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甯顺着自家大哥的目光往门外看去。
宋妈妈被即墨扶着,哭喊着从外面进来:“老夫人,您死得冤枉啊。”
“母亲,快让人将她拦住,别让她惊了祖母。”
洛芷看着一身狼狈,脸上还有乌青的宋妈妈,最先觉出不好,面色急切地对着俞霜纨道。
俞霜纨却以为是宋妈妈也想在此事上赚件功劳,愣了一下。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宋妈妈已经跌跌撞撞地跪在洛俞氏的灵位前大喊。
“老夫人,老奴来迟了。”
“宋妈妈,你是祖母生前最看重的人,一家子受祖母恩典,可别……”
洛芷看出洛焱兄妹脸上的沉静,更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直觉。
这宋妈妈,绝不是为他们说话的。
“贺护卫,快将这疯婆子拉出去,别让她扰了老夫人灵堂的体面。”
陆希礼也看出了不对,他没想到俞霜纨这么没用,自己府里都能出岔子。
贺逐听若不闻,动都没有动。
“母亲,请恕儿子无礼……”
陆希礼见贺逐一点也没把自己这个大公子放在眼里,心底恼恨,但面上一点不露,反而带着一脸劝说的神色对着洛甯弯腰拱手。
“你确实无礼。”
没等他说完,洛甯就沉着脸斥责道。
“姐姐不要怪责大公子,大公子只是想为祖母尽些孝心……啊!”
洛芷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一下,摔在地上。
采葛放下手,站回到洛甯身侧。
“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仗着陆督主的势将我们侯府的颜面踩在脚底。”
洛坤怒道。
“父亲这话奇怪,洛姨娘是陆府的人,女儿身为陆府主母,怎么教训不得。”
“还有我记得这洛芷连洛家族谱都没上,哪有资格代表侯府的颜面。”
洛甯说得慢条斯理。
“芷儿是本侯的女儿,你的亲妹妹,最得你祖母疼爱,你这个孽女要搅得她地下不安吗?”
洛坤今日明显是得了倚仗,指着洛甯责骂气势十足。
但贺逐刚上前一步,他就没了气势。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洛甯微一抬手,看向旁边的洛从峻:“亲妹妹?族长是已经将洛芷的名字加上了族谱?”
“这……”
洛从峻有些为难,他是知道族侄得了淮王和玉玑公主的势,但陆宥,他也得罪不起。
原本只想作壁上观,但洛甯却将自己点了出来。
“这等败坏名声的外室女,我们洛家族谱自然是不认的。”
七叔公洛吉彦却没有含糊的意思。
他之前就为洛焱说过几句话,奈何鼓掌难鸣。
洛从峻欲言又止,甩了袖子。
“所以如今洛芷只是我儿陆希礼的姨娘,我教训府里的下人有何不可?”
姨娘说好听点是半个主子,说难听点不过是个得些体面的奴仆。
“希礼,你今日带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来侯府吊唁,母亲念在你们正恩爱情浓,难舍难分也就算了,但让一个妾室在灵堂放肆,你素日读的那些圣贤书都丢了?”
洛甯毫不见外地对着陆希礼斥责道。
灵堂外一片寂静,陆大公子与南阳侯府外室女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她们当然有所听闻。
但她们不知道,洛芷连洛家族谱都没入,不入族谱的外室女不算自家人。
方才想要以洛芷是已逝老夫人亲孙女为托词的那些女眷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陆希礼爱惜名声,这时自然也不能再为洛芷说话。
“宋妈妈先把话说完吧,祖母是怎么突然去世的。”
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洛坤和俞霜纨,洛甯低头看向地上的宋妈妈。
“是夫人害死了老夫人。”
宋妈妈对着灵位重重磕了一个头。
“你胡说,霜儿与母亲是亲姑侄,怎么可能会害母亲。”
洛坤气得就要上前踹人。
宋妈妈忙跪着往后退了一些。
“侯爷,夫人以前与老夫人关系是极好,但前些日子夫人拿府里的银子贴补平宁伯府和洛婕妤,每年一两万银子的给,侯爷将夫人送进佛堂,让老夫人严加管教。”
“夫人早就有了怨气,不仅日夜咒骂老夫人,还给老夫人下药。”
“侯爷,您看,老奴这一身的伤都是被夫人的人伤的。”
宋妈妈说着将袖子挽起,手腕处两圈淤紫,看着确实像是被人拖拽的。
“要不是大公子身边的小厮见着,老奴怕是早就被夫人灭口。”
宋妈妈哭着道。
这番转折实在出人意料,淮王一系的各府女眷都没了声响。
“你胡说,我与姑母情同母女,怎会下毒害人,况且姑母死前,屋子里就只有陈妈妈和大公子两人,整个寿安堂都听到了两人的争吵,侯爷传人来一问便知。”
俞霜纨虽不知这宋妈妈为何投靠了洛甯兄妹,但她有整个寿安堂的人作证,众人之言自然比一人之言更有说服力。
“祖母身边的人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哪里敢道母亲的罪过,不过母亲方才所言,确实一点没错,焱儿确实与祖母发生了争吵。”
洛焱的话十分出人意料。
灵堂外又响起女眷们指责的声音,俞霜纨松了一口气,只要洛焱承认顶撞生病中的祖母,那这气死人的罪名就可以给洛焱按上。
“我与祖母争吵,是因为当年娘亲并非因病亡故,而是被祖母和俞氏用药害死的。”
平地一声雷,灵堂内外一片静寂,俞霜纨下意识地抓了把拾冬的手。
“孽子,你胡说什么,你母亲明明是……”
洛坤额头冒出汗来,脸色苍白,明眼人一看,就是心虚模样。
“父亲,您被祖母和俞氏蒙蔽了十年,儿子知道让您相信此事有些难。”
“但真相总归是真相,这是祖母亲口承认的,当然儿子空口无凭,所以……”
洛焱拍了两下手。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被两个侯府小厮压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