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礼拜的时间,全市几十家大大小小的医院陆续被暗中排查。

假期结束的时候,徐峭和季子宣一起返回江城市。季子宣的行李箱比她的足足沉了两倍,背包的数量也是她的两倍。看着她走一步晃三晃重心不稳可怜兮兮的样子,徐峭只好把她送回学校。

出租车驶过教学区时,季子宣突然让车停下。

“怎么了?”徐峭问她。

“我想上厕所。”

“回到寝室不就能上了吗?”

“不行。”季子宣往下搬着箱子,“我宿舍在六楼,憋着尿爬不动。”

徐峭无奈,只好替她看着行李箱和包裹,在树荫底下等她。

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

期间她目睹了各种奇怪着装的人出入楼门口,有茅山道士、金发吸血鬼、兔女郎……

徐峭反复打她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一个厕所上这么长时间,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再也不要和她一起上学了。

她想走,但拿着她的东西又走不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她有些担心,费劲地拖起行李包裹走向教学楼的方向。

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抱歉。”

她颔首道歉后抬起头一看,是顾安冉。

“没关系。”顾安冉退后一步站稳,看看她身上挂着的大件小件:“你是在等季子宣吗?”

“嗯。”徐峭连忙点点头,“你看到她了吗?”

“别等啦,她这会儿出不来。”顾安冉说。

“为什么?”

“学校有一个欢迎仪式,今天下午是仪式彩排,她有节目。刚刚她迟到了,现在他们的节目才刚开始。”

怪不得有那么奇装异服的人经过……什么?骗她是去上厕所?敢情是去表演节目?

徐峭气急败坏:“让我在这里干等,她居然去表演节目。”

顾安冉“扑哧”一笑:“她经常这样,丢三落四,没头没尾的。我正好要回寝室,把她的东西给我吧,我帮她带回去。”

“这个……”她有些犹豫,这么多东西,她拿得了吗?但貌似也没别的选择了。

“好吧,”徐峭笑了笑,“不过这里距离宿舍区有点远,我跟你走到楼下吧。”

轮箱咕噜噜摩擦过地表。

原来顾安冉,也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呢……

“你叫徐峭,对吧。”她打破了沉默。

徐峭点点头:“嗯,我知道你叫顾安冉。”

“你认识萧莫吗?”顾安冉忽然问道(其实她当然知道她认识)。

“嗯。”她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顾安冉轻声说,“我听季子宣说过……你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他呀……”难道她还需要问自己?他们不是邻居吗?可能也只是好奇吧……

她来不及想太多,便开口说道:“他小时候很乖的,不过很腹黑,还有点馋。”

顾安冉轻轻笑了一下:“那现在呢?”

现在?自己还真没想过。

徐峭有些犹豫:“他……很温和,又有点疏离的样子,不过……”

“嗯?”

“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其实他特别自大臭屁,还喜欢耍脾气、记仇,生气的时候还总臭着一张脸。”想到他时不时生气满脸不悦又一言不发像是被冻住的样子,她微微皱起鼻子。

却看到顾安冉在一旁凝滞的神情。

徐峭一愣,自己有哪里说错了吗?“怎么了?”她问。

“没事,”顾安冉轻轻一笑,“我在想,他现在一定在打喷嚏……他有没有什么优点呢?”

“优点?”徐峭努力思索,“也有吧,如果讲话超级损人也算是一种优点的话。”

顾安冉被她的语气逗得一乐,气氛缓和。徐峭笑着说道:“其实他也还不错啦,很正义,会主动帮忙,而且也挺幽默……”

耳边女生絮絮叨叨的声音开始模糊……

她对于他的描述,除了“温和”与“疏离”这两个词外,其它的在她心里,半点都跟他搭不上边儿。

宿舍楼到了,徐峭将两个手提包交给她,笑眯眯地说:“那拜托你了,谢谢啦。”

“不客气。”她惯常地把笑容挂在脸上。

看着女生渐行渐远的步伐,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陌生感。她们认识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回到寝室已经到了半下午,来不及收拾东西,她只想躺**小憩一会儿。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迷迷糊糊接起电话。

“喂,徐峭。”南宫楚越的声音在电话对面响起。

她顿时打起精神:“调查有结果了?”

贾雯和雅婷疑惑地看向她,她放低声音走了出去。

“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南宫楚越说道,“警方已经调查了全市所有医院,却没有找到与七年前丽水小区凶手DNA一样的人,现在只剩下市中心最后一家医院了,调查组的所有人员都集中在那里。”

“哪家医院?”

“江城市第三医院。”

“五分钟后我们楼下见。”

她放下电话,带上一些简单的必备物品准备出门。

“是去约会吗?”雅婷探头八卦地问。

“啊哈,不是……”

“你没听她说‘调查’吗?”贾雯对雅婷翻了个白眼,“你见过谁约会搞调查的?”

徐峭在她们的对话声中有些尴尬地走了出去。

十六点三十分,江城市第三医院,院长办公室。

穿便衣的几位警察正在查阅医院成员资料,按照筛选条件一项一项排除。这家医院规模不算小,男性医务人员数量也达到了三位数。

院长办公室在走廊尽头,走廊内的冷光略显阴森,尽头敞开着一块窗户,玻璃将光线的躁动滤去,恰到好处地剩下明亮。

徐峭忧心忡忡道:“难道,我们一开始的推断就是错的?或许凶手和丽水小区的凶手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别这么说,”南宫楚越坚持惯有的自信,“我们的推断没有问题,只是现在刚好还没有找到而已。”

他再一次忍不住瞅瞅徐峭手里的卷筒:“话说你手上拿的那一根棒状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麻烦你把量词和形容词去掉好吗?”徐峭打开卷筒,前行两步放在窗台上,抽出纸卷,再将纸张在阳光下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