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死网破?”贺朝又笑了,指着房门:“行啊,大门敞开,你且随意,本少爷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那鱼呢,还是那破网?”
“贺朝你别太过分了!”沈希兰阴沉着脸,仍在做着最后的负隅顽抗。
“过分?”贺朝摇了摇头:“首先你拿根本就莫须有的什么天合之棋来威胁本少爷,还说要圣上亲自来查我贺府,拜托,惊扰了圣驾,若真能查出点什么倒也还好说,查不出来又当如何,沈大小姐难道就这么有信心?好,就算你信心十足,你爹呢,动静闹得越大,事后越难收场,一不小心还弄出个欺君之罪,外加你爹朝堂上那些政敌赶紧添火加油,你爹肯定要栽大跟头,你爹要是倒了,你沈家也就彻底完了,你沈希兰蠢就罢了,你以为你爹会像你一般张嘴就来,陪你押上整个沈家的命运豪赌一场?不是我小瞧你,沈希兰啊沈希兰,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姓贺的,任你巧言如簧也不能改变事实!”沈希兰怒斥道:“好,就算那盘天合之棋你不承认,那卖给东桑人的那本古棋经你又如何狡辩?别忘了,静竹姑娘便可作证!”
“我需要狡辩么?”贺朝摊了摊手:“古棋经虽然珍贵,但也并非没有残卷存世,我卖于桑原熊的那本正是残卷,有哪里不对么?”
“哼!还在狡辩,那你说,那本古棋经从何得来?”
“路上捡的,地里抛的,神秘高人送的,你管天管地管空气,你管我从哪儿来的?”贺朝撇了撇嘴:“说来好笑,本少爷只要愿意,还能说是自己写的呢,你信不信啊?”
“胡说八道!”沈希兰气的直喘粗气:“贺朝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以何种方式,但可以肯定,那本古棋经必然是从青衣棋仙手中所得!”
“你看到了?”贺朝摊了摊手,好笑道:“据本人所知,一些王公贵族,大世家手中也留存着些许古棋经的残卷,照你这么说,他们都跟青衣棋仙有关系?”
“好!”沈希兰咬了咬牙:“那件青衣棋仙当日在朝河对弈时所戴的斗笠,也在你贺府后院被发现,你又如何解释!”
“什么斗笠?”贺朝疑惑道:“我贺府后院堆放了各种杂物,其中还有斗笠,我怎么不知道,哦也对,那种又乱又脏的地方,只有下人们会去,本少爷这种身份几百年都不去一趟,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沈希兰好笑道:“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那盘棋局,那件斗笠,同时出现在你贺府的后院,你堂堂贺家大少爷居然不知道?”
“对啊,你都说了我是堂堂贺家大少爷,我干嘛要知道这些琐事?”贺朝耸了耸肩:“再者说了,就算你们在我贺府后院偷了一件什么斗笠,那又能证明什么,天下斗笠何其多,怎么着,那斗笠上刻着青衣棋仙的名字啊,凭什么就认定就一定是他的那件?”
“呵呵。”沈希兰笑道:“姓贺的,你肯定不会想到,那件斗笠可是棋圣王老先生亲自辨认过的,你别忘了,那日朝河对弈,曾与青衣棋仙距离最近的便正是他老人家。”
“你要这么说,行啊,本少爷马上就出钱四处收购几百件,不,几千件斗笠,将之前所认定的那件,一起参杂在其中,再请王老先生一一过眼,他若还能分辨的出,那我自然无话可说,要不咱们试试?”
“你!”沈希兰气急:“大多斗笠都张的一样,人怎么可能从几千件斗笠中分辨得出……不,贺朝你这分明是在诡辩!”
贺朝耸了耸肩:“你看,你自己都说出了真相,却还要说我在狡辩,没凭没据的事,你爱怎么臆想都随你,但千万别拿臆想当真相,小心会被打脸哦。”
“可是,斗笠,天合之棋,再加你亲自出手的那本古棋经,贺朝,你敢说天底下有这么巧合事,都让你贺府给赶上了?任你巧舌如簧,怎么抵赖真相就是真相,你此事不承认没关系,我等的起,但愿你以后行事千万不要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因为我会死死的盯着你!”
“你也别盯了。”贺朝摊了摊手:“行了,本少爷不装了,摊牌了,没错,本少爷就是你要一直苦苦追寻的青衣棋仙。”
“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沈希兰指着贺朝捧腹大笑:“这可是本小姐有生以来听到最可笑的笑话了,青衣棋仙居然是贺朝,哈哈哈,太可笑了,姓贺的,你赶紧的,镜子就在哪儿,照照去,哈哈哈!”
这就很尴尬了。
好不容易摊牌了,结果就这效果,把人给乐成了大傻子。
你说这沈希兰真蠢吧,关键人家是所有人中最接近看破青衣棋仙真实身份的人。
可你要说她聪明吧,即然都想到了贺朝跟青衣棋仙之间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为什么就不肯再大胆一点试想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俩根本就是一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倒也省心了,就沈希兰这副德行,估计这辈子与青衣棋仙无缘了,还做梦都想嫁给他,这梦做得当真有点五迷三道。
片刻后,贺朝一脸心痛的望着沈希兰:“笑够了?”
沈希兰又抿嘴想笑。
“打住,不是,你再好好看看本少爷,这身形,这气质,这长相,哪里不像青衣棋仙了?”
“不行了……”沈希兰又一阵大笑:“哈哈哈,贺朝,其实你有时候还蛮可爱的,尤其这会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别提有多逗了,你要是青衣棋仙,那我得是青衣棋仙他……他母亲大人,哈哈哈。”
“可恶,你占我便宜。”
“可你是吗?”
贺朝张了张嘴,好一阵无语,随后沮丧道:“好吧,我承认,我在开玩笑。”
沈希兰还在笑,笑得眉飞色舞的,可把贺朝气的够呛。
贺朝不甘心的又问道:“那啥,要是万一呢,万一我就是青衣棋仙呢,你打算怎么办,还……嫁不嫁?”
“万一你要是青衣棋仙,那本小姐宁愿一头撞死,哈哈哈,贺朝你这会儿太可爱了……”
哎。
就挺难受的,贺朝忍不住都想抽自己嘴巴子了,干嘛嘴欠多嘴一问呢。
就算她愿意嫁,那也得自己愿意娶呢。
这蠢女人,谁稀罕谁拿去。
两人言谈间,不知不觉天也快亮了,沈希兰猛然惊醒,这时候肯定不能继续留在贺朝房间里了,万一出门被人撞见,还是得传出各种流言蜚语。
一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再与贺朝纠缠不休,起身整理好衣物,转身蹑手蹑脚的就出了门。
贺朝也没阻拦,昨晚沈希兰睡的挺香,可他却折腾了大半夜才躺下,这会儿都快困死了。
至于沈希兰会不会真跑回沈府胡说八道,这点贺朝并不担心,只要她还没蠢到无药可救,断不至于那般冒失。
总之昨晚的行动总体还是成功的,算是拿捏住了沈希兰的七寸之穴,有了昨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张底牌在,倒也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慢慢的收拾这不识抬举的小娘们儿。
贺朝躺下时,另一个房间里静竹满足的撑了个懒腰,在贺府睡的这一觉,可能是她有生以来睡的最踏实的一觉。
曾经作为一名棋侍,主人的棋兴来时,不分早晚,无论何时何地,她必须毫无怨言的摆好棋盘,在对侧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每一颗黑白棋子,根本不存在个人的空间与自由。
即使后来成为了书瑶棋社的一名女坐馆,她依然要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每一位对岸的棋客,即使白天下了一整天棋,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能好好休息时,也会经常遇到晚来的熟客点她的棋局,静竹必须强作精神,满脸笑意的恭敬相迎。
总之在书瑶棋社的这段时间,即便入睡她也根本不敢睡沉过去,否则等待她的便是朱掌柜的一顿斥骂,甚至是毒打。
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她早就习惯了,可昨晚她关上房门后,便再也没人来打扰她,躺在舒服的大**,一觉睡到了自然醒,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好了,竟让她一时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可是……舍不得又能怎样呢,像自己这般低贱至极的出身,就连在贺府做下人的资格都没有,就更敢妄想其他了。
静竹收拾好房间后,本打算静静地离开贺府,走到一半想起贺公子又停下了脚步,贺公子待她恩重如山,临走时应该打声招呼才是,想到此处,静竹转过身朝书房位走去。
然而推开半掩着的书房门,这才发现根本就没有贺公子的身影,难不成他昨晚就没回府?
静竹正疑惑着,忽然发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的,摸墙半蹲着慢慢的移步着,定睛一看,居然是沈小姐。
沈小姐昨晚不是在贺公子房间里留宿么,天还没大亮,下人们都还没忙碌起来,她却早早的起来了,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十分怪异呢?
莫非……
静竹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