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柔枝这才发觉衣衫滑落肩头, 露出大片莹白皮肤,大惊失色。

趁他俯下身,即将吻上她锁骨时, 她双手抵住他胸膛,突然道:

“我不是处子。”

空气凝固一瞬。

她咽了下口水, 忽略埋在那的乌黑脑袋, 盯着虚空道:

“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千真万确。而且那个人……不是我的未婚夫。”

说着这种私密的事, 她的脸已经红得滴血。但她的声音又无比冷静:

“你若不信,我可以证明。”

当着他的面, 她捋起来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 上面光滑一片, 确实没有象征纯洁的守宫砂。

她眼睫轻颤,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与兰二公子的婚约,是不可能继续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我并不是他的未婚妻。你可以放过我吗?”

岂料那人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指腹在那滑嫩的皮肤上磨蹭着,眸光幽幽,吓得她闭上眼, 快速说道:

“如果兰绝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我替他向你道歉。但是此事当真与我无关,你一个大男人, 就放过我这个弱女子吧。如果, 你实在思念你的娘子, 我可以帮你找她……”

褚妄拧起眉头, 攥着她胳膊的手愈发收紧。

卿柔枝怕他还不肯放过自己,又追加一句,“恩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是为善缘,这份善缘来之不易,何必毁掉呢。只要你肯高抬贵手,我可以报答你的。”

“我,我长姐身体不好,我跟她相依为命,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她肯定会很伤心的,病情说不定就加重了……恩人,既然那时你肯出手相救,那我相信你,必定是有侠义之心的善人。你忍心因为一己私欲,就害了两个无辜的女子吗?”

“你长姐?”他挑眉,“那你爹娘就不管吗?”

卿柔枝叹气,“我爹娘不太喜欢我……这件事,我也不敢告诉他们……”

她想了想,对方一开始对她还算不错的,之所以会突然这样,也许是见到了夺他娘子的仇人,一时愤慨,才会把她掳到这里泄恨。

他背她走了那么长一段山路,还杀死了那吃人的狼。

她不该把人想的这么坏。

迎着女子温吞如水的眼眸,他不知为何侧开了视线,以手捂嘴,喉结上下一滚。

“真好欺负……”他喃喃。

“什么?”她没听清,扬起身子,似乎要细听。

褚妄直起身来,整理着衣衫,“既然如此,在下就暂且放你一马,监视你和你未婚夫的一举一动。如果让我发现,你是在诓骗我……”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但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保证道:

“不敢欺瞒九郎。”

褚妄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以往也就在床笫之间,能得她几声罕见的九郎,还是在他逼得狠时。哪知失忆后,这一声一声九郎,倒是叫的殷勤。

不知为何,他体内的躁动消下去不少。

卿柔枝松了口气:“对了恩人,你的娘子生的什么模样?”

“娘子?”他好像对这个词语有些意外,顿了顿。

卿柔枝这才想起他之前说的,是美妾,但不知为何,他并未纠正与她:

“我娘子,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你只管往最美的那个找就是了。”

绝色美人……兰绝身边连只母苍蝇都没有,更何况是绝色美人,这男人莫不是在诓她。

撞到她怀疑的目光,褚妄眉梢微扬,吓得她连忙低下头去,小声说,“知道了。”

他突然道:

“还疼?”

卿柔枝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那人忽然蹲了下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她的脚踝。

他皮肤冰冷至极,她一僵,手掌撑住了床沿,才没失态地往后倒去。

“别动。”他口吻冷淡,“再乱动就上了你。”

“……”她真的不敢再动。

女子脚踝纤细,骨肉匀称,这离了他的三个月,竟是养出了好些肉来。

褚妄莫名有些恼怒,他将人藏在甘泉宫那几日,珍馐美馔地喂着,怎么一点成效没有,一天比一天清瘦,反而离了他,就珠圆玉润起来。

压着怒火,给她正了骨,又在她脚踝上不轻不重地按揉着,散着那片淤肿,他心思又飘到了别处。

她肌肤滑腻,握起来手感极好,方才背着她时,那沉甸甸的柔软压在背上,又是声声甜腻的九郎……

他黑眸沉沉,盯着掌心那截莹白如玉,竟有一种啃上去的冲动,最好沿着这里一路啃到大腿内侧,咬出血来,再一点一点舔去。

卿柔枝哪里知道这家伙摸着她的脚,在意**着些什么,只觉他治她脚踝的举动行云流水,想来他说以前从军,不是假话?

她眼神不知往哪里放,除了兰绝,她还没跟一个男子这样近地同室相处过。

别的不说,他生得极为好看,剑眉乌浓,风眸狭长,睫毛垂落时,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纯真感,只是不知,高挺的鼻尖隐隐冒着汗。

他很热吗?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抬着袖子给他拭去,就像那时给他擦去眼尾血渍般,却引得他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盯来。

他的眼瞳黑白分明,被他盯着,有种沦为猎物的感觉。

这种眼神就好像在盘算着,把她锁进笼子里。

她手一颤,立刻缩了回去,暗暗唾骂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只手,给他擦什么汗,他可是个有妇之夫啊!

“我好些了,多谢。”她连忙把脚缩回了裙摆底下,又慌张地理了理,不再让皮肤暴露在危险之中。

这种肥肉就在眼前,却吃不着的感觉对于褚妄来说,还是很新奇的,只不过受到折磨的是他,而不是猎物。

卿柔枝总觉这人的目光怪怪的,像是要把她扒光了舔一遍似的,一时间心乱如麻,他不会还没放弃那个“一报还一报”的念头吧?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色鬼投胎的那种人。难道一点男女大防、世俗观念都没有吗?

“你能不能别老是盯着我了。”

她有点羞恼地说,这人怎么像是没见过女人似的。

“在下是个粗人,”褚妄却不紧不慢,用一口低磁的嗓音说道,蛊惑又撩人,“我娘生下我就死了,我爹不喜我,更看重我上头几个哥哥,在我十七岁那年,寻了个错处,把我撵出了家门。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参军,用这条性命博一条出路。”

说起这些旧事,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旁人的事:“后来边关不打仗了,我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好人家的姑娘都嫌我出身低,杀气重,死活不肯嫁给我。好在我爹还有点良心,给我留了一些微薄的家业,我便用这点家业,张罗着纳了个妾。虽是个妾,来日生下子嗣,升为正妻,也不是难事。谁知这当口,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我那心头肉夺了去。我一介武夫,也没读过什么书,这辈子想要的也不多,那女人算是一个。”

似是触及了不愿回想的耻辱,他脸色变得阴狠,指骨也攥得咯吱作响,听在卿柔枝耳中,不乏同情。

没想到,他竟有这样一番凄惨的身世,难怪不重礼数,忍不住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兰绝给你一个交代。你先不要激动,我们慢慢商量对策。”

话题又转了回来,“你娘子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又生得什么模样,平日里有什么喜好没有……”

“我那娘子……”

那人忽然朝她走来,庞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如同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

她一僵,从他眼中看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和占有欲,心脏猛地一缩。

“娇气,黏人,动不动就哭,”他凤眸漆黑,盯着她道,“总是连名带姓地唤我,丝毫不知以夫为天的道理,难怪生出了野性。抓她回去后,我便将她关起来,哪儿也不许她去。”

“……”

“你说如果我用儿臂那么粗的链子锁上,她还会逃跑吗?”

“这样,不好吧……”卿柔枝避开他的视线,颇有些同情那位小夫人。

她夫君行伍之人,文化不高,这脑子似乎也有些不大正常,“小小惩戒便可,何必动用军中那一套……”

他叹道,“只怕不这般,她不知悔改啊!”

卿柔枝皱眉,不知想了些什么,深吸了口气,同情地看着他道:

“郎君这样的条件,寻常小娘子,如何会出逃,”

她眸光止不住想往下瞟,却又矜持地顿住了,只咬了下唇,纠结该不该说,半晌,还是将心头的猜测吐露出来:

“实不相瞒,我对九郎一见如故,好像从前就见过似的,故而,便与你直言了罢……若是九郎你,你有那难言之隐,我大哥是个医术高的,或许,可以解了九郎那方面的疑难……想必,也能助郎君和小夫人,成就美事罢。”

她左思右想,再联系这人表现出来的种种,除此答案,再无其他。

解决了这个,想必他也能与夫人破镜重圆,自己也算做了一桩善事。

褚妄沉默了很久。

卿柔枝觑着他的神色,后悔是不是话说的太直白,伤了他的自尊心,毕竟他自幼经历坎坷,看得出来是个心气儿极高的。

谁知对方突然拉起她的手,往衣袍处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