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疼痛漫上脑子, 持续不断的疼让她忍不住支撑着头。

亲眼见到自己认为已经死去的人还活着,缪星楚像是被一口巨大的钟敲了,一阵耳鸣作响,一时什么声音都自动被隔绝在外, 只有刚刚人群里周子期大声喊的那句“星楚”萦绕在耳畔。

似鬼面恶语, 紧紧缠绕着她, 让她不得安生。

一切的猜想蛛丝连结,三年藕断的音讯, 突如其来的死讯, 另娶高门的真相,如狂风骤雨席卷着她, 她被风雨裹挟着向前走。

若变了心大可直言, 何必瞒着她?

从前她眼中坦**端和的周子期撕去了伪面, 他变得不再是他。

心头千万句话化为了叹息,缪星楚垂下眼眸, 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她知道,只此一面, 他们还会再见面。只是那时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是质问还是怒骂?是鄙薄还是埋怨?他的想法又是什么呢?

不过有一点她很确认,他们再无可能, 她绝不可能这般委屈自己。若能有个彻彻底底的了断,也是对彼此过去的一个交代。

她自认在过去的那段感情中她坦坦****, 毫无欺瞒, 做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往后的路,无论是怎么样, 她都都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 周子期你敢吗?你还有脸见我吗?

长乐在一旁什么都不敢说, 她能感知到缪星楚身上那低落的气息,暗自跺着脚,刚刚发了信号,怎么圣上还没有到?

刚刚出事后,宋嘉润便第一时间把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钻入人群中去救人,维持秩序,一会就没影了。她眼尖,一眼看到了缪星楚,便使劲将她拉了出来,谁曾想她这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难道是同圣上发生了什么?

但转念一想,姐姐应该是刚刚在人群中吓到了,那波浪似的人潮汹涌,不少人受了伤,尖叫声和呼喊声充斥在整条街上,将人的耳朵都喊破。

“没事。有些突然,吵得脑子疼。”缪星楚终于是出了声,恹恹的,语气低沉。

坐在了月光铺洒的青石板街上,光影照着她的影子,愈发的落寞。

快步走来的人面容冷肃,他走到了缪星楚的面前,长影映入眼帘,她轻抬眼皮,看到了来人严肃的一张脸,眉骨深皱,不难看出几分担忧。

“有没有事?”

缪星楚摇头,耷拉的眉眼显出了倦累,伏在膝上不置一词。

裴怀度敏锐察觉到了眼前人的不对劲,但见她闭口不谈,也就没再说什么。

他俯下身去,将缪星楚稳稳的抱起,朝着马车的方向去,“我送你回去。”

也没矫情,当下一把揽上了裴怀度的脖颈,头靠在他胸膛上,缪星楚疲累蔓延至全身,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淡香,她眉心缓了缓,红唇抿着,困意袭上,被抱着走了几步后眼皮打架了一会便落下了。

一路上他抱得稳当,直至她呼吸平稳,他顿下脚步来,锋利的眼眸凌厉,看向了一直在身后跟着不说话的长乐,“长乐,楚楚刚刚可遇到了什么人?”

长乐不假思索,“没有啊,我遇见姐姐的时候她便是一个人。况且刚刚那个场面那么混乱,姐姐喜静,应该是被闹着了。”

刚刚听缪星楚说自己是吵到脑子疼,长乐不疑有他,对他实话实话。

裴怀度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将怀中人抱紧了些往马车处走。

***

碧螺宫殿内寂静,唯有那佛珠碰撞的声响沉闷,一声一声。

忽而那声变得急促起来,表示着转动佛珠串的人心情不虞。

“砰!”

打磨光亮的佛珠被人重重扔在了地上,“林嬷嬷,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一并说了吧。”

淑太妃冰冷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一阵森冷的寒意从脚趾爬上了脊背,头皮发麻,让林嬷嬷浑身陡寒。

这几日本就惴惴不安的林嬷嬷心里揣着事被淑太妃看在眼里,毕竟是身边跟随着的老人了,三分薄面也给了,只是她还不肯道出实情的样子令人厌烦。

林嬷嬷扑腾一下跪下了,“太妃娘娘,老奴老奴……”

支支吾吾说不清的模样让淑太妃眉目凛然,她揉了揉眉心,“纪凡的事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见到眼前人的躲闪,淑太妃冷哼一声,“林嬷嬷,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待你如何你不是不知道。你若再不肯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是跟在了淑太妃身边多年,林嬷嬷深知她的脾气和手段,面色一白,冷汗涔涔,倒豆子一般的招了:“太妃娘娘,老奴也是被那纪凡蒙蔽的啊!她让老奴瞒着您暗中对缪星楚动了手,只是从来没有得手过。”

森寒的目光将林嬷嬷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仿佛拨皮抽骨般凌厉,“此次的威武将军府的案件,你知不知晓?亦或是拿着我的名讳在外头行事了?”

“老奴怎么可能拿太妃娘娘的声誉开玩笑啊!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老奴哪里知道纪凡会在外头做这种不干不净的声音,还连累了娘娘,老奴罪该万死啊。”

“砰!”一个青瓷绘茶杯砸在了林嬷嬷的头上,瞬时间她的脑袋便有血冒出来,额头上砸出一个血洞来,可是她不敢动,只颤巍巍地伏在地上,一个劲抖着。

“来人!”

苏嬷嬷带着宫女走了进来,那宫女手头上抱着一个红色匣子,走到了林嬷嬷面前,匣子一掀开,遍地的珠宝金银洒落,全部倒在了林嬷嬷的身上。

跪着的林嬷嬷眼睛瞪圆了,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手指死命扣着衣裳,嘴唇也泛白,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送出宫藏到了外头的宅子了吗?还找了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

“看看,这是什么?这些个金银珠宝通通没登记在册过,我若不是将你外头的宅子翻了个天翻地覆,还找不到这些。背后有纪凡给你供着,你都快赶上我这太妃的待遇了吧。”

心如死灰,林嬷嬷将头磕在地上,血滴落下来,渗人的很。

“老奴确实知道纪凡在外头的勾当,不过我嘱咐过了千万不能给太妃惹麻烦。此次事情也没太牵扯到颜家。太妃娘娘饶命啊!”

林嬷嬷声嘶力竭,空洞的嗓音里止不住的慌乱与害怕。

“若是牵扯到颜家,你以为现在你还能站在我面前吗?林嬷嬷,你是老糊涂啊!如今圣上顺藤摸瓜都查到我头上了,纪凡孝敬着你,不知道的以为是我指示她的。此等腌臜事,我还不屑碰半分。”

纪凡那件事牵扯甚广,朝中涉事官员贬的贬,杀的杀,设事人等一律判了重罚。背后也有颜家的几个官员的参与,不过是远系旁支,舍了便是。不过这让她揪出了纪凡这在背后阳奉阴违的行径,还有吃里扒外的林嬷嬷。颜家正处危难时刻,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灭族的打击。

她不能忍受有人在背后玩这一出。纪凡若不是身死在威武将军府,她定要将她剥皮抽筋。

“太妃娘娘饶命啊,求您看在我跟着您多年的份上饶我一回吧。老奴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淑太妃眼帘掀起,幽沉地不见半点光,“拖出去,给本宫扔出去乱棍打死!小心些,不要传出些动静。先割了舌头再打。”

林嬷嬷惊慌失措,拼命磕头谢罪,嘴里不住求饶。

苏嬷嬷严肃着一张脸,摆了摆手,后头几个膘肥体壮的嬷嬷走上前来,塞了一块布在林嬷嬷嘴里,堵住她的嘴,扭曲的脸惊恐万分。

嬷嬷们拖着林嬷嬷出去,动作麻利,干净利索,一会就解决好了。

屋内只留苏嬷嬷上前去替淑太妃揉捏着发痛的太阳穴,“娘娘放宽心。”

松着骨头,淑太妃依靠在靠椅上,闭目养神,思及林嬷嬷刚刚开头说起的那话,“缪星楚怎么样了?”

“我们在普宁观的人手折了,现在被严加看管着,一时半会也探听不到消息。娘娘,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为上。”

“我如何不知道要小心,就怪我当时没下去手。不过一个瞎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况且她命不久矣,苟延残喘罢了。你派些人去探探,看看死了没?”

“是!”苏嬷嬷力道适中,手指温热,摩挲着淑太妃头疼的地方。一个月来风起云涌,颜家深陷泥潭,太妃连夜奔走,耗费了巨大心血,后来又闭门不出躲避风头,着实是累极。

“太妃,听宫中的眼线说,圣上在调查宫中妃嫔的情况。”

淑太妃抬了抬眼,嗤笑,“宫中不过才几个嫔妃,都是些独守空闺的主,同我们这些年老色衰的太妃们有什么两样。圣上啊,冷情冷性,对后宫之事是半点都不上心。御极以来,半点子嗣的影都没见到。这百年后基业还不知道落到谁手里。”

思及子嗣,淑太妃的眉心深深皱下,“齐王妃那头怎么样了?”

说什么别人家的事情,自己家的事还一团糟,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说没有就没有了。

“这姚晚棠是半点都不中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亏得子期如此宠爱她。不如趁早退位让贤算了。”

苏嬷嬷低下了头,“王妃娘娘把派去了御医都挡在门外了。平日里闭门不出,听说是抑郁至极。”

淑太妃一拍桌子,茶盏抖动了几分,胸膛剧烈起伏,怒容未消,“抑郁至极?我看干脆就自请下堂,省的拖累子期没个一儿半女。”

此时,外头有丫鬟进来禀报说齐王来了。

听到这话,淑太妃连忙站起身来,“快请进来。”

跨过了门槛,裴晋北端正行礼,“见过母妃。”

淑太妃上前去看着这多日的不见的儿子,刚刚的怒火全淹没,担忧和喜悦交加,摸上了他的眉梢,藏不住的关切,“你看你都瘦了,子期。”

屋漏偏逢连阴雨,颜家出事,儿子也出了大事,先是受颜家影响朝堂之上当众被驳斥,后又因牵涉进边境通商事宜而兵围王府,而王妃小产的事想必对他打击颇大。

裴晋北将淑太妃扶到座椅上请她坐下,面容有些严肃。

见他不说话面色不佳,以为他是因为姚晚棠这般情态,淑太妃安慰道:“王妃怎么样了,你别灰心,孩子还会有的。”

裴晋北抬起头来,向来端正清和,温和儒雅的他破天荒的有些颓唐,眼圈里带着彻夜未眠的红血丝,眼底乌青显得冷厉。

正打算再劝慰两句的淑太妃却被他下一句生生噎住,“母妃,你是不是带走了星楚?”

淑太妃下意识地手指在衣裳上划过,面色有一瞬的凝固,但很快恢复过来,“什么星楚?”

可裴晋北一直紧盯着她的全部反映,他眉峰冷肃,“雁门关,缪星楚。”

他简单的六个字,仿佛有千斤重,重重压在了淑太妃的心上。

“莫不是你在边关养的红颜知己,若是不见了,合该自己去寻,来找母妃作甚?再说了,我竟不知你在外头养了人,那该早早接回来,你这个年纪,连个孩子都没有,让母妃操碎了心。”

裴晋北霍然起身,面色不虞,他冷着一张脸,手握紧拳头隐而不发。

“我人都寻不到何谈接回来?母妃,我知道你都知道。现在儿子只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淑太妃气极,横眉冷对,既然能找到她身上,看来是知道了是她带走了缪星楚。如今来问她在哪里,估计是不知道缪星楚的下落。

“我若不是查到了她下落,怎么会知道我的好儿子在背后瞒了我怎么大的事情。子期,你是不是糊涂了,明知道你的婚事至关重要,你还在边关娶了个孤女。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当年是母妃偏要我娶姚晚棠。我是迫不得已。”

听到这话的淑太妃半眯眼眸,嘴角勾起了冰冷的弧度,“迫不得已?大抵天下男子都有那句迫不得已,若真有所爱,何必言之凿凿,不过是左拥右抱的借口罢了!”

就连自己的儿子也是这般,天下薄幸郎都是一副面孔,当年入宫前说要娶她的人,转眼另娶,只道一句迫不得已便抹去了全部的恩爱情意,何其可笑。深宫几十载,她早就不再相信这些鬼话。

“母妃,儿子现在只想知道星楚在哪里。”

“找到她有何用?你已另娶,红妆十里迎了新妇入门。你找到她之后又能怎么样呢?让她做妾吗?她那般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

连日来的思索和烦闷都齐齐涌上的心头,此时面对淑太妃避而不谈,裴晋北面上浮上了些许的不耐烦。

“母妃,纪凡是普宁观观主,她同你有关联,星楚是不是在普宁观?”

淑太妃深深看他一眼,眼底尽是失望,“子期,你有想过如何同姚家交代,王妃刚刚小产,这个时候领人回去是在扎她的心。”

得到了答复后的裴晋北礼数周全地行了个礼,“儿子自有分寸,就不牢母妃担忧了,儿子告退了,母亲早些安歇。”

他甩袖大步就要往门外走去。

淑太妃陡然放大了声音,气得面红耳赤,“你去有什么用?我早给她下了剧毒,她命不久矣。你若是寻到她,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藏着,别带出去惹人猜忌。”

裴晋北的脚步一顿,猛然回过头来,看向了坐着气得不轻的淑太妃,“母妃,解药呢?”

“没有!”淑太妃冷冷丢下两个字。

裴晋北目光灼灼,紧盯着淑太妃,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母妃何必骗你,这药我没有解药,要生要死就看她的造化了。”

裴晋北紧咬着牙关,握拳的手骨骼响动,眉骨深皱,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去大步走去。

“你听到母妃说的话了吗?”淑太妃起身,望着裴晋北远去的背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八个字仿佛是从牙关中泄出来的,字字有力如刀锋。

殿内空****的,沉寂在其中如死水,只余风声呜咽。

淑太妃缓缓坐了下来,眼角的皱纹越发明显,光影打照下,她的脸格外的苍老,刚刚那一动气,更是老态毕现。

苏嬷嬷一脸担忧地上前,“太妃。”

“去,现在就去,看看人在不在里面。若是在,找机会杀了。”

“可王爷……”

“他对那女子看来是动了真情。男人便是如此,可以一面宠爱着这个,心里还能藏着那个。我就说总觉得他和姚晚棠的相处有异样,深情久了,都成了脸上一层皮了。缪星楚迟早是个祸患,我不能看到他自毁前程。”

淑太妃揉了揉发痛的眉心,今日这一遭属实是没有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齐王府主屋。

姚晚棠躺在美人榻上休憩片刻,她眉眼染上忧愁,连在睡梦中都不得安生。

梦里混沌一片,昏昏暗暗中,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带着凤冠霞帔的自己,笑语盈盈,满怀着对以后生活的期许。

早就听说了齐王裴晋北俊秀神朗,丰神俊逸,君子之风,一贯待人严格的父亲也对他赞誉有加。

十里红妆,她嫁予他为妻,从此恩爱不疑,长相厮守。

一袭嫁衣她坐在了屋内,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般扑腾扑腾地跳着。

但下一秒她被推入了无尽的深渊里头,不住的往下坠落,看到了四处的黑暗里若隐若现的女子背影,越来越明显,直直扑到她的脸上,像是绳网要她把束缚住,片刻都不能喘息。

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姚晚棠拼命呼吸着,额头的细汗密密麻麻,更显苍白。

小产后她郁郁寡欢,时常厌倦身边的人事,肉眼可见的消瘦颇多。

听到了剧烈的呼吸声,赵嬷嬷连忙赶了过来,“王妃,怎么了?”

“没事,就是魇着了,我缓会就好。”姚晚棠半阖眼眸,睫毛上都沾染了汗珠。

赵嬷嬷只好替她顺着背,一边让人送水过来。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禀告王妃,明大夫来看诊了。”

姚晚棠定住,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嘴角却弯了弯,“好啊,请大夫进来吧。”

赵嬷嬷有些不解,“娘娘……”

王妃明知明大夫有问题还让人过来是要做什么。

拂去赵嬷嬷的手,姚晚棠坐了下来,也不理会赵嬷嬷,眉眼里藏着古木无波的死水。

明大夫背着药箱走了进来,“见过王妃娘娘。”

一把山羊胡老长,他见过礼后便站在了一旁,等待着诊脉。

赵嬷嬷送上了一块白色锦帕,明大夫便上前去探起了脉来,沉思片刻,道:“小产后娘娘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平心静气。”

“明大夫你说,本宫还会有孩子吗?”她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平淡温和。

可明大夫却心一咯噔,抬头正好和姚晚棠的视线对上了,莫名有些紧张,“娘娘若调理好身子,孩子还会有的。”

不知为何,今日的王妃让他感觉到了陌生,一阵心慌涌了上来。

若是让王妃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怕是会把他生吞活剥了,正想着,藏在袖子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腕,姚晚棠清冷冷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如此,我且等着。”

“明大夫照看了我身子许久,嬷嬷,看赏!”

赵嬷嬷听到吩咐后便走上前去递了一个荷包。

明大夫心里有鬼自然是惴惴不安,勉强压下心来他接过了红包,道了谢。

走出主屋后他一抹额头上的冷汗,脚步加快,心里的不安愈发地放大。

待明大夫走后,茶杯碎裂在地的声音响起,姚晚棠面上压抑着怒气。

“他怎么敢!”

一个明大夫便能说出很多问题了,她身边到底被人安了多少的钉子,三年沉溺在深爱的美梦里,如今细细想来,便发现了从前许多她忽略的东西。

“去查,把明大夫这个人给我查清楚了!”

“是!”

赵嬷嬷走上前去,“娘娘别担心,老奴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这院子上上下下都给我查一遍,暗中来,别露了马脚。”

思索过后,姚晚棠像是想到了什么,支起身子来,“王爷现在在何处?”

“王爷今日入宫了。我们的人也不能跟的太紧,怕被王爷发现了。传递消息都十分谨慎。”

赵嬷嬷有些心神不安,那日王妃从外书房回到主屋后便将自己一个人所在了屋里不许任何人进来,之后又暗中派人探查王爷的行踪。

难不成王妃是怀疑王爷做了什么吗?想到这里,赵嬷嬷脸色一白,王爷和王妃三年恩爱,她们这些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王爷那般宠爱王妃,甚至不惜顶撞太妃也不肯纳妾。

“王妃,若是让王爷知道了……”

姚晚棠一个眼神扫了过来,看到赵嬷嬷有些惊慌的神色,忽而笑了,“嬷嬷在想些什么,我不过是担忧王爷的安危罢了。近来京中多事,万事都小心些才好。”

赵嬷嬷勉强缓过心神来,“王妃说的是。”

姚晚棠摆了摆手,示意赵嬷嬷出去,“我一个人待一会,出去吧。”

等到空****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姚晚棠一个人,她的肩膀塌了下来,支着下颌看着窗外的风景,枝繁叶茂,鸟儿鸣叫,生机勃勃。

外头的日光落在她指尖上,纤细的手指皙白,在光的打照下明艳盛辉。

而姚晚棠的心却如坠深湖,冰冷的温度冻得她牙齿打颤。

落针可闻的屋内沉寂,再也掀不起半点波澜,一如她死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