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的行棋风格十分奇特,落子毫无章法可寻,一眼扫去几乎看不出有成型的定式出现,并且与大泱常规的你来我往讲究和谐之道的棋风几乎背道而驰。
其落子看似毫无规矩,仔细观察后可以明显看出,每一个字的针对性都极强,且杀意十足,落子必争,争必你死我活。
尤其擅长局部杀伐,整盘棋看下来,静竹的黑子右上盘以及左下盘两处,已被完全击溃,并且对方在此两处已然连成了一条凶猛的大龙,这条大龙吞字无数,势不可挡,黑子俨然一副败局已定无力回天的惨淡局势。
“好厉害的萧杀之棋!”一旁的诗岚也情不自禁的惊叹道。
“我……我……我输了……”静竹投子,痛苦的捂住了脸,身子仍在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这便是书瑶棋社第一坐馆么?”那人终于开口,声音洪亮但明显有着十分的不屑:“哼!不堪一击!”
“公子还请口下留情。”诗岚开口道:“赢便赢了,一切按照我书瑶棋社的规矩行事便好,何故咄咄逼人?”
“你,又是何人?”面具男并未抬头,甚至都没看诗岚一眼。
“我……”
诗岚刚准备开口,朱掌柜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一把将诗岚挡在身后,嬉皮笑脸的对着那人道:“公子好棋艺,我书瑶棋社甘拜下风,即是对赌棋局,从此刻起,至明日此时,静竹姑娘便悉听尊便,静竹还愣着做什么!”
“我……我……”
“啪!你什么你!”朱掌柜下手是真快,一巴掌直接抽在静竹脸上:“愿赌服输天经地义,你敢反悔!”
“朱掌柜,静竹她……”诗岚于心不忍,可刚一开口,朱掌柜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诗岚顿时失言。
贺朝并没有开口,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虽然很同情静竹,可人朱掌柜说的也没错,即然是对赌,客人花了重金,愿赌服输是为天理,赢了棋局按规矩,静竹就得陪客人一天,不管他对静竹做什么。
碰到这种事,就是想管也没道理插手,出手阻止便是坏了人书瑶棋社的规矩,传出去就是砸人招牌,再者就算此时能救下静竹,那转身离开后呢,等于变本加厉的害了她。
“那便走。”面具男起身,看了眼静竹,先一步跨出房门。
“朱掌柜求求您,不要这样,我陪他钱,两倍,不,三倍陪他,我不做了,我不做了还不行吗?”
静竹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不做可以。”朱掌柜冷漠道:“今日先把那位公子伺候好了,或许他一高兴多赏你些钱,明日此时准备好你的赎身钱,本掌柜亲自与你解身!”
静竹一听赎身钱,整个人瞬间崩溃,之后在诗岚好一阵安抚下,慢慢起身走出了房门。
“贺公子,让您见笑了。”
静竹惨淡的笑了笑,然后捂着脸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贺朝叹了口气,却也无话可说,这事当着面他还真就插不上手,没道理。
“贺公子,您与诗岚姑娘的对赌棋局,结果如何啊?”朱掌柜瞬间又换了一副嘴脸,十分恭敬的凑到贺朝面前。
贺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对这家伙实在提不起好感。
“真扫兴,走了。”
贺朝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没一会儿诗岚从后面追了上来。
“贺公子,你听我解释……”
“解释?”贺朝皱了皱眉头。
“静竹是我的好姐妹,若是有办法,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贺朝笑了笑:“我却不这么认为,你早就知道静竹不可能赢得了那人,可还不是没阻止?”
“公子不是这样的,在书瑶棋社朱掌柜说了算,所有女坐馆的身契可都在他手里握着,我们根本反抗不了,只能言听计从,我也没办法啊……”
“有件事我挺好奇,朱掌柜为何要让静竹替你出战,你俩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诗岚连连摇头:“我与朱掌柜并无私情,他之所以护着我,只是不想让棋社的损失更大,有些话虽然很难听,却也是事实,像静竹那样的七品女坐馆,我书瑶棋社还有很多,可是六品女坐馆目前就我一人,倘若连我也输给那人了,然后陪他出去过夜,此事一旦传出去,不仅仅我个人的身价没了,书瑶棋社也会大受损失。”
贺朝点了点头,这番解释听起来还算靠谱。
“话虽如此,可是你追出来于我解释这些,又是何故啊?”
“这……”诗岚面色一窘,没想到贺朝会问的如此直接。
本来这件事人贺朝顶多就是个看热闹的,中间也没闹事,跟没给谁添麻烦,看过热闹走便是了,诗岚追来一番情真意切的解释,确实显得多余。
“莫不是你看上本公子了?”贺朝好笑道:“拉倒吧,大家都是成年人,逢场作戏罢了,再说你也说了,你不可能跟人出去过夜,否则身价都掉没了,书瑶棋社也不能行,那又何必假惺惺的呢?”
“我……我只是不想让公子误会……”
“看,这就是你不对了。”贺朝耸了耸肩:“误会你又怎样,不误会你又怎样?”
“公子此处人多口杂我不便多言,倘若公子不弃,今夜子时公子可在棋社后门等我,我自会与公子说个明白。”
说罢不等贺朝回复,诗岚便急匆匆的跑开了。
今夜子时,后门?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诗岚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不禁引起了贺朝莫大的好奇心。
贺朝与静竹几乎前后脚离开的棋社,静竹跟着那面具男离开时,棋社满场都是各种嘘声。
很多人棋都不下了跑来围观,有些人表示惋惜,还有些人纯属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没少对着静竹耳边说着各种污言秽语。
因为人们很清楚,静竹被领出这道门后,便形同低贱的娼妓一般,任人糟践,越是这样人们越是兴奋,因为这些高高在上的漂亮女坐馆,被人赢了棋之后也就不过如此。
他人能把漂亮女坐馆临走,来日老子也能行。
越是这般起哄,棋社的氛围变得越热闹,然后今日静竹被带走一事,再经街头巷尾口口相传,等于变相的替书瑶棋社免费做宣传,可想而知如此效应之下,书瑶棋社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对此贺朝暗暗表示叹服,越发觉得书瑶棋社幕后之人不简单。
出了门的贺朝并未急着调头,而是继续保持一定距离尾随着那面具男与静竹。
没一会儿那二人上了一辆马车,眼看就要走远了,说来还真是巧了,贺朝一转身发现一个女扮男装的熟悉面孔,正骑着马朝他气势汹汹的赶来。
头一回觉得沈希兰瞧着其实还挺顺眼的,尤其这身干练的公子哥打扮,眉宇之间倒还真有几分英气。
“该死的,终于寻到你了!”
“借马一用。”贺朝没废话,抓着沈希兰翻身上马,不等沈希兰反应,拍着马屁股,大喊一声,驾!
一马二人立刻追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冲了出去。
“你干什么你!下去,我让你下去!”沈希兰抓狂极了,然而贺朝却死死的搂着她的小蛮腰,打死都不撒手的那种。
“你敢碰我!你找死!”
沈希兰抓着马鞭就朝身后抽来,可被贺朝抱死了腰导致动作变形,抽了半天毛都没抽到一根。
“我说姑奶奶别折腾了,快追前面那辆马车,救人之事十万火急,你要不爽等这事过来,哥们儿随你折腾!”
“救人?救什么人!”
“女人,漂亮女人!”
“我就知道!姓贺的你就不是好东西!早知道我干嘛来寻你!”
“哎呀,别这么说嘛,漂亮女人也是人啊,那大不了这次救当我欠你个人情,万一那天你也被歹人绑了,那我也救你一次不就完了。”
“闭嘴,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才被人绑了,你全家都被人绑了!”
“行行行,这会儿你咋说都行,赶紧的,都快跟丢了。”
“哼!看在救人的份上,本小姐先不予你计较,要是发现你骗我,我一定把你剁碎了喂旺财!驾!”
贺朝还是头一回和沈希兰紧贴着身,真别说,这小妞身材真不错,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感觉一点赘肉都没有。
“你!**贼!你手往哪里摸!啊——!你还摸!”
“废话,我不摸你腰,我抓哪儿啊,难不成抓你头发啊?”
“等着,姓贺的,不管你救不救到人,你自己先死定了!我发誓——!”
“专心点,前面左拐,你会不会开车,不是你会不会骑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