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季凡不怕死。

季凡一只手放在傅国生的手上，他笑，笑的光明利落，云淡风轻：“爷爷，您说吧，小凡听着那。”

“好，这几个人中我就喜欢你的气度。”傅国生说着，笑着。“我记得你刚来傅家的时候，你和你爸爸像的很。我也喜欢的很，所以，季少这个名称也是傅家给你的。”

“当然”季凡歪着头，如果不了解今天状况，或许，你会认为这一幕温馨的很。

“行，爷爷希望你一会能记住你说的话。”

傅国生放开季凡的手，杜理马上递上来一块手帕，傅国生檫了擦手。

今天，真的就要这样撕破脸了吗？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季凡也只是笑笑随手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手扔到垃圾桶里。

我突然莫名很喜欢看他们俩斗智斗勇。

但，看戏人终要成为戏中人。傅国生把头一扭，目光看向了我，我本能的向后退。

我站在傅铮的后面，傅铮突然在别人看不见的视线里，握住我的手轻轻一捏。随即又放开。

我突然不动了，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久带傅铮走的时候也不要问我为什么。

和所有人不同的是，傅国生没有走到我面前，可能他觉得我不配。他坐到沙发上，还是刚才的位置：“这位赵小姐，可也是厉害的很呀。”

“傅老谬赞了。”

谁都知道傅国生的话里有话，可我只能假装听不懂。

“我还没有开始说，不用客气。”他的语气；里面带着威胁，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威胁什么。

“如果，我还没有老到可以记错。你的父亲在十九年前就和我有过交集，而且还是不小的交集。”傅国生的眼睛看着我，他的眼有些浑浊了，可还是带着让人拒绝不了的威严。

我胆子大，也直直的看着他，我也笑：“我那时太小，不记得了。”

“不！”傅国生站起来，终于朝我走过来。“你必须记得，因为的父亲，我的链条停止了将近两年，缅甸那边的关系差点也要毁于一旦了。”

傅国生步步紧逼，我只能步步后退。他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那盘录像带还在你的手里吧？赵小姐!”

我看见傅铮惊恐的目光，我看见季凡紧握的拳头，我还看见苏正扬那勾起的嘴角。

这个时候，要是还打着哑谜，我觉得会非常没有意思，我几乎要退到门上，退无可退，无需再退。我开口：“对，那盘录像带一直在我手里，但是我从来没有想把它交给警察，我也从来不想利用它做任何事情。”

“赵小姐说话还真有意思，那他是谁？”傅国生指着周昆，默默开口。

“恐怕!”傅国生的声音抬高，老人特有的声线嘶哑显露无疑。“现在周警官身上还会有一只录音笔吧，今天之所以会来就是要录下我的声音吧。”

这件事我不知道，我马上看向周昆，周昆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傅国生说对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周昆会留着这一手，我更想象不到，傅国生竟然一下子就能猜出来。当年大名鼎鼎的傅老果真是这样。

我看着周昆，眼睛说不出是什么。周昆扭脸对我慢慢的说：“鸥声，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说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欠任何人的。”

我回答不出来了，倒是傅国生，说出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多少变化，还是一脸笑呵呵的：“已经说到这一步了，我觉得在座的各位我们都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吧。”说着，看向杜理。“阿杜，你说我说的对吗？”

杜理鞠躬，接着拿起手枪对准，枪上膛，枪口没有对准一个人，可是每个人都有可能去死：“傅老，您已经忍了太久了，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话说完，傅国生就就把拐杖扔到地上，一字一句说不出的淡定和慈祥：“那好，今天，就让我怕好好说说这满屋子的......”他好像找不到什么好的形容词了。“牛鬼蛇神。”

我这个方向看的很清楚，傅国生和杜理说话的时候，季凡正慢慢的向我们走过来，肢体自然到现在就是一个朋友聚会。

可下一秒，杜理的枪已经对准了他：“季少，我奉劝你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乱动了。”

季凡也很识趣的把手举起来：“好，我不动。”

“那先说说周昆周警官吧。”傅国生开口。“周警官苦苦追查我十九年，十九年抓住我不放。”

我不认为这个时候周昆会开口说话，可他现在就是开口了，他今天可能也是真的美誉打算活着出去了：“警察抓坏人，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说完，傅国生笑，杜理也跟着笑。“我的好孙子跟着警察千方百计想害我这个当爷爷的，我就问问这个是不是天经地义啊!”

“季凡!你？”周昆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季凡，可季凡就再那里站着，动作没有任何变化，神态视乎还是带着他固有的云淡风轻。“不。”周昆也许也反应过来了，不可能是季凡告的密。

傅国生没有理他，继续说，看来他今天真的是要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最让我寒心的是我苏正扬好侄儿。”傅国生一边说一边走过去看着苏正扬。“我的好侄儿竟然把小铮的腿弄残疾了。”

这是他说到现在唯一有感情的地方，眼睛里全都是痛苦。

看到这里，我也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傅国生今天那么劳师动众的把我们都叫过来，原来是苏正扬把傅铮的腿弄残疾了。想必他以前也是隐忍着的，现在因为傅铮终于再也忍不了了。

在这一方面，你永远无法否认亲情的力量有多大。

这个时候，我多么自私的想让傅铮开口说句话，可傅铮还是闭着眼，念着佛珠。

“周警官，你现在是时候把录音笔交出来了。”傅国生带着有些劝告的意味。杜理的枪也随着话语转到了周昆身上。

周昆紧紧握住拳头，轻抿嘴唇。

傅国生冷笑，拍了一个巴掌，两个黑衣人从门外进来驾着周昆要夺取录音笔。周昆毕竟有多年的身手，一下子和黑衣人扭打起来，季凡见状，急忙跑到我们身边。

季凡还在跑着，周昆还在和黑衣人扭打着，傅铮闭着眼，苏正扬靠在墙上等着看好戏。

就这样，电光火石间，我听见一声枪响，然后好像世界都归于平静了。我扭头看，周昆已经倒在地上，身上全都是血迹，血还在从伤口中流着。

“昆叔!”我跪地，抱起周昆大喊。“昆叔，昆叔！”

傅铮张开眼睛，想从地上把拉起来，我甩开他，继续抱着周昆。

该停止了吧！

可是季凡只是愣了一秒，随即转换路线，直奔杜理而去。两名黑衣人想过去阻止季凡，可又有一名黑黑衣人进来喊：“傅老，警……警察来了！”

场面一时间太过混乱，他的声音一下子又淹没在打斗声中，我抱着周昆，周昆就这样死了，对，就这样死了。

没有电影里死前絮絮叨叨的说一大堆，甚至没有任何一句道别语。就是一声枪响，然后他就倒下。

我正难受，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上天居然给我开了大玩笑。

季凡他们打斗的太厉害，手枪嘭的一下子落在我身边。傅铮也看见了，他想去拿，可他终究坐在轮椅上，没有我速度快。

我从地上拿起手枪，站起来双腿都是发抖的，我双手握住，大喊：“都别打了，再打我就开枪了！”

我觉得我用尽了我全身最大的力量，声音也是从来没有的高声。

果然，现在，谁拿到了枪谁就有绝对的主导权。

我的话刚落，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刚才正在看戏的苏正扬也把手臂放下紧张的看着我。

他紧张的没错，在这个屋子里，我最想杀死的人就是他。

“鸥声，你别冲动。你别冲动。”季凡开口了，这个时候，也估计只有他敢说话了，我也只有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我很想告诉他，我不会冲动的。可我很明显的是害怕，真的害怕。第一次拿着机械冰凉的枪，面前全都是一群如狼似虎的人，我如何能不害怕？

“赵小姐，把枪给我。听话。”傅国生只是一瞬间的愣住，然后慢慢向我走来，他的自若和我的紧张对比的不能再明显。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的嘴里只能说着这样的话，可傅国生还是一步一步的向我走过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赵小姐，把枪给我。”傅国生还是靠近我，说着这样的话。

别过来，别过来，我说了别过来。

我真的好紧张，我真的好无助，我闭上眼，扣动枪栓。

又是一声枪响，我还还没有睁开眼，就听见傅铮说了一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