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殊莺微微蹙眉,一舞长枪英姿飒爽,看呆了底下不少少年郎。

宋知砚从人出来就一直在发愣,心说封赫不是说这宰殊莺身壮体肥面目丑陋么,怎么会是这么个美人?

这般愣怔神情,落在封赫眼里,那便是被人给迷住了无误。

他暗道一声失策,早知不该说她丑,该往死里夸,这样等知砚见了人,便会觉得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现在情况确实正好相反,看着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人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扎眼。

封赫轻咳两声,挤到他前面挡住宋知砚的视线,先发制人说道:“那说书的骗我!原来这宰殊莺也没有那般不堪。不过被人传成那样,估计品行也不是很端正罢了!”

宋知砚却不同意他这说法,皱眉训道:“背地里随意议论人家姑娘是极其没有教养的行为,无凭无据便断定人家品行不端,我看你才是品行不端!”

封赫自知理亏,只能乖乖认错。

“你也别怪我说你。”宋知砚又说,“我也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位合格的……万一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能依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

封赫沉默下来,似乎在考虑什么,半晌,他突然开口问道:“那你希望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宋知砚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他突然会这么问。

“什么样的?”他又催促了一遍。

宋知砚转过头,盯着外边的垂柳出了会儿神,深思熟虑后才缓缓开口:

“你已经很优秀了。脑子聪明,学什么都快。上战场你是百战百胜的大合国战神将军,在朝廷你现在也基本可以独当一面……”

“我不是想听这些,”封赫打断他,“这些都是别人的评价,我想知道的是,你想让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宋知砚:“……”

封赫有些不敢看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但是,他想,你说想让我成为什么样的,我必然会朝之不懈努力。

“我想让你稳重些。”他说,声音有些轻,似乎是觉得心虚,“不管发生什么,哪怕是我死了,也不能冲动行事。你的脑子是用来思考的,不是用来发火的。”

封赫袖口下的拳头握地死紧,抿着唇半天不做声。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良久,宋知砚转过身拍拍他的肩膀,挤出个笑来,说道:“行了,许是你年纪还太小,性子还是要慢慢磨。”

封赫也朝他笑笑,不置可否。

对面一身红衣的宰殊莺已经打下去两个挑战者了,看起来意气风发颇为得意。

一位管家模样的男人神色匆匆地走到台下的宰左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宰左脸色立马黑了,挥挥手让人退下,左右张望着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还有谁!谁敢来挑战!”

宰殊莺把手中的长枪舞了一圈,往地上一杵,神情颇为骄傲。

“啧啧啧!这小娘子出手可毒啊!毫不留情面!”茶馆中,一位黑衣书生道。

“宰家不收废物嘛!人家指定是王爷教出来的,厉害是肯定的呀!”另一位同伴笑道。

封赫随手抓了把花生米,一边搓皮一边往嘴里填。

接下来上场的是一位年轻的瘦削男子,手里一把寒气凛洌的大刀,模样倒是俊俏。

“这刀……”封赫喃喃出声。

“你认识?”

“嗯。”他点了点头,朝底下努努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底下那位应该是寒月教的少主,有‘凌天弯月’之称的周公子。”

宋知砚冷哼一声,摇摇头笑道:“看来有的是人想跟宰左攀上关系。不知道这小公子能不能赢她。”

“寒月教百年大教,赢她自然是绰绰有余。只不过要是换周礼守擂的话,要赢他属实要费些心思。”

“尽力即可,仔细莫要伤着就好。”宋知砚转身看着他没被面具遮住的,坚毅的侧脸,有些担心。

封赫摆摆手,没说什么。

台上两人打得如火如荼,对面小茶楼,封赫已经吃完了一盘子花生米,正准备让老板再上一碟。

宋知砚拦住他:“你在这儿盯着,我去吩咐。”

说着便转身下了楼。

结果等他回来,窗边早就没了封赫的人影。

宋知砚身形微怔,正要找旁边两位书生打听打听,便听到了对面擂台的阵阵叫好之声。

封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对面,现如今正摆好了架势要和宰殊莺打起来了。

宋知砚一头雾水,自己不过才离开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怎么就跟人打起来了呢?

“啊这位公子,台上的是您的侍卫吧?”旁边看热闹的那位黑衣书生笑道,“郡主打败了刚才那位拿刀的侠客,您那位侍卫便冲了下去。”

宋知砚微笑着道了谢,朝下看去,正好跟宰左对上目光。

倒不是多凶狠,最多的却是遗憾。

宋知砚默默鼻子,不去看他。

难不成这郡主真中意自己?

左右这宰左也看到自己了,再在这儿躲着也无甚意义,何况让封赫自己在那儿,属实不放心,宋知砚心里这么想着,便转身在桌上放了茶钱离开了茶楼。

“台上何人,报上名来!”宰殊莺一抖长枪,英姿勃发。

“宋赤,讨教了!”封赫拱手客气行了一礼。

宰殊莺哼笑一声:“戴着面具做什么?大丈夫何不光明磊落,如何行得此等蝇营狗苟之事!”

“???”

封赫一脸奇怪地盯着她,良久叹口气道:“虽说我文也不怎么样,但你这……你是文盲?”

“?!放屁!狗贼,纳命来!”

宰殊莺被他的话说中痛处,不等说开始便提着枪冲了过去。

封赫轻巧躲过,一手背在身后,只攥着把剑鞘格挡,一边打一边还要出言嘲讽:

“姑娘家家这样粗鲁可不好,怎么动不动就张口骂人?”

“你管得着吗你!”

“难道你一直跟着宰左,那便不奇怪了,毕竟王爷也没什么文韬武略,一身蛮劲儿倒是把你教了个十成十!”

“啊啊啊啊不许你侮辱哥哥!”

宰左没文化是他的缺点也是痛处,平常家里装帧地风雅体面,其实还是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没文化,现在封赫这么调笑,脚下的步子却还是不慌不忙,简直极具侮辱性。

宰左就坐在台子旁边,听到他的话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双手紧紧攥着梨木椅子的扶手,气得发抖。

宋知砚就是在这时候到了擂台旁边。

宰左一眼便瞧见了他,一时也顾不得封赫的羞辱了,忙起身把人迎了过来。

宋知砚神色不辨喜怒,他笑得殷勤谄媚,他便冷淡疏离。

下人给宋知砚搬了个椅子来,宰左又亲自给人倒了杯茶。

封赫眼神瞥见他坐定了,这才拔出剑来,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色,凝神聚气专心跟人打起来。

宋知砚没喝宰左给的茶,专心看台上的比试。

宰殊莺虽然是个姑娘,但师出宰左,又使得一把长枪,之前几个上来的都没能撑过三招,就连那位少主,也没能撑得过一炷香的时间。

宋知砚不通武学,也看不懂台上的情况,但旁边的宰左一脸凝重的,看样子是封赫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