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杀人诛心?

贺朝此时的言语挑衅,便是杀人诛心最完美的诠释,而沈希兰除了忍别无他法,因为她深知对方是一个没有底线,彻头彻尾的混蛋,不,恶魔!

他说得出口就一定做得出来,一旦真对他动了手,那么很快自己就会被漫天的流言蜚语所淹没,到时她沈希兰成什么人了?

表面十分厌恶贺大少爷,背地里却是个极其轻浮,馋男人身子,表里不一的孟浪/女人,否则怎么向人解释还未正式出嫁,就急不可耐的在人贺朝的卧室里过了一整夜这样的事情?

她能解释的清么,有人肯信么?答案显而易见。

理智告诉她,想要阻止如此悲剧发生最好的方式,只能是沉默。

除了忍,耐心的静待时机,别无他法。

唯一庆幸的是,清白之躯总算是保住了,这也是能一忍再忍的最后底线,倘若真被贺朝这混蛋给夺取了清白,她唯有一死,来表明对青衣棋仙的忠贞不渝。

可是……

自己真的有贺朝说的那样……、就算在他面前……,他也丝毫不会感兴趣……要不是该死的贺朝还在,沈希兰立马就会脱了衣服,好好的仔细的重新审视下自己的身子,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劲么?

如果连贺朝这种烂人对自己都丝毫不感兴趣,那青衣棋仙岂不是对自己更加无感了……

沈希兰想到这里又羞又恼,对自己的容貌以及身段产生了前所未有,巨大的质疑。

沈希兰低着头咬着嘴唇的样子,贺朝看在眼里,他自然不会想那么多,只当是这笨蛋女人想明白了,知道把柄被握在他人手上的厉害,因此选择了顺从,为此心中不禁阵阵窃喜,看来费尽心思的折腾了半宿的功夫没白费。

这下总算是死死的拿捏住了沈希兰,凉她今后也不敢在自己面前继续放肆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沈希兰幽怨的看着贺朝。

贺朝无奈的笑道:“我说沈大小姐,像我这样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的临江城出了名的纨绔废物庸俗败类,有可能结识青衣棋仙那种虚怀若谷的世外高人么,我倒是想结识一番,可人家仙人得看起的我贺某才是啊。”

“可是……”

沈希兰欲言又止,脸色极为难堪,她不是听不出来,贺朝这是在拿她当日得话来狠狠地羞辱自己。

她也不想把青衣棋仙那种近乎天人一般的存在,与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联系在一起,可是通过这些日子翻来覆去的琢磨,她越发认定贺朝一定与青衣棋仙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那你怎么解释你们贺府后院某个角落摆的那副棋局?”沈希文质问道:“虽然我棋品一般却也能看的出来,当日那副棋局,执黑子者的棋艺简直到了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我苦思冥想了多日,能下出那般黑子者,这世上除了他,还能有别人吗?”

贺朝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在暗暗乍舌,沈希兰着实不简单啊,自己是个臭棋篓子,居然还能看懂那盘棋局的独到之处。

不过说起来也确实是怪自己过于粗心大意了,本以为在自家府里,而且还特意挑在极其隐蔽的后院废弃角落里摆的棋局,应该十分安全才是,但谁又能想到,外界调查青衣棋仙的下落,居然这么快就追踪到了贺府头上,最离谱的是,看起来特别蠢的沈希兰,居然能想到趁人不注意偷偷潜入贺府,刚巧被她发现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那盘天合之棋。

所谓的天合之棋其实就是一盘高阶的指导棋,黑白子的棋路各有千百种变化,已经完全超脱了传统固定的定式范畴,也正是这盘天合之棋,让晴儿在短短数日内,参悟到了一种全新的棋道境界,而这种全新的境界至少领先于当前世界棋道数千年的水准。

也正因如此,晴儿才能在短短数月间,从一个合棋界的新手,迅速成长为能与堂堂三品国手的姚师远行棋到有来有回,甚至近日已呈碾压之姿,不可阻挡之势。

合棋之道,棋力是基础,拥有浑厚的棋力,行棋时方能游刃有余,应对自如。

然而棋力并不是合棋的全部,对于高手而言能掌握一手独特且极其强大的定式,便有可能逢敌百战百胜,因此合棋界自古便不缺少,穷其一生只为苦心钻研一门只属于自我的强大定式。

定式便是一名棋手行棋布局的套路,以及思维精华的体现。

然而到了科技文明,尤其人工智能艾尔法狗的横空现世后,全世界几乎所有顶尖的国手被挨个蹂虐了数遍后,人们才终于幡然醒悟到,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能够横扫一切,所向睥睨的定式,再厉害的定式,也都存在致命的缺陷。

于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围棋革命正式拉开了序幕,越来越多的棋手开始放弃钻研自我定式,而是以人工智能的思维方式,去持续不断的挑战着近乎不可能被战胜的人工智能。

而贺朝当日给晴儿摆出的天合之棋,便是他曾经职业生涯上,唯一一次无限接近战胜艾尔法狗的经典棋局。

这场经典的棋局即使放在前世科技文明,也被奉为棋界圣经一般的存在,忽然出现在这个古世界,毫无疑问的便是降维打击。

能够看明白这盘棋局的人,至少是对棋道有极高领悟能力的人,由此可见,沈希兰的棋道天赋极高,或许只是缺少真正的引路人,倘若加以磨练,只怕未来成就还在晴儿之上。

“被我说着了吧。”沈希兰得意道:“你莫以为我不懂,天合之棋只存在想象中,现实中就算是当今棋圣王老先生也未必能下得出,就更别说姚老了,贺朝你也别想用姚老来应付了事,实话告诉你,姚老也曾在我沈府待过些时日,我对他行棋之术还是有几分了解,姚老行棋讲究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虽很少有极妙的妙手,但也罕有臭手,以他这般棋风,又怎下的出千变万化的天合之棋呢。”

“这……”

贺朝尴尬的挠了挠头,本来正想抬出姚老做以应对,没想到话头还没开,直接被沈希兰给堵死了。

可人沈希兰说的确实没错,姚老的棋力浑厚,但棋风却极讲究中庸之道,他下棋不像是为了争输赢,更像是在做学问,如此棋风最是缺少变化,的确下不出变化莫测的天合之棋。

“无话可说吧,哼!”沈希兰更得意了,步步紧逼道:“即然你无话可说,那就痛快告诉本小姐,他……究竟是谁!”

“什么天合之棋,什么棋局,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行!”沈希兰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卑鄙小人不会这么容易交代的,即然你是这副态度,那这件事我也只好如实禀告我父亲大人了,我父亲一旦知晓必然会立即呈报圣上,到时我看你还怎么在圣上面前狡辩!”

贺朝有点慌了:“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听不明白吗?贺朝你不是挺聪明的嘛……”沈希兰眨了眨眼:“那日在贺府后院的那副天合之棋被我不小心发现一事,到目前为止我并未告诉第三个人,你大可放心我那丫头新儿的嘴比石头还严实,你要是老老实实跟本小姐交代呢,我可以发誓,一旦得知青衣棋仙真实身份后,我绝对不会向第二个人透漏半分,另外你以前对本小姐的种种不敬,本小姐大可不必在追究,可你要是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对不住了,我立马打道回府,把此事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回禀我父亲,如今你可听明白了?”

“你威胁我?”贺朝皱起眉头。

“彼此彼此。”沈希兰轻笑道:“昨晚你若不那么羞辱于我,我也断不至如此。”

贺朝被气笑了:“行啊,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走出我贺府大门再说。”

沈希兰楞了楞,忽然变得紧张:“姓贺的,你……你又想干……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啊,房间大门大开着,你走你的,咱互不干涉,然后你跟你爹告状,我跟我爹告状,咱俩都一样,就看谁爹行动的更快就是。”

“告状?”沈希兰迟疑道:“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呢。”贺朝不怀好意的盯着沈希兰,戏虐道:“当然是把昨晚的事情实话实说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整夜,你猜以我爹的性情知道此事后会如何?”

“会……会如何……”

“这都生米煮成了熟饭了,当然是立即赶赴你沈家提亲,哦不对,提亲这一步只怕都要省去了,你沈家必然会担心迟则生变,如此丑闻会被外传的风险,只怕两家私下一商量,直接把你就地嫁了也说不准呢。”

“姓贺的你!你……”

沈希兰都要被气死了,之前她最担心是昨晚与贺朝同处一室的事情,被外人传的沸沸扬扬,自己将来没脸做人,却没想到贺朝居然还有这一手,如果真让贺大江知晓此事,后续的事情发展还真有可能像贺朝描述那般。

“你若真敢如此,那……那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