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邻说那句话,本意只是为了安慰徐存湛。

噩梦而已,谁没有做过?在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陈邻还天天做噩梦呢。虽然每次梦醒之后都会忘记噩梦的内容,但她还是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做的是噩梦。

一半是安慰,一半也确实是实话。

连死了都有人惦记,对陈邻来说本身就是件好事。

但徐存湛好像不这么认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那句话的,但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陈邻不管干什么,都能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后脑勺。

徐存湛就像个背后灵一样如影随形,不管陈邻走到哪里,他都能幽幽的从陈邻身后冒出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背影。

早午饭的时候盯,晚饭的时候盯,晚上陈邻趴在**看故事书,也能感觉到旁边徐存湛的视线勾勾缠缠的绕在自己身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将书本盖上,转头对上徐存湛的视线。

徐存湛就站在房间的窗户边,两手环抱着自己的胳膊,眼睛直愣愣盯着陈邻。陈邻也盯回去,他表情不变,继续盯着陈邻——过了四五秒,陈邻眼眶酸涩,重新躺回**,将书本盖到自己脸上,发出一声哀叹。

“你能不能别一直跟着我了啊?”

徐存湛不语,还是盯着她。

陈邻躺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复。她翻身而起,将盖在脸上的书本拿开:“或者我们打个商量,至少晚上的时候你别在我房间里这样明目张胆的盯着我行不行?你一直这样看着我,我想睡觉也睡不着啊。”

徐存湛不给反应,仍旧盯着她。陈邻实在是拿不肯说话的徐存湛没有办法,继续和他玩干瞪眼的游戏,又必然只有输这一个结果。

她跑到徐存湛面前,捧住他的脸把他脑袋转向窗外,指着窗户对面那个没有点灯的房间,诚恳道:“你真的不打算回你房间去休息吗?你看那个房间,它孤零零的单独呆了这么多天,很可怜的。”

徐存湛握住陈邻手腕把她的手扒拉开,安稳的放回她身侧,自己则继续当一个安静的哑巴。

陈邻盯着他,他也盯着陈邻。最后还是陈邻被盯得受不了了,干脆伸手捂住他眼睛。捂住他眼睛时能感觉到徐存湛的眼睫刮蹭在她手心,力度很轻,像是蝴蝶轻轻振翅。

徐存湛今天一整天的态度都很奇怪。要说他正常吧——但他今天就像眼珠子黏在了陈邻身上一样,从早到晚就没有移开过视线。

要说他脑子又犯病了吧……但徐存湛今天又异常的乖巧。

没有主动讽刺谁,也没有用看智障的眼神去挑衅别人,更没有在言语上捉弄陈邻。甚至不管今天陈邻对他说了什么,徐存湛都是一副逆来顺受打死不长嘴的乖巧小媳妇儿模样。

明明乖巧可爱的帅哥应该是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

但徐存湛乖巧可爱起来,只会让陈邻直冒鸡皮疙瘩。

她伸手盖住徐存湛眼睛,徐存湛也乖乖的站着任凭她动作,毫无要反抗或者躲开的样子。在某个瞬间,陈邻甚至忍不住怀疑:这不会是个假人吧?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很难摁下去,陈邻不禁捏了捏徐存湛的脸皮。

少年脾气坏得要死,但脸颊肉却柔软,甚至连皮肤都温热细嫩。

捏了一下感觉也不像□□之类的东西,陈邻松开手。她的手一挪开,露出眼睛的徐存湛果不其然,又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陈邻看。

陈邻实在是被他盯得没脾气了。

“你今天都盯着我看一天了,我脸上是开花了吗?不准不说话,不准装哑巴——你要是一直不说话……”

到了需要威胁人的时候,陈邻措辞为难起来。

如果换成在现代更熟悉的朋友,比如周莉,或许陈邻还能想出一些威胁的话。但是对方是徐存湛,陈邻脑子飞快转动了十来秒,居然没能找到什么可以拿来威胁徐存湛的话。

总觉得徐存湛无法无天,没什么东西能让他害怕。

甚至就连徐存湛暗恋自己这件事情,就徐存湛那个性格,陈邻也觉得并不是适合拿来做威胁的把柄。

她感到为难,脸一皱,脑子还卡在那个话题上。

但不等陈邻想到什么好用的借口,徐存湛就自己先开口了:“我昨天做了个噩梦。”

陈邻:“……就是你梦到我死了的那个?”

徐存湛‘嗯’了一声,垂着眼,手搭上陈邻的腰。

陈邻平时总是显得脾气好,但是警惕心却很强——看似和谁都聊得来,实际上和谁都不深交。在徐存湛手搭上来的一瞬间,即使是隔着一层衣服布料,陈邻眉心也急促的跳了跳,下意识的就想避开对方触碰。

虽然徐存湛平时就喜欢牵她的手。

但牵手是陈邻教徐存湛的。她太清楚对徐存湛而言,十指相扣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意义,就和往凉白开里面加蜂蜜一样,只是一个叠加的调节。

它不暧昧也没有那层隐秘的绯色幻想,所以没有介意的必要。

但徐存湛现在的举动——陈邻可没有教过他。

不是陈邻教的举动里包含着陈邻无法明确判断的意义。但在陈邻想要避开的时候,徐存湛弓腰塌背,脑袋枕在了陈邻肩膀上;他太重,体型几乎是陈邻的两倍,压下来的瞬间陈邻有些难以承受的往后踉跄了两步。

这样的动作,陈邻看不见徐存湛的表情。只有他的声音清楚的响在陈邻耳边,带着明显委屈意味的沉闷声音:“我都说了,那个梦特别真。”

“真到让我感觉害怕,所以不敢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这个答案可以吗?”

他说话时,开合的唇瓣距离陈邻耳朵很近,反问陈邻的时候,气息吹拂在陈邻耳廓——很痒,陈邻不自觉缩了缩肩膀,又忘记了这人的手还扶在自己腰上,只是抬手要推开徐存湛时又不自觉迟疑了一下。

只是片刻的迟疑,徐存湛的手便得寸进尺从少女侧腰抚到后腰,然后收紧胳膊将她圈入怀里。

身高差的缘故,腰被圈紧时陈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徐存湛抱得不得不垫脚,上半身紧密贴合,心跳隔着肋骨与皮肉互相触碰。她反应过来,迟疑的手终于果断推了推徐存湛肩膀——

徐存湛适时听话的松手,陈邻两脚踩地后退,腿软的踉跄了几步,抬头对上徐存湛视线。

他半垂莲花眼,嘴角和嘴角都往下撇,不是平时那样明显的不高兴或者冷脸,而是更弱气更柔和的……仿佛是委屈的神色。

陈邻被徐存湛的美貌晃了心神,甚至短暂忘记了他刚刚摸自己腰又抱自己的事情。

就在陈邻被徐存湛美貌所迷时,徐存湛问:“这样不可以吗?”

陈邻:“啊……什么?”徐存湛把自己那张优势很大的脸往她面前凑了凑,“一直看着你不可以吗?”

陈邻:“……”

她伸出一只手,啪的拍到徐存湛脸上。徐存湛没躲,只是被陈邻拍得眨了眨眼,神色无辜。

陈邻恼怒:“禁止蜂蜜陷阱!”

徐存湛:“什么叫蜂蜜陷阱?”

陈邻:“就是不准对我眨眼,不准对我装可怜!”

徐存湛又眨眼,长长的眼睫刮过陈邻手指指腹,声音慢悠悠的:“嗯哦,我记住了。”

陈邻:“……”

这人根本就没有记住吧?别说记住了完全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啊!

陈邻松开手,转而按住徐存湛肩膀,将他转了个方向,推到窗户面前,对着敞开的窗户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能理解你被噩梦吓到了,但你一直这样盯着我对我来说太困扰了。白天的时候随便你盯,晚上的时间就请你离开,至少也得让我睡个好觉吧?”

“我又不是修道者,不好好睡觉的话凡人是会猝死的!”

徐存湛眉头一皱:“灵偶不会猝死的。”

陈邻面无表情:“请把我当个人看谢谢。”

她很坚持——徐存湛看了眼陈邻无比坚持的表情,‘啧’了一声后收起自己脸上无辜可怜的神色,变脸速度快得堪比川剧特技。

好不容易送走徐存湛这尊大佛,陈邻反手把窗户门也关上反锁。

她重新躺回**,盖好自己的被子,拍拍自己胸口:“晚安邻邻,今天也好好活着了,你超棒的。”

每日自我鼓励完成,陈邻闭上眼睛准备美美进入梦乡——房门被人敲响。

陈邻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房间天花板,没动。

这时候房门又被敲响了三四下,大有陈邻如果不起来开门,门外的人就锲而不舍要一直敲到天亮的势头。

首先排除徐存湛。

因为徐存湛没礼貌。他要进来的话根本就不会敲门,直接推门就进来了——有时候徐存湛甚至不走门。

陈邻捂住自己耳朵痛苦的在**滚了三四圈,然后艰难离开自己的床爬起来开门。

门外居然是沈春岁。大半夜,他穿得玉树临风,人模狗样,一副要出去泡妹子的花孔雀打扮。

陈邻叹了口气:“您有事吗?”

沈春岁笑眯眯:“今天晚上有烟花会,我本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陈姑娘居然还在自己房中。”

陈邻没听懂他若有所指的话,呆了两三秒后犹豫反问:“我不该在这里,那该在哪里?”

沈春岁原本就在笑。听见陈邻的反问后,他笑得更开心了,往前半步后身子一歪靠在了门框上,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把扇子,‘刷’的打开,扇了扇,扇出来的风把他额头吹得都翘了起来。

“我还以为徐兄会来约陈姑娘,毕竟他今天一整天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姑娘……看来今夜徐兄所约佳人另有其人啊。”

很文绉绉的发言,虽然绕,但是陈邻听懂了。

她想到刚从自己房间窗户翻出去的徐存湛,心想徐存湛可能都不知道有烟花会这玩意儿。但陈邻也没解释,含糊回答:“可能吧,我不太清楚。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约我出去玩?”

她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诚恳道:“你看天都这么黑了,大家还是早点洗洗睡吧,烟花也没啥好看的,下雨了你找个水池子看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沈春岁扇扇子的动作一停,脸上笑容都凝固了片刻。

他倒是想到了陈邻可能不好约,但没想到她这么不好约。烟花即使是在都城也是稀罕物,只有逢年过节官家允许时才能在深夜燃放。

居然还有姑娘不爱看烟花的。

陈邻看他还杵在自己门口,但是扇子都不扇了。她踌躇数秒,性格使然,忍不住找补了一句:“你很想看吗?要不然我帮你问一下昭昭?”

“或者我帮你问徐存湛?”

反正那两人一个是九尾狐一个本来就不睡觉,刚好可以陪沈春岁看烟花到天亮都不会犯困。

陈邻没有勉强自己和沈春岁一起去看烟花——她实在对烟花这种看了几百遍的东西没兴趣,又是深夜,她怕自己看着看着就原地睡着了。

这样挺不礼貌的。

沈春岁回过神来,掩饰的用力摇了摇扇子,干笑:“不,不用了。”

“既然陈姑娘困了,那就早点休息吧。是我的不对,这么晚了还来叨扰陈姑娘。”

沈春岁告辞离开,背影略显凄凉。陈邻没感觉到,打了个哈欠把房门关上,转身躺回**,拍了拍自己胸口例行安抚:“今天又活了一天,陈邻你真棒。”

“好了,睡觉吧,晚安陈邻。”

*

沈春岁离开陈邻房间门口,脸上笑容霎时就垮掉了。

他想到今日白天,徐存湛视线几乎一直黏在陈邻身上——原本还指望昭昭能起点干扰作用,结果那个涂山小殿下每天例行骚扰完徐存湛之后就跑出去自己买买买了,压根不在乎徐存湛一整天都盯着谁。

这让沈春岁很无语,恨不得抓住那只狐狸的衣领子大喊你这态度还想让徐存湛吃爱情的苦?

徐存湛不让你吃烧烤狐狸的苦都得是你涂山行善积德一百年的福报!

沈春岁越想越觉得棘手,最棘手的其实还是陈邻。

刚开始盯上陈邻,完全是因为陈邻那过于天真柔和的气场,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在路上遇到半死不活素不相识的男人,也会把对方捡回家给好好治疗的好孩子模样。

所以在南诏入口沈春岁才会选择向陈邻求助。

虽然后面陈邻被徐存湛拽走了——但这完全没有影响沈春岁对陈邻的好印象。他觉得当时陈邻拒绝自己必然是因为有徐存湛这个家伙在其中挑拨离间,所以在南诏都城重逢后沈春岁也迅速将陈邻列为了自己的第一目标。

毕竟这个女孩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天真好骗’四个大字。

但多相处几天,沈春岁又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陈邻身上的棘手之处。

她确实性格软和,自己要喊她单字叠加的昵称,她没什么意见。自己让她喊自己的字,她不言不语最后也没叫。

明明一起吃了好几天的饭,但每次见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礼貌客气。陈邻对他甚至还不如对昭昭亲近。

沈春岁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昭昭那个蠢狐狸说话又难听性格又朝三暮四,陈邻怎么会宁愿和昭昭玩也不来找自己玩?

但严格来说,其实陈邻好像也没有怎么去找昭昭玩过。

等等……

沈春岁一激灵,忽然意识到:陈邻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徐存湛以外的任何人!

他努力了四五天,陈邻和他互动的次数加起来居然还不如跟饭堂小一点菜的互动多!

而且为数不多几次互动还是问他有没有看见徐存湛。

沈春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恍恍惚惚间,居然真的看见徐存湛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徐存湛,喃喃自语:“我也没吃蘑菇啊,怎么还出现幻觉了?”

徐存湛挑眉,无视了沈春岁的胡言乱语,直奔主题:“你为什么约陈姑娘出去看烟花?”

沈春岁愣了愣,回神,意识到面前这个态度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家伙并非自己的幻觉,而是真的徐存湛。

沈春岁:“……你怎么知道我约陈姑娘去看烟花了?”

徐存湛扯了扯嘴角,嗤笑:“我就是知道,陈姑娘的事情我都知道。”

沈春岁眉头一皱,正气凛然斥责徐存湛:“你偷听我和陈姑娘讲话?”

徐存湛坦然承认:“嗯,我听了。所以你为什么约陈姑娘去看烟花?”

明明偷听的人是徐存湛。

但他翘着唇角,垂眼似笑非笑望着沈春岁,沈春岁便莫名感到心虚。有种自己擅自去约了别人的未婚妻,还被正主抓包的心虚。

他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你怎么能偷听呢?这是……”

沈春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存湛抓着衣领给拎了起来。他的个子也不算小,只比徐存湛矮一点,但真正被徐存湛拎起来时却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被拽紧的衣领勒着脖子,呼吸困难导致沈春岁的脸都红了起来。

徐存湛抬眼,上目线看他,嘴角翘着,笑容浅浅:“都问你两遍了还不回答,耳朵听不见话可以割掉拿去送给需要的人。”

沈春岁:“……”

徐存湛:“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陈姑娘看见死人会吐,你现在坟头草已经长得比你腿长了。”

说着毫无礼貌的威胁话语时,徐存湛脸上仍旧是温和的笑脸,温和得甚至有些可爱。

威胁完人后徐存湛才松开沈春岁衣领,看他捂着脖子弯腰咳嗽。

徐存湛卷起衣角慢悠悠擦自己手指,“好了,我再问你第三遍,为什么要约陈姑娘去看烟花?”沈春岁脑子飞快运转,瞬间闪过八百个借口,最后谨慎的哑着嗓子抛出一句:“陈姑娘漂亮又善良,我自然是因为恋慕她,才会想要邀请她与我一同去看烟花。”

他抛完这个理由后便用眼角余光偷偷去瞥徐存湛,只见那少年擦着手指发出一声讽刺意味浓厚的轻笑,莲花眼小幅度弯着,长睫毛投下两片扇子似的阴影。

撒谎时沈春岁都没什么感觉,但被徐存湛这样嘲弄,他却骤然感到几分狼狈。徐存湛那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他在撒谎。

他心中有些慌乱,又努力回想着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徐存湛擦完手,拍了拍自己衣角:“你想拿回自己在女娲庙偷的长生果吗?”

“那玩意儿已经被我烧了。”

沈春岁脸上表情凝固。好半天,他才扯动自己脸上肌肉,挤出一个僵硬的干笑:“徐兄,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明白……”

“暮白山老祖沈潮生,出身太原世家沈家。一十八岁那年忽然悟道开窍,抛妻弃子离家,上暮白山求道——你就是我师父原本家族里出来的孩子,算血缘关系的话……”

徐存湛屈起手指,慢吞吞敲着自己胳膊:“应当在三代之内,是外孙还是侄孙?”

沈春岁:“……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徐存湛歪着脑袋看他,秀丽面容上笑容浅淡,分明是最温和的脸,却从每个表情里都透出恶劣的,居高临下的审视来。月光淋在他雪白长发和赤金眼瞳上,他眼瞳里带有毫不掩饰的杀气,逼得沈春岁背在身后的手不断发抖。

不刻意收敛戾气的徐存湛,光是和他呆在一个共同空间里,就已经压迫得他呼吸艰难。

原本还在夜晚鸣叫的虫子也噤声,连蚊子都连滚带爬绕开这片空间飞。

徐存湛往前走,若无其事的和沈春岁擦身而过,声音轻轻落进沈春岁耳中。

“早就和你们说了,不管是寻仇的,挑衅的,迁怒的,还是单纯看我不顺眼就想杀我的——应该直接拔剑啊。”

“跟我玩这种迂回的手段,小心我把你祖宗的骨灰都挖出来一起扬了。”

“别怕,我要是找你一家子算账,肯定把我师父也算上,反正欺师灭祖的罪名我也挺喜欢。”

沈春岁浑身一颤,心脏抽紧,完全被徐存湛的回答震惊到张口结舌。

等徐存湛走出四五步了,他才颤抖着转身,盯着徐存湛的后脑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他妈……你就是个疯子!你就不怕……不怕连累到身边的人吗?行事如此癫狂极端,你迟早会死……”

徐存湛觉得他很烦,一招手,木剑出鞘一轮子把沈春岁抽飞出去。

世界又安静了。

徐存湛两手抱着飞回来的木剑,抬头看看夜空,夜色深深,一轮明月高悬。他自言自语:“烟花有什么可看的?真是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