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洛姨娘到门口。”

洛甯换了一身素白衣裳,吩咐岁宴苑的婢女去请洛芷。

“母亲。”

“夫人。”

洛甯到府门口的时候,陆希礼和洛芷已经等着。

洛芷的眼睛红红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陆希礼在一旁温声安慰。

两人见到洛甯,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陆希礼,脸上的笑容都掩盖不住眼底的恼恨。

“都到了,那出发吧。”

洛甯懒得理会两人的心思,带着采葛和紫苏上了马车。

洛芷也想跟着上去,但被贺逐拦下了。

“贺护卫,我自知身份卑微,但与夫人毕竟是亲姐妹,如今祖母猝然过世,两人在一处,也好互相安慰。”

洛芷靠在陆希礼身上,双眼红肿,满脸的伤心和忐忑,让别人见了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

但陆府门口一向门可罗雀,洛芷的委屈神色也就无人欣赏。

“洛姨娘好歹也是侯府里出来的人,怎么这样不知规矩,哪有晚辈的妾室与夫人同乘一辆马车的。”

“侯府那边等不得,侧门那边早就备下了马车,洛姨娘还不快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到府门口的勤伯冷着一张脸训斥道。

“勤伯说的是,秋蝉,扶姨娘去侧门上马车。”

勤伯在陆府地位非凡,陆希礼在他面前也要恭敬几分。

何况今日侯府还有一场戏让洛甯没脸,也不必争这一时长短。

洛芷委屈地应了。

“这二姑娘真是个没脸的,做下那些龌龊事还敢提和夫人的姐妹情谊。”

紫苏在马车上听到,冷哼一声。

“与这些人理会不值得。”

洛甯面上倒是平淡。

不过俞氏过世一事,她总觉得有些不对,看向采葛:“等会到了侯府,你找机会看一眼俞氏的尸体。”

“夫人是觉得侯府老夫人过世另有隐情?”

采葛问。

“我不确定。”

洛甯摇摇头。

不过府里最有可能对洛俞氏出手的,是俞霜纨。

那日洛坤得知俞霜纨给娘家送银钱大怒,将俞霜纨送去寿安堂,姑侄两个新仇旧恨,在一处定然不会安稳。

至于牛氏,满心想给洛坤生个儿子,云氏进府不过几日,又是个能忍的,就算受了洛俞氏的委屈,也不会这么快动手。

令洛甯最担心的是,洛俞氏是在丑时去的,但大哥到现在也没给自己传信来。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她就是想到这些,才带上了贺逐和陆宥留下保护她的神御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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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侯府门外马车不少,但府内连似是连布置都来不及。

洛甯转过照壁,一路往灵堂走去,还没跨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神御卫又如何?这是我们府里的家事,陆督主虽是甯儿的夫婿,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这竟然是洛坤的声音。

洛甯有些吃惊,洛坤对陆宥和神御卫,一向惧怕,今日竟然敢指着骂人。

“你们南阳侯府空口白牙地就想污蔑我的外甥,我们杜府难道眼睁睁看着你们糟蹋楚君的孩子?”

舅母颜氏也在。

“洛焱他不孝之极,气死祖母,难道我这个父亲还处置不得。”

洛坤今日倒是颇有一家之主的气势。

洛俞氏的死,果然有猫腻。

洛甯心底冷笑,继续往里走去。

陆希礼和洛芷眼底,却是闪过隐晦的喜色。

“来人,将这逆子给我押下去打。”

“我看谁敢。”

洛甯已经到了灵堂门口。

“甯儿。”

颜氏看到外甥女到了,后面还跟着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她今日只带了两个丫鬟,就是想护住外甥也力不从心。

“甯儿,你来了。”

俞氏见到被簇拥着进来的洛甯,没有惧意,反倒有些暗喜。

“不知父亲和母亲要对大哥做什么?”

洛甯看自家大哥坐在轮椅上,被两个眼生的小厮护在身后,左脸上带着一个肿得很高的掌印,眸中冰冷。

“焱儿他……”

俞霜纨扶着丫鬟的手面色苍白,话还没说出口,先抹起泪来。

“这侯府大姑娘也太咄咄逼人了,明明是自己的兄长做下大逆不道之事,竟还逼问起自己父母。”

“可不是,她有陆督主撑腰,这侯府里谁敢得罪。”

“听说这老夫人不过就是想看一眼那佛骨舍利,就被自己长孙奚落了一通,这才气死了。”

……

过来侯府吊唁的人不少,都在灵堂外围着。

“这些都是靠向淮王的人。”

颜氏的夫君如今代掌中书,这些还是知道的。

洛甯往外看了一眼,难怪这些人敢直接指着陆宥和自己说话。

看来刘贵妃和玉玑公主已经打算彻底和陆宥翻脸。

“这洛大公子气死家中祖母,确属大逆不道。”

“就算是陆督主,也不能包庇啊。”

“我早听说大公子断腿残疾后,性情大变,做出这事也不奇怪。”

今日是大朝,各府的男人都去了宫里,所以这会儿来的都是女眷。

女眷们本就喜欢人云亦云,况且陆宥那个阎罗,行事确实狠辣,但从不理会她们这些闲言碎语。

想当初那刑部尚书夫人柏姚氏,为自己夫君当面大骂陆宥,如今不也活得好好的。

“今日就算是陆督主亲自来,本侯也要处置这个孽障,让母亲在天之灵得以宽慰。”

洛坤抹了一把泪。

他是真的伤心,毕竟自小洛俞氏就将他捧在手心里宠着,他想做什么,自己母亲都会护着自己。

洛甯刚要吩咐后边跟着的贺逐,却发现自家大哥正对着自己摇头。

“大哥素来孝顺,前些日子还拖着断腿去安国寺为父亲跪经祈福,怎会气死祖母。”

“难道父亲只听旁人的一面之辞。”

大哥神色平静,似是成竹在胸,洛甯心底有了猜想。

“什么旁人,这是你母亲亲耳听到的。”

洛坤不满道。

“原来是母亲说的啊。”

洛甯笑得冰冷:“我记得前几日母亲犯了错,父亲让祖母将你关进佛堂思过,该不会是母亲不服祖母管教,心生怨恨……”

“甯儿,你就算想让焱儿脱罪,也不必这样污蔑……”

“母亲,是不是污蔑问问寿安堂的人就行。”

洛俞氏的委屈还没装完,洛焱就淡声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