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里有一个病人比较特殊,你快来看一下。”电话那头的人又是跺脚又是抹泪儿,这得遇到多恐怖的事情啊!

“说!”这哪像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啊!整个一跳瘙。

“这个人脾气暴躁,问他的病情也不说,总是在门诊室里转来转去,一会儿大声笑,一会儿又抱头哭,东嗅嗅西嗅嗅,有点神经质。”

“精神分裂再加上点儿抑郁,先安抚一下再说。”

“不行啊!他,自我陶醉,变态。”她越说越急。电话这头的我也能很明显地感到她那颤抖的嗓音,以及同样颤抖的心脏。

“姐,姐……”

“一个人来的吗?有没有人陪同?有人陪同就先把病情告知,镇静剂一针,没有,直接打一针。”我果断地指挥着。“你当时上学时老师讲的怎么处理,不明白吗?”

“等我,马上来。”

我们洪越黎家世代行医,我怎能偏离这个轨道呢?

小时候因为心里比较细腻敏感,尤其喜欢揣摩周围人的精神病理现象,所以对心理学特别感兴趣。

虽说有小姑姑的前车之鉴。但当精神科医生的愿望从未消散过。在大学修了个精神科医学博士,考了个心理咨询师一级证。拿着证经常在各个心理咨询室走穴。 加上我对语言的掌控力好,到如今也断断续续地治好了十来个病人。

而这家安康心理咨询室是我哈佛同学美裔华人陶欣怡开的。

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以此句说其美艳,绝不为过。她这人漂亮大方,不拘小节,又爱到处闲逛,所以我就给他取了个外号“逃妖妖”。

这次肯定又是老板逃之夭夭了。

幸好路上没堵车,滴滴师傅还算和善,应我要求,发挥超常车技,直达兴安街东北角一栋高档写字楼。

这栋写字楼处于北安市最繁华地段,从外部造型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派,而这家安康心理咨询室恰处于此楼最贵楼层,里面装饰温馨而有品位。能来这里的病人,品味及地位绝对不俗。

若是个有品位的人,怎么会让有丰富经验的小美医师抓狂呢?我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心理咨询师来说,一切皆有可能。

迎面一双阴鸷的眼睛,眼睛内双,眼白不多,但布满了血丝,眼眸不是很清澈,但有一种沧桑历尽,不为任何情爱所动的杀伐果断。

第一眼望去,会让你不禁周身寒彻,大着胆子再看一眼,一种无形的魔力会掌控着你任其摆布。

这种眼是经常熬夜的眼,这种眼是越熬夜越清醒越精于算计的眼。

这种眼再配上高大不羁的身躯,再配上周身的忧郁气质。会让多少人为他赴汤蹈火,又有多少人已经赴汤蹈火了呢!

可怕,可怕!

试想这种人还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Amanda?”

“你好,阿曼达,留学的名字。地道中国人,你可以称呼我黎医师,小曦也可以。”

“听说你很专业。”

“对于刚才小美医师对你的以偏概全的不礼貌的行为,我向你真诚的道个歉。”说着,我身子低了低,向他轻轻鞠了个躬,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哦。”当我直起身来时,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一张脸勾魂射魄的贴在我的脖子上,不停地嗅着。

“是嘛,我觉得也是,要不咱坐下来好好聊聊?”我试探性地问。

“有那个必要吗?”他反手把我一搂,一下子把我的整个身子都揽入了怀中。

他的五官不算多精致,整体搭配着还挺俊的,立体有棱角,带着点胡茬,再经忧郁的眼神一点缀,勾魂摄魄甚是迷人。

“溪亭,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他兀自陶醉着,喃喃呓语。

“你这样勒着我,会把我闷坏的。”

“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好久”他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Duang”没有迟疑,我一个劈拳一下子切在了他的肩膀窝里。

“来时怎么没告诉我,他有精神妄想症?”平时可以嘻嘻哈哈,对待病人专业性必须得有。

“他一来就在别人身上乱闻,嘴里面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凶神恶煞的。一直不停地叫着溪亭溪亭。力气还特别大,挡都挡不住。”小美可能真是被吓住了,现在说起话来还直打颤,心有余悸吧。

“这是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又名人身变换症,这类患者认为身边许许多多的人其实都是同一个人的伪装。”

“患者多有原发疾病,并有器质性病因。需要跟一般的身份识别障碍综合症相区别,这个属神经科范畴,患者有一定自知力,又无法自己跳出来。”

“那会不会很严重?”

“你说呢!”毕竟也是科班出身,竟然这么不专业,怪不得桃夭夭很少在圈里晒了呢!没钱挥霍了呗!

“曾经有一个患者认为其姑妈和妹妹是其母亲的替身,当医生检查他时,他又认为其姑妈的灵魂钻入医生的身体,因而两者是同一个人。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医疗事故。而他因有精神疾病而免于刑罚。”

“那我?”

“你很幸运了。”

“给他先开点奥氮平和舒必利,让他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他喝完药就好了?”小美用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那个人。

“他会不会……?”小美用手狠狠抓住了自己的衣领。

“想什么呢!没那么严重。他是继发性妄想症,他以前应受过什么刺激或打击,以此为触媒,就会有心因性偏执状态的妄想,喝了药,偏执妄想就会降低的。”

我边说着,边给他打了一针。

一身黑色的西装,料子考究样式简单,除了衣服下摆因刚才突发事件稍微有点褶皱外,其它都很笔挺。裤子长度刚好,正好漏出一点脚踝。黑色软底儿皮鞋,鞋底儿也很干净。他的家庭条件应该还算不错,家人照顾的也好。

他身上没有喷香水,有一股原始的让人无法自拔的男性味道。一股浓郁的酒气从微微有些厚的唇齿间一缕一缕飘散出来,中间还夹杂着淡淡的烟草香。牙齿很白,手指不算纤细,指缝很干净,没有特别大的骨节凸起。

一个爱干净,生活自律的人,是什么事促成了他喝酒犯病呢?为何他一直在寻找味道?他找的到底是什么味道?

以前从未来过,这么久了谁给他看的病呢?照目前情况看,病情控制的还不错。是误打误撞,还是怀有一定的目的性的?是其本人想为之还是别人假之以手为之呢?

答案,答案在时间的彼岸若隐若现!我犹如落入了一个巨大的悬浮的气泡里,没有边儿,没有中心。唯有放空,才能恣意!

我们生活在有限的时间空间里,自比于朝生夕死的蜉蝣,躁动的精神不停歇地诅咒它栖息的肉体,抱怨后者拖了它的后腿;拥有无限野心的意志永远在哀叹天时地利限制了自己的为所欲为。

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得在路上。可桃夭夭却能将身体和灵魂搭配的珠联璧合,确实也算是一种本事。

吃完鸭爪满足了口腹之欲后,桃夭夭开着她那爬过雪山大漠的路虎,在人流如潮的街道上龟速前行着。

华灯初上,穿过幸福广场,绕过北安最高档的商业街,拐过她家的心理诊所,前面一溜稍显破旧的房子。房子虽然不是时新样式,但是处处都透露着一股烟火气。大排档挨个摆开。北安小烧饼,兰州拉面,东北大拉条,推车的麻辣烫,一应各色小吃,无所不包。

路虎可是个大块头。爬雪山过草地,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可在这繁华的老街,却吃尽了苦头。

要不是对桃夭夭有所了解,我还真怀疑这里就是她的老窝。路虎虽然一路龟速,但却有惊无险,在最危险的角落也能调转头来。想来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路虎很小心地在一个很小的门庭停了下来。门口蹲着两个不大不小的石狮子,狮子不威武,吐着舌头,白白净净,还挺可爱的。门是茶色玻璃门,很古典的一个门面。

“接着。”车钥匙在昏黄的灯光下画了个很美的弧线,落进了戴着黑色礼帽的门童手中。

门推开的一刹那,别有洞天。

重金属在耳边嗡嗡作响,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年轻疯狂的男人女人。即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

我并不喜欢这份嘈杂,加上龟速的路虎,已经消化殆尽的鸭脖子,此时只想找个地方沉下去,沉下去。

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侵蚀着麻醉了的人们的心。歌手富有感染力的歌声,缓缓地在空气里——弥漫。

桃夭夭自来熟的想当然给我和她点了杯鸡尾酒。眼神迷离恍惚。

“快喝,跳舞去。”她一饮而尽,嘴角溢出一绺红红的**,她纤手一抹,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