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后院连着一片茂密的竹林,少有人往,因而显得极为幽静。
此时竹林间不时的作出沙沙响,没一会儿冒出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静的让人害怕……”
“没出息,要回你自己回!”
欣儿困惑道:“可是,小姐您到底在找什么呢?”
“小声点别让人发现……”
片刻后,二女站在了红瓦高墙前。
贺府的围墙足有一丈多高,寻常根本爬不上去。
欣儿正想劝小姐别费功夫了,只听嗖的一声,沈希兰转眼间就已经落了上去。
“小姐我怎么办啊……”欣儿都快急哭了。
“你就在外面守着,要是有人来就大喊一声,我找个东西,很快!”
贺府的后院很大,沈希兰缩手缩脚的四处搜寻着。
其实早在青衣棋仙的斗笠在贺府后院被发现时,她就想来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就是不愿相信青衣棋仙会和贺府产生联系,可是又抑制不住内心另一个声音,既然青衣棋仙的斗笠是在贺府后院被发现的,说不定还能在此处找到其他线索。
比如说青衣棋仙第一次现世时所穿的那一袭青衣长袍。
如果连青衣长袍都在贺府被找到了,就不能再说那件斗笠只是巧合了。
换而言之,假设真能找到青衣长袍,便足以证明,青衣棋仙很可能就是贺府的人。
“小姐您快一点啊,我一个人害怕……”
外面传来欣儿压着嗓子的喊声。
沈希兰不耐烦的扭过头,正要呵斥几句,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忽然在东北角落处,似乎有东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快步跟进,原来是一座隐藏在树林之间的小凉亭,不仔细看很难被发现。
凉亭中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木制的棋盘。
沈希兰来到棋盘前,不禁皱起了眉头。
眼前不仅有一张棋盘,而且棋盘上布满了黑白棋子,连棋盒都未来得及收。
什么人会刻意选择如此隐蔽的角落对弈呢?
再看棋盘本身,白子占据了棋盘四分之三,对黑子呈现出了虎吞之势。
黑子一败涂地,已毫无攻势可言,就连最基本的守盘都难以为继。
沈希兰情不自禁的从棋盒中拈起一枚白子,连续变换了数次落位,无论是哪一种落位,一旦落下,黑子必死。
“这黑棋下的也太水了吧,咦……等等!好像不对……”
沈希兰猛然发现,自己落下那枚白子后,黑子居然隐约显现出了一步活棋。
紧接着她又换了另一个落位,观察后惊诧的发现,黑子又出现了一步活棋。
沈希兰不信邪,连续变换了十几次落位,然而无论她怎么变换,黑子看似必死,却每每必有一步绝处逢生的活棋。
“这……这怎么可能!”沈希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摇着头:“黑子看似败局已定,然而白字却无论如何也赢不了,这……这居然是一局天合之棋!”
天呐!
沈希兰瞬间感到呼吸急促,眼前一阵恍惚。
天合之棋,只存在理论当中,只因棋局向来变幻莫测,双方棋手落子皆无规可寻。
若要达成天合之棋,除非黑白双方,必须按部就班的依次落子,但如此一来那便不能称之为对弈,而是刻意摆图。
很显然,面前的棋局绝不可能为刻意摆图,分明是黑子在一步步诱导着白子,直至白字看似已胜券在握,实则却走到了无子可落的地步。
换而言之,黑子从第一枚落子之初,便在有意操控着白子,将其视如提线木偶,步步为营,步步皆是无形的操纵。
不,这绝无可能!
黑子的棋力要何等的浑厚,才能算计到如此境界!
就算大泱朝的棋圣王奂之,也绝不可能做到这般地步。
执黑子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棋力竟如此的恐怖!
放眼天下,人力绝不可为!
想到这里,沈希兰浑身一颤,瞳孔猛然收缩,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青衣棋仙!
对!能下出黑子之境界的,放眼整个天下,也唯有青衣棋仙方可做到。
是他,一定是他!
“小姐有人来了!”
就在此时欣儿一声惊呼,紧接着听到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喊叫声。
“大胆毛贼,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入府盗窃!”
“糟了!是那该死的贺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出现……”沈希兰赶紧紧张的躲在了墙角,大气不敢出一声。
“说,你的同伙此时在何处!”
“没有……我……我……我,我没有同伙……”
欣儿被堵了个正着,紧张的双腿发软,话都说不利索。
笨蛋!沈希兰暗骂了一声,让她在外面守着,结果自己先被人给抓了个正着。
“没同伙是吧!晴儿,按照我大泱律法,非法入室盗窃,该当何罪?”
“依靠大泱律法,凡入室盗窃者,一经发现,无需通报官府,可直接乱棍打死。”
“瞅着这小模样还挺俊的,乱棍打死有点可惜了,要不就扒光了衣物,丢大街上示众好了。”
“啊!不……我不要……小姐……小姐救命啊!”
沈希兰暗骂了一声,无奈的翻出了围墙,落在了贺朝面前。
“姓贺的,你欺负一个丫头算什么本事!”
“呦,这不是京兆府沈家的大小姐,沈……沈……晴儿,叫沈什么来着,少爷我记性不太好。”
晴儿抿嘴一笑,少爷也太坏了,这时候了还故意调戏人家。
“贺朝你够了!”沈希兰瞪眼道:“我自知那日让贺伯父很为难,可长痛不如短痛,我希望你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不要揪着此事不放!”
“晴儿告诉这女人,少爷我是不是真正的男人?”
晴儿楞了楞,娇羞道:“少爷,这晴儿哪里知道呀……”
“也对。”贺朝上下打量着沈希兰,尤其不怀好意的盯着某处饱满不放,嘴角还挂着邪恶的笑:“说吧,蟊贼,咱们是报官呢,还是私了?”
“贺朝你骂谁是蟊贼!”
贺朝指了指围墙:“你不是么,你不是干嘛从我家后院跳出来?”
“关你何事!”
“哎呦卧槽!”贺朝都气笑了:“沈小姐,我,贺朝,你眼前这座贺府的少主人,不久后的贺府家主!你说管我何事?”
“你说偷就偷了,赃物呢?”沈希兰伸出空空两手:“再说我乃堂堂京兆府的大小姐,会稀罕你贺家这点财物,说出去谁信?”
晴儿挠了挠头:“少爷好像是这样的,说出去真的没人会信的……”
“也对。”贺朝不怀好意四的笑了笑:”既然不是偷东西,那就是偷人了!“
“姓贺的你再说一遍!”沈希兰是怒急。
“哦,我明白了,沈小姐一定后悔了悔婚一事,可又碍于脸面不好意思亲自与贺某说明,故而翻入我贺府,想趁热偷溜入本少爷的房间中,企图用色诱的方式,将那生米煮成熟饭,晴儿,你说少爷分析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耶。”
“沈小姐你说你也是的,我贺某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么,明显不是啊,你想反悔直接找我说啊,当然了,想续婚也不是不可能,那你得等,等本少爷何时娶了正妻,再等那天心情好,说不定就会把你纳作小妾了。”
“贺朝你简直在找死!”沈希兰紧握粉拳,分明在极力的控制着。“姓贺的你听清楚了,我再说最后一遍——!”
“我!沈希兰这辈子,嫁猪嫁狗,也绝无可能嫁给你这种废物败类!”
“欣儿!我们走!”
“慢走不送,那啥,下次再来,记得别再穿裙子,爬上爬下的,容易走光。”
“无耻,下流,肮脏,恶心,败类!人渣!”
一边骂着沈希兰快速领着欣儿,迅速离开了此地。
“少爷,您这就放她们走啊。”晴儿不解。
“傻丫头你之前不是还劝本少爷,应该再善良一点么,少爷我够善良了吧。”
“嘿嘿,少爷说的永远都是对的。”
“不对!”贺朝猛然惊觉,顾不上贫嘴,朝着围墙一处赶紧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