!呦呦呦,啧啧……”
“好了好了好了,喜之郎!再听你唠家常我就把中午吃的大餐喷出来了。做好了及时跟我说下啊!有啥想法,邮箱给我啊!微信我很少看的。”
“好嘞!姐!肯定会在结婚头一天给你搞齐,到时我送这个大礼,你可得多招待我几天。”
“么么哒!”
喜之郎是首席婚纱设计师。别看这小伙儿眉清目秀,玉雕粉琢。在对婚纱的设计上还挺有见解的呢。虽然年轻,但是已经斩获了几个亚洲大奖。
我们是在一次秀场上认识的。我比他大。他比我水灵,爱笑,媚眼弯弯,爱比兰花指,声音细碎如银铃,头发时尚非主流。本尊极其可人,又姓喜,为了向大家证明他的身份,我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儿——“喜之郎”。
我一喊他喜之郎,他就会报我以甜得腻坏人的“我的姐姐呦!”
这次婚纱我负责说出设计思路。画好图纸,而由他操刀完成。
想来,这次大婚,我好像比某些人更加热情。入魔了吗?
已是初秋天气,窗前的花花草草已没了往日的精神,外面阳光倒也清爽,被风儿拉成一丝丝的金线,扑凌凌的的如一只只飞鸟般左右翻转。百无聊赖于窗前伸出五指,任由一丝丝的金线在手上形成好看的弧度。
“你在哪?”深沉中隐藏着焦躁。
“家。”
“等着。”穆天和不容置疑地吐出两个字。
四十分钟后,穆氏天元大酒店。
“订婚宴上不是见了吗?怎么又来这么一出?是鸿门宴吗?”
“你家到底都来谁了?说说嘛,我好做个准备。我家谁来了?小姑姑也来了吗?那个小姨夫呢?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出现了?”
“你家老太君思维还算清晰吧?不是说在澳洲看袋鼠吗?什么时间回来的?快八十了吧?兴致盎然啊!不好对付吧?”
“哎呦,你……撞傻了,你赔啊!”一路上絮絮叨叨,上个台阶也不消停。这不?一头撞上了前面人的后腰。很有质感,紧实,有稍许弹力,一股清新淡雅的茶香混合树木辛辣的汁液气,一点点的钻入鼻孔。
那个茶香味男人此时才发现了我的亦步亦趋,扭过身子,带着一个戏谑,似笑非笑的调皮表情,刮了一下我的鼻头“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曦曦,也有不笑嘻嘻的一刻啊!”
“哪有?”我不好意思地挡了一下他的手指,“火急火燎把人拽过来,话也不说清楚,我是你的一个物件啊!想咋拿捏就咋拿捏?”
“奶奶看袋鼠回来了,想看看她这个准孙媳妇,你家小姨,小姨夫,小姑,小姑父,共4人。我家……嗯,重要的都来了。就差你呢!”他的眼睛定定的瞅着台阶下的我,看着很诚恳的样子。
“那……不就一顿便饭吗?看就看呗!我……”我用无可安放的手摸了摸鬓角,“我……我没衣服。”
“噗嗤。”抬抬眼,正对上他那双“我就看着你作”的眼神。“李秘书买的有。”
过膝秋裙,淡粉,裙子左上及右下各有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茎叶相连。黑色打底裤,正好勾勒出腿部曲线。一双红白相间细跟小皮鞋,红多余白,娇艳欲滴。少女感中参杂着呼之欲出的性感与大气。
这个李秘书的眼光不错,可,风衣也太俗了吧。非常正的大红色,娇艳欲滴。没有什么装饰,只后面一条同样红色的腰带。
这审美。我算是服了。
“嗯……可以。”从休息室出来的一刹那,我真怀疑慕天和那微挑眉毛,肆无忌惮的大眼睛,看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从满汉全席中跳脱出来的汁水横流的红烧肉。
“这是面试啊,还是正式录用啊?需不需要我再敲个锣打个鼓,举个红伞,舞者羽扇,从天而降啊?”被别人当猴耍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
“就这,喜庆,嗯……挺好。”穆天河边说着,边对我从上到下又打量了几遍。
“李秘书也老大不小了,还没结婚吧!”我朝站在穆天河斜后方的李秘书翻了个白眼儿。
“哦……没……还没呢……”李秘书没料到我会跟他说话,结结巴巴,舌头都打卷儿了。
“肯定没啊,就你这审美,哪个女孩子受得了?天天像个火鸡一样,谁受得了?”我不轻不重的盯着穆天河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倒了出来。
“李秘书的能力无可置疑,倒是,你这个火鸡再不进去,可真成一道菜了。”慕天和说着整了整衣服。牵起我的手就往电梯旁走去。
3楼。一个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嬉闹声。除此,还算安静。可见这个酒店设计的隔音效果还很还算是不错的。
两个服务员一左一右于门口伺候着。看我们过来,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
门外风轻云淡,门内大闹天宫。
正上首一位老太太。80上下。一身喜庆,暗红色。唐装。点缀着一朵儿接一朵儿的各式牡丹。淡妆。皮肤有着跟他这个年龄段不相匹配的紧致白皙。可见平时保养的不错。除了有跟一般老人同样的慈眉善目外。多了份不容置疑说一不二的杀伐果敢。
不愧是在丈夫死后,支撑穆家10来年的女当家。这扑面而来的气势。认谁都会肃然起敬。
老太太左手边,小姑父小姑,小姨小姨夫。右手边,空了两个椅子,接着穆氏集团掌舵者——穆天和的父亲,穆道任。下首小叔叔穆道远,小姑姑穆道芸,后面小辈一字摆开。
“来,小曦啊,孙媳妇,来,坐坐。元元,来,给你媳妇牵过来啊!”老太太还是个自来熟,那亲昵的老腔老调,很暖心。
“元元……呵呵,好吉祥三宝,好萌哦!”我分了个神儿,脑补了一个团头团脑,穿着开裆裤,流着哈喇子,追着哈士奇的大眼睛小元元。
稍稍乜斜一下,立即撞上了眼有愠色的穆元元。像说谎被人洞察了的小孩儿一样,刻即缩回眼去,挂上极乖极纯的笑容,牵着元元的大手,往老太太身边挪去。
“孙媳妇,哎,快快快,过来过来,咱娘俩坐一堆儿啊!”老太太可真热心。热心的人不好缠哦。
“呦,这个儿,这小腰,这小肩膀头子,可带劲儿啊!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死板。”老太太说着流里流气的话,还不忘在我的腰眼边轻轻掐一把。弄得我连翻白眼的时机都没有。
“我们家小曦曦可是个学霸呢!听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呢!别看老太太我现在不行了,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