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说，俞霜纨先是软了腿。
旁边的洛芷见了，暗骂一声没用，连忙搀扶住了俞氏，轻声说道：“母亲小心身子。”
得到女儿的提醒，俞霜纨才拼命压住心底的慌乱。
“侯爷饶命啊！”
众人没想到这人一跪下竟是先朝着洛坤的方向磕头。
“你……”
洛坤向来是个没主意的，方才又被儿子的话吓了一跳，如今更是说不出话来。
当年的事都是俞霜纨做的，他确实不知其中底细。
“小人不该助纣为虐，为我们大姑奶奶提供那些药，害了侯府先夫人，又害了大公子断了腿。”
“你说什么！”
洛甯自大哥说出娘亲是被害死之时，整个人如同失了魂，听到这些话，才一字一句地挤出这句。
“我们大姑奶奶与侯爷青梅竹马，因着当年侯府遭难，当年我们老太爷做主退了这门婚事，但大姑奶奶对侯爷余情未了，两人这些年都未曾断了联系。”
“十年前，大姑奶奶入府探望老夫人，见着先夫人病重，便起了心思，伯爷便让小人找了会让人身体虚弱……”
“闭嘴，是谁……是谁买通了你，不仅要害我，还要害了整个伯府。”
“来人，将他给我带下去，这人定是受人胁迫，蛊惑大家。”
俞霜纨尖声叫道。
“母亲何须着急，周掌柜又不是南边那些蛊师，能迷惑人心，让他说完又何妨。”
洛甯话音刚落，贺逐已经带着神御卫拦住了侯府要上前的人。
至于外头那些女眷，别有心思的还在观望，剩下的那些如看戏一般，脸上都带着好奇之色。
“周掌柜，你方才说大哥断腿也是被人动了手脚。”
洛甯确实怀疑过大哥当年断腿有俞氏的手笔。
不然以大哥的骑射本事，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
但她以为那手脚是动在马上，如今时过境迁，证据早已不再。
“是，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在一个时辰后四肢瞬时酸软无力，但发作后只需一刻钟，那药就再无痕迹。”
周掌柜道。
好毒的心思。
难怪当年舅父得知消息后，去宫中跪请了太医回来诊治也一无所获，原来是用了这罕见的药。
“除了这两次，你还往府里送过什么药？”
洛甯突然想起她重生那日，大哥差点喝下的那碗毒药。
“两个月前，大姑奶奶还问小人要过一种可以使人疯癫的草药。”
“那草药是出自你们伯府？”
洛坤脱口而出。
等众人的目光看过来时，洛坤才悻悻转过头。
他可不能坏了淮王和玉玑公主的事，不过心里对自己的表妹已经十分不满，霜儿竟还瞒了自己这么多事，他可差点为了这药在诏狱没了命。
“周掌柜是平宁伯府的人，怎么敢说主家的隐秘事，不会过了十年后才良心发现吧。”
“有神御卫在，什么证词得不到。”
“诏狱那些手段，谁受得住，这大姑娘是为着先时继夫人动用了她母亲的嫁妆银子心生怨恨，连平宁伯府都恨上了。”
“可不，如今有陆督主给她做靠山，想干什么不成。”
淮王一系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看着像在指责洛甯，但句句都带着陆宥。
“大姑娘，陆夫人，都是我一时糊涂，才挪用了姐姐的嫁妆，虽然你出嫁的时候，我和你祖母都变卖了自己的嫁妆凑上，但总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住你。”
“你要怎样处置我都行，但求您饶了我娘家，他们也不知这银钱的来处。”
俞霜纨竟是给洛甯跪下了。
母跪女，就算是继母，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洛甯目光冷了下来。
“来人，将老夫人的棺材抬上，我要去宫门口，在陛下面前讨个公道，这天下，难道都是陆督主做了主。”
洛坤这会儿终于聪明了一回，不想让周掌柜继续说下去。
“还不快进来，本侯就不信他陆宥和神御卫能一手遮天。”
侯府方才被拦住的家奴一改先时的唯唯诺诺，个个面露凶光。
这些不是侯府的护卫小厮。
转眼间就和贺逐带来的神御卫缠斗在一起。
“神御卫这是想要干什么？”
“是要在侯府老夫人灵前杀人吗？”
那些女眷一面喊着，一面往外退去。
洛甯目光一凝，那些人竟然和神御卫斗了个旗鼓相当，绝不是一般的护卫。
刘贵妃和玉玑公主竟肯这般下工夫。
难道是为了坏陆宥和自己的名声。
她刚开始还以为是俞氏想要借着大哥拿捏自己，但这些家宅小事怎么可能惊动刘贵妃和玉玑公主。
“做什么！”
“还不快上前将人拿了。”
就在两边斗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柏尚书怎么过来了？还带来了刑部的衙役。”
刑部负责要案审讯，因着平日里要捉拿要犯，所以这些衙役的武艺不错。
柏齐这次带来的衙役又多，不一会儿就将两边的人分开了。
洛甯看到自家大哥松了口气，忙让贺逐将神御卫叫住。
“柏尚书，你要为本侯做主啊，光天化日，陆督主就要逼死我们整个侯府啊。”
洛坤一看来人，心里一喜，刑部尚书柏齐和陆宥，那是死敌啊。
“柏大人。”
洛焱在轮椅上恭敬地弯了身。
柏齐看了眼洛焱的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来人，将侯夫人俞氏拿下。”
柏齐根本没看嚎得起兴的洛坤，扬手道。
“柏尚书，你这是做什么？”
洛坤目瞪口呆。
“俞氏涉嫌毒害南阳侯原配和原配嫡子，罪大恶极。”
柏齐言简意赅。
“来人，将俞氏的院子搜查一遍。”
柏齐见俞氏已经被押着，吩咐下边的衙役。
“是。”
“柏尚书，南阳侯府与我们陆府有亲，您今日……”
“柏大人一向秉正，此事劳您彻查。”
洛甯打断陆希礼的话，福了福身。
“陆夫人放心。”
柏齐对洛甯，算得上态度和善。
洛坤却是傻了眼，下意识地看向已经被刑部衙役压着的俞霜纨。
俞霜纨现在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他，心里只道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