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纸上,上下左右整整齐齐排列着不同人的面貌,虽说长相各不相同,但都有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共性特征。

“这是……”南宫楚越皱眉,“连环画?”

“不是,这是我模拟的犯罪嫌疑人肖像。”徐峭有些无奈地说。

她指了指其中一个面孔:“每个目击者对嫌犯的面貌描述都不太相同,虽然这些人长相不一样,但看到一个人时,最先铭记的主观感受是神情,相由心生,一个平素就极端压抑内心的人,面部情态自然与常人不同。所以我把这种沉郁的神情安在了这些不同的面孔上,模拟出凶手可能的长相。”

南宫楚越嘴角**:“有几个画得还挺帅……这个画得像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笨蛋,画这么多不累吗?”身后猝不防响起一个声音。

徐峭一愣,回过头,果然看到浅笑中包含着疑惑、清冽中包含着无奈的神色。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在。”萧莫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义务帮警方寻找各种线索。

院长办公室的门再次开了,陆黎明走了出来,接起一个电话。

“什么时候的事?”

……

“好的,知道了。”

……

他挂断电话,神色凝重。

“昨晚十一点左右,又有一对母子失踪了。”

萧莫持起小臂,手表指针映入眼睑,下午四点三十四分。医院全部男性成员的资料初步核查完毕至少还需要两个小时。

这对母子能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他抬起头时,看见徐峭正拿着画纸,询问院长什么事情。

院长拧眉思索,接着口型张合,显示的是“见过”。她肩形微微一缩,双目流露出欣喜。

脚步不由自主向前迈去,这样的她……很特别。

“……纸上最后这张脸、这种表情……很像几年前在医院工作过的一位医生……”院长说。

“您还记得他的名字吗?”徐峭屏住呼吸问。

院长思考片刻道:“他姓秦!”

根据姓氏,很快便从成员资料库中检索出这个曾经在第三医院工作过的医生,秦禩。

二十六岁,毕业于江城市医科学校,还有一个他曾经使用过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已是无人问津。

资料上附带一张一寸照片,神情正如画上的那样——沉郁,眼睛中却压抑着尖锐、残暴和冲突。

院长回忆起秦禩的有关内容:“……其实他也算是我亲自招进医院里来的,当时只觉得这个人虽然不爱说话,也不笑,但个性沉稳,能力技术都很不错,人也挺精干,谁知道……”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哎,不到半年时间,他参与的一次手术,差点出医疗事故。随同手术的医生说,他当时就像突然走火入魔了一样,别人叫了他好几声,他全当听不见,在本不应该动刀的地方割了一下……然后他被强制拉去休息室休息……事后,他就主动辞职了。”

“你知道他后来去了哪儿吗?”陆黎明问。

院长摇摇头:“我没再联系过他,只听人说,他在城南的地方开了家口腔医疗室。”

几人经过商议,决定让徐峭他们三人伪装成去医疗室看病的人,先从侧面打探接近,警方成员在周围伏击。

十七点十七分,江城市南。

萧莫的车子在路边停下,这只是一家普通的口腔诊所,比平常所见的店面略大一些,向里望去,非但看不出什么异常,装饰还甚是平淡温馨。

南宫楚越率先走了进去。徐峭鼓鼓腮帮子,手指摸了摸脸侧,想象自己此刻正在牙疼,平复了一下呼吸,踏入室内。

萧莫依旧站在门外,眯起眼睛环顾四周,随后沉下声音轻轻自语了一句:“或许……已经没必要再伪装了。”

医疗室里有一名男医生、一名女医生和一名护士。他们二人指明要秦医生看病,并说他们曾经听朋友说起过秦禩,觉得他的技术能力很不错。而女医生却说,秦医生很少出来,他一般都待在医疗室二层的住处。两个人趁此机会侧面打听有关秦禩的状况。

此刻,萧莫却在诊室内泰然自若地踱着步,摆出一副只是随同前来的保驾司机(其实确实也是司机)的模样。他不经意地打量起墙脚地面、玻璃的安插位置与室内房间格局。

拐角处楼梯口的一扇门引起了他的注意,门是朝里开的,而这一侧的墙外没有窗户。他轻轻握住门把手,正欲尝试着推下,女医生注意到了他。

“您好,那是秦医生的办公室,请您不要随便进去。”

坚挺的身影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清朗的声音说:“他从来没让你们进去过,对吗?”

“什么?”

指腹按住把手,轻轻一压。接着,出乎意料地,门被打开了。萧莫一愣,看向屋子内的景象。

女医生也是一愣,站起身走了过去,本想试图阻止他,自己却也按捺不住好奇,向屋子里望去。

简单的布置,窗帘紧闭,在落日的余晖即将消逝之际,房间里布满黯淡的猩红色布景。

推门的少年却已经走了进去,锐利的目光扫视房间上下,轻轻皱起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这里养过花。”

女医生四下里一看,哪里有花?

少年弯腰揭起一块盖在地面上的毛毯,门口围观的几人一怔,这是……地下室的入口。

萧莫正欲跳下,徐峭走过去拉住他的衣袖:“我们动静别太大,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有车,既然住所和工作地点都在这里,车却没有停在门口,说明他肯定不在。窗台上有一个圆形印记,空气中残留了花的味道,窗帘是拉起来的。本以为他只是碰巧外出,现在看来他是不久前带走了窗台上的那盆花,而离开的时间是在晚上。

连这扇门都没有锁住,若不是别有用意,就是太过匆忙。桌子上有一个红色电话,电话线被拔掉了。忘记锁门却记得拔电话线。有人给他打电话时说了什么,或许只是无意,却让他意识到自己即将被发现的处境。空气中没有血液和清新剂掺杂的气味,这说明……”

“说明什么?”

“女人和小孩还没有死,就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