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一个外科医生?”徐峭问。

南宫楚越表示否定:“他对整个犯罪过程都有清晰的策划与事先准备,他是预谋型犯罪,但同样是为了满足自己一直压抑的杀人欲望,即便他忍耐力极强,在拿着手术刀的时候也很难摆脱一种‘杀戮入神’的状态。”

“那……他把尸体埋进土里,埋在花下,是为了标明这些案件都出自他一人之手吗,这是一种公然挑衅?”

“一般作案后留下标志性符号物件的连环杀手,是因为他们的作案对象和手法没有共性特征,他们留下标记是为了公然告知这些案子是他们做的。这个杀手特定的杀害对象和手法已经可以明确肯定是一个人,况且,如果他要把玫瑰花当作自己的标记,那他会留下一个标记,而不是去寻找拥有这种标记的地点。所以,他的行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诉求。”萧莫说。

南宫楚越接着说道:“如果上述讨论结果成立,那杀人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仪式,埋葬是他杀人过程完结的标志。由此可见,凶手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有潜在的对花朵和仪式的诉求,可能来源于他童年的生活经历,在压抑的环境里,他无意中把玫瑰花当成了一种的寄托。”

……

理性、智商高、情感自虐、追求完美。他愿意持续享有这份憎恨,作为自己杀人后快感的来源。对于一个耐得住性子的杀人狂,唯一的方式是比他更耐得住性子。

只是她始终不大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所有被杀者的面部都完好无损?凶手喜欢观看被杀之人痛苦的表情可以解释这一点,但这些人死后,他依然没有破坏死者的面部。这是否还意味着什么?

闪光灯落下,钢印盖上。

“请收好您的证件。”登记室的帅哥微笑着把见习证移到她面前,“你很优秀,以后欢迎一起工作。(他给他们三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徐峭回过神,正准备去接,却伸来一只手替她拿走了证件。

“谢谢,”萧莫客气地微笑,“不过她已经有了工作。”

他大步走出了门。

徐峭追上去跟在他身后:“什么我已经有了工作?”

萧莫转过身,将她的实习证轻轻插进她制服胸前的口袋里:“看门。”

看门?她微微一愣,视线转向门口的保卫处,随后不屑地说:“我才不会是门卫呢。”

“哦?”他侧过身,唇边挑起一抹笑:“不看门,难道你要留在这里当警犬吗?”

徐峭愣在原地。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在说门卫。警犬……看门——看门狗。

“站住!你个混蛋!”她叫嚣着追了上去。

南宫楚越微笑着跟在两人身后。一种宿命的熟悉感漫上心头,思绪慢了一拍。

徐峭接到通知,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教学处一趟。

楼道里有三三两两的过路人,她来到门前,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

教学处的老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来了啊,是这样,学校有一个保送到国外留学的名额,你正好达到了对方学校的要求,学校决定推荐你去。”

“这个,我再考虑一下吧……”她的语言已经先于思绪表达了出来。

“机会难得,这有什么好需要犹豫的。”老师奇怪地看着她。

徐峭心里苦笑,国外——从邻居,到一个城市不同的地方,再到不同的城市,接着,不同的国家……接下来呢?不同的星球上吗……

总是强求太多,反倒越距越远。

“快放假了,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和家里人商量商量。”老师说。

“嗯,好的,谢谢老师。”她轻声说。

打开门走出去,轻轻合上。她的手指停留在门把手上忘了拿下。

一张冰山般精致的面孔怔怔望着她。她忽然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熟悉,恍惚间想起上一次在第一高中见到他时,这双眼睛也闪烁着这样相似的东西,隐忍。

“你现在马上回去告诉她你去。”

“可是我不想去。”

“现在江城市就是个是非之地,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戛然而止)……这里。”她看向窗外,“正是因为很危险,才不能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这可是你说的。”徐峭对他眨了眨眼睛。

萧莫望着她脚步故作轻快地离去,微微握拳。

我该拿你怎么办……

其实,无论你到哪里,我都愿意陪着你。

清晨,汽车的发动机吐出淡淡白雾。

“假期回来吗?”何欢在电话里问他。

萧莫系上安全带:“就三个星期,回去一趟吧。”

“最近,结果怎么样?”

“老样子,之前那两处没有生活痕迹的地方,依旧没人去过,或许只是个幌子。”

“狡兔三窟,他们的踪影怎么会那么容易暴露。再看看吧,注意安全。”

“嗯,有刘警官主管这个案子,他很负责。”

“刘靖涛结婚了吗?”对面的声音突然问。

“你问这个干嘛?”萧莫惊讶,“我不知道,不过据他的言谈举止、衣着打扮以及面部神态,应该已经有孩子了。”

“……那就好。”

“……”

“等等。”萧莫突然说。

“怎么了?”

街道对面,一个穿着连衣裙戴着宽檐帽、鬼鬼祟祟的女孩子上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后座上四处张望。

“我不用回去了。”萧莫说。

“什么意思?”何欢问他。

本来是送她回家,自己才需要回去一趟,想不到,她竟然独自开溜。

他无奈地叹息:“我的小猫咪又不听话了。”

电话对面沉默了半晌。

“你的称呼还能再恶心一点吗。”

“就这样,拜。”

他挂断电话,看了一眼后视镜。

总是对她凶巴巴的,确实有点可怕,很快了。

黑衣男子近日没有出现过,他曾经去过的两处住所也已经找到,房间里提取到了他的指纹。这两处地方只是临时场所,没有人长期生活的迹象。

他拿起手机,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你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注意她的安全,神态不要太拘谨,也不用靠太近,别吓着她。她外出的时候多加留意,尤其要注意远处有没有什么狙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