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陆黎明走上讲话台,开始汇报调查情况:

“凶手男性,年龄在二十三岁到二十七岁之间,也就是二十五岁左右。因为长期饱受变态心理的折磨,面部消瘦。体格适中,身材偏瘦。

他从事医疗工作,熟悉外科解剖知识,但并不从事外科手术。收入中上水平,独自居住,有车,无配偶,人际关系简单。

他性格内向孤僻,过于敏感多疑,不喜与人交流,但极其聪明,行事谨慎,智商高,具有敏锐的洞察力与反侦察能力,做事专注度极高,可以说是偏执。

最重要的是,他曾经在虎口市生活过,在江城市第一起案件发生之前,他来到了江城市学习工作。

他是单亲家庭,童年的生长环境极其压抑。他有哥哥或者弟弟,自己不受母亲重视。甚至他有可能经常被自己的兄弟欺辱,而这些他的母亲全然不知,或者知道但却无动于衷。童年时他曾亲眼目睹过暴力行为,或者被施加暴力。并且这种暴力的形式古怪,往往是长期缓慢的折磨。

他童年时期的居住场所周围有玫瑰花,童年时期的花朵对他来说是平静的寄托。他喜欢花,尤其是红色的玫瑰。

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他心理上的自虐倾向一直存在。说到底,情感上的自虐是他童年生活的映射,而杀人和仪式性的埋葬,是他对童年生活映射的摆脱。他还有潜在地追求极致与完美的倾向。

他喜欢杀的人都是单亲家庭的母子,男孩年龄四岁到九岁之间,女人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

虎口市的案件,算得上是他的初犯,现场留下了一根头发。在这之后四年的时间里,他做足了案犯的准备,除了理论知识,还有环境地形甚至警力资源的勘察,他都了如指掌……目前的调查主要从两个方面展开进行,一是通过凶手的形象特征寻找可能的犯罪嫌疑人,然后比对DNA;二是按照凶手对目标的筛选条件选择出他可能会下手的人,加以保护。”

……

果然,这些分析中的绝大部分内容,都采用了昨天几人研讨得出的结论——

“陆警官,有个疑问是,目前已经发生的三起案子,受害者的家庭构成都是怎样的?”南宫楚越问。

陆黎明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的资料,摆在他们共同的视线范围内。

“没错,这三起案件里的受害者都是单亲家庭,第一起案子被杀的是儿子,第二起案子被杀的是母亲,第三起案子是母子。”

徐峭咬唇思忖,只听萧莫说:“他在尝试,他在试探性地寻找一种自己最喜欢的杀人方式,第三起案件是个定型,很可能是他日后将要遵循的杀人模板。”

“这个凶手痛恨单亲家庭,可能他自己就是单亲家庭,所以他从童年时期就一直酝酿着一种对家庭的仇恨。”南宫楚越说。

“或许,不是痛恨。”徐峭犹豫,“凶手的情感,可以从他杀人的手法上体现出来,如果是痛恨、仇恨……这种倾泻式的感情,那他一定会采用更加烈性的杀人方式,比如……像开膛手杰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精雕细琢的。”

“有道理。”萧莫表示赞同她的看法。

“问题在于,凶手的变态欲望,恋尸癖、性暴力、变态式的同性恋倾向,十之八九。可这个凶手在杀人的过程中却没有性侵。”南宫楚越说。

萧莫凝视桌角,轻声说道:“细水长流……”

“是嫉妒。”徐峭说。

三个人抬起头看向她。

她缓缓陈述观点:“凶手是在嫉恨。最深层析的嫉妒往往来源于童年时期,不是嫉妒从未没见过的东西,而是就在眼前,天天见到却得不到的东西。

他可能有个哥哥,或是弟弟,因为种种原因,他不讨母亲喜欢,母亲把所有的关心全都给了他的哥哥或者弟弟,致使他恨他们,又嫉妒他们之间的感情,觉得自己格外多余。由此导致他一直有潜在的心理疾病。

像……萧莫刚刚说的,这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恨。一年一起案子,凶手要么是极有耐性,要么是对自己想要杀的人极端挑剔。嫉恨,恰巧解释了凶手为什么能够沉得住性子,去精打细算。他寻找受害人的每一步,暗中观察的每一步,都是嫉恨的集聚过程。

他有严重的心理自虐倾向,寻找、观测,都是在他的情绪池里蓄水,当他把嫉恨集聚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再把寄托他情感的对象一点一点杀死、毁灭。他喜欢的是这整个过程。”

……

陆黎明将七年前虎口市发生的案件资料调出来。丽水小区的女子是在家时被杀害,该被杀女子也是单亲家庭的母亲,孩子在寄宿制学校上学。现场留下了犯罪嫌疑人的足迹和毛发。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凶手七年前在虎口市作案后,又从三年前开始,转而在江城市接连犯案,他为什么要换一个地方?”徐峭说出这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萧莫突然问她。

她一愣,“我……我来这里,当然是因为上学啊……”

说罢,她突然明白了。最复杂的事件背后往往有一个最简单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凶手之所以会来到江城市,难道是因为上学?”南宫楚越问。

萧莫回答:“这恰巧能解释为什么七年之前他的杀人手法与江城市的三起案件略有相似,却还远远没有现在成熟。受害者身上的刀痕是手术刀所致,割痕的熟练程度非同一般,并且他掌握全面的生理解剖知识。他的职业是医生。

中间没有作案的四年时间里,除了学习医学知识,他还用这四年的时间,仔仔细细调查了江城市每一处可以为他犯罪提供有利条件的场所。

他对江城市地形的了解,恐怕无人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