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宣、子杨出国的日子日益迫近,徐峭和萧莫决定送他们一程,直送到他们的中转站——A国A市,然后旅游一圈。
为了庆祝共赴国外的计划,季子杨定了一桌宴席,邀请大家共聚。
萧莫牵着徐峭走进饭庄时,忽然想起一件事,遂问道:“那天季子宣给我说,我说了什么话让你很伤心?”
“什么……你说……我伤心?”徐峭一头雾水。
“她只说,你曾经听见我说过什么话让你很伤心,”萧莫问道,“我说了什么?”
……
“哈哈哈。”徐峭干笑几声,这不是自己当年的误会嘛,要是被他们互相知道……少说也会被笑话十天半个月吧……一点儿都不好玩!
季子宣这厮,当初告诉她的时候,不是说好不许给别人说吗?她居然还敢告诉当事人,一会儿一定要找机会胖揍她一顿。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说了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她故意笑嘻嘻反问,不回答。
萧莫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不问也罢。
四人简简单单相聚一堂,没有凤舞鸾歌,但有朋有酒既可觥筹交错。
对于他们二人“终于在一起了”的结局,季氏兄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很惋惜——一不留神居然没亲眼目睹到他们的进展,可惜了他们曾经为此煞费了好几年的苦心。现在,看着他们二人亲亲热热情情爱爱卿卿我我,季子杨只能不停地感叹:“萧莫啊萧莫,你真是太不好管了,太不听话了你……”
作为司机的萧莫没有喝酒,季子杨却耐不住性子多喝了些,徐峭也被季子宣灌了两杯酒,有些晕晕乎乎的。
季子宣和季子杨让他们反反复复讲了三遍秦禩事件的前后因果,才终于放下心——萧莫不是通缉犯就好。那天晚上他们两个看到通缉令,简直惊恐万状,还私底下商量了一下,该怎么帮萧莫逃脱追捕。好嘛,典型的帮亲不帮理。
饭毕,徐峭摇摇晃晃走出包间,差点撞到正前方一个人。她定了定眼神,看清了来者何人。
“南,宫楚越。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头有些晕,声音有些飘,一些奇怪的思绪也全都窜了出来,“这段时间都没看见过你,我还以为,你飞回你自己的朝代去了呢。”
“没办法啊,”南宫楚越立在门口耸耸肩,“我最近在办理出国手续。”
“你也要出国?”她有些惊讶,又贼兮兮小声问道,“去干嘛?渡蜜月?”
“要去渡蜜月的是你吧,”他斜睨来了徐峭一眼,“我会出国,是因为学校推荐我去国外念书。”
“哦~”
原来是这样,原来那个被自己推掉的名额,被推给了他。
徐峭双手抱拳作揖道:“恭喜恭喜!”
萧莫忙伸出手,有些头痛地扶住重心不稳险些跌倒的她。
南宫楚越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恭喜你个鬼,让我接受别人拒绝的东西,这还是第一次。”
他拽拽地抬头,瞟一眼萧莫:“要么,你把他也拒绝了,好让我替你接收。”
萧莫:“……”
季子杨闻声撞撞跌跌前来,红着脸拍一拍南宫楚越的肩膀:“喂喂,兄弟你谁啊你?就算徐峭拒绝了他也轮不到你,你靠边儿。”
季子宣问他:“你的意思是……还有你?”
季子杨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大声说:“别让萧莫听见!”
众人:“……”
徐峭听闻季子杨的“你谁啊”便抬起头,迷迷糊糊看见他穿了件驼色的外衣,于是冲着他说:“你是一只……骆驼!”
“……”
季子杨摇摇头表示否定,指着自己说:“我是杨(羊)驼。”
大家:“……”
季子杨去洗脸醒酒。徐峭走出房间门时,季子宣才发现,她居然穿了裤子!
她有些不满地喊住她道:“你怎么没穿我们的情侣超短裙?”
徐峭恍恍惚惚回过头:“我不是不想,我告诉你了呀,我腿上有伤,不能穿的!”
“什么伤?”季子宣问。
徐峭扶住她的肩膀,一脸严肃:“想当年,有不轨之徒用机关枪扫射我学校……还好我反应快,烽火连天、狼烟四起……而我只是被误伤了腿……宣宣,我都给你说过好多次了,你怎么总是记不住……”
“……”
……
萧莫看着她晕晕乎乎的样子,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南宫楚越静静凝望他们。
萧莫忽然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他眸光转深:“正好,我也准备帮你这个忙。”
……
“你干嘛告诉萧莫说……我听到他说那什么什么还伤心了?”徐峭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恼怒地质问她。
“还说我?”季子宣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给我哥说什么,我神神秘秘给你看了什么季家的传世珍宝,害得现在他满世界追着问我要,简直莫名其妙!”
哦,原来自己忘了这一茬。季家的传世珍宝,不就是季子宣哼哼唧唧哭花脸的样子嘛。
“嗯嗯,”徐峭表示赞同,“就是,你哥真是莫名其妙。”
“我说的是你!”季子宣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徐峭笑嘻嘻道:“那一比一,我们算扯平了。”
萧莫送走季家兄妹后,又去超市采购了一些旅游用品。整个过程中,徐峭都蔫儿着脑袋老老实实缩在车座上打瞌睡,像一棵病歪歪的小树苗。
提着购物袋回来时,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一起在超市的时候,徐峭曾经说过,第二件最幸福的事是在超市买东西不用花钱。
“那第一件是什么?”他坐上车问。
“什么第一件?”她懒洋洋地挑眉。
“你第一件最幸福的事是什么?”
“哦,这个嘛……”
她清清一笑,深秋的残光为她披上支离的剪影,笑容的轮廓逐渐清晰,灼灼如芙蕖出渌波:“第一件最幸福的事,是那时候腿受伤,然后……你骑自行车带我上学。”
“现在不也是吗?”他笑道。
她嘟了嘟嘴:“那怎么一样?”
车子驶进华清路,停在楼下。
“你先上去吧。”萧莫告诉她。
徐峭轻飘飘飘上了楼,打开门,整个人倒进沙发里,大脑陷入死机状态。昏迷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她正准备彻底入眠,却忽地听见楼下一阵“叮铃铃”的声响。
顿时酒醒了大半,她从窗子往下望去,只见萧莫已经换上了一辆脚踏车,单腿站立望向她,一如这么多年来一样,清明疏朗,皎皎若太阳升朝霞。
徐峭跑下楼去,远远便嗅见了他身上干净美好的味道。
是时,正值明彻的午后,空气格外安静。
她重新坐上自行车后座,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却又不一样——懵懵懂懂的青涩变成了互相羁绊的感情。
车子穿过城市中林林总总的街道,走向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是……她最喜欢去的合欢花的小巷。
以前一个人在江城市时,她经常来这儿遛弯。不过自从萧莫和子宣、子杨来了之后,她便很少来这里了,偶尔有一两次,也只是恰巧经过的时候。
合欢花在夏秋之交格外鲜红艳丽,似乎所有的花都是这样,在凋零的前一秒总是美到鼎盛。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来这儿?”她头枕着他的后背问。
“你的什么我不知道?”他轻轻笑。
“喂,你不许知道的太多!”
“可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能怎么样?”
“……”
“喂,你掐我做什么?”
……
穿梭过无数明明暗暗的狭间,他们的影子追逐在他们身后,被时光拖欠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