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工作竟然如此重要,赭文和顿时喜笑颜开,而且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成昆线全长850公里,修建起来固然是麻烦了点,但是说到维修与守护,更是头痛万分。
好好的华夏正规军,总不能一边与日本鬼子作战,一边与铁路沿线的百姓作战吧?岂不是带头破坏民族统一战线。
看到赭文和终于想通,刘司令也松了一口气。
文和兄可是经世之才,无论人生的经验阅历,还是各处的人脉关系,都门儿清得很,只要套上中央军的光环,足以应付各种突**况,有此人助阵的话,刘司令去大凉山修路的胜算大增。
赭文和要随尹昌衡,安抚凉山地方民众,那么具体负责乐山和峨边铁路的,就还得需要人手,何况铁路沿线,也需要一定的警备力量,刘郧思考了半响,才想到第三旅代理旅长庞太师,此人老成持重,正是最佳人选。。
随后,刘司令立刻与南京方面联系。
然而老蒋不但同意了他的提议,也不计较赭文和的过去,还提到了一件大事,“孔财政部长决定亲率沿海的富商们,来城都等地进行投资,希望刘郧与刘湘等人予以接纳”。
刘郧不由大喜过望,因为眉山与乐山等地的发展,遇见了瓶颈现象,急缺资金与企业家。
而沿海富商们的到来,正好可以填补了这个空缺,他也正好少去一桩烦心事,连忙做好水电站、化工厂和化肥厂,及其相关的开发计划,让这群民国时代的“企业家们”,有的放矢。
这些计划与具体方案,一律托付给了尹沁兰,让她届时转交于孔玉玲。
刘郧也知道此去凉山,必然事多而杂,中途根本无暇分神,而且他还准备在眉山和越嶲同时动工,连修路的施工队,都被他预先的分成了两拨,真是‘一万年太久,只等朝夕’。
去越嶲县的那一拨人,将坐飞机直达越嶲,所需的机械设备,也由蚂蚁机器人搞定。
将茂州市和川西县安顿好后,刘郧与三论大师转战城都,与刘湘一起面谈,做最后的协商。
刘主席却顾虑甚多,他认为对于乐山与眉山的开发,是可以考虑一下,对凉山铁路也将鼎力支持,唯有沿海商人投资的问题,他有些不同的看法。
还没等刘主席细说,刘郧就已经猜到了几分。
刘湘的弦外之意,所投资的对象,应该是以山城重庆为核心,此地是川军出川的咽喉,也是四川对外交流的窗口,自然是需要重点建设、重点投资。
而与之相反的是,沿海的财团势力若是想深入四川,对城都等地进行投资的话,川内的官绅们将坚决抵制,可惜,这些沿海商人,又不是真正的投资商人,他们都是“沿海工业内迁”的先锋队。
由于日本的“二二六”事件,以及前不久的庐山刺蒋案,导致大小的军阀们都明白一点,中日全面战争一触即发,其中部分有识之士,更是再三提醒蒋委座,要他将沿海的重工业,逐步撤到内地来,避免在战争爆发之后,要么便宜了日本鬼子,要么被惨烈的战火毁于一旦。
因此想将“富商”滞留在重庆,只是刘湘的一厢情愿。
刘司令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人来四川后,所投资的重点,应该是以农业、钢铁厂、化工厂,以及道路交通业为主,重庆,他们或许会投资,但是城都及其周围,才是他们投资的重点。
当然刘湘非要这么干的话,刘郧也不会对着来,相反还要求同存异。
因为刘司令已非吴下阿蒙了,他希望用川内三巨头之间的默契,换取他在大凉山的发展空间,于是将乐山等地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不管最后的结果会怎样,他都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看到刘郧如此知趣,刘湘也投桃换李。
刘主席不但极力支持川西的铁路事业,还当即授予某人川省铁路副主席之职,让他全面负责四川铁路的修建,至于将川西第二、第三旅调往凉山一事,也无任何疑议,反而还会提供一定的便利。
调走第二、第三旅,刘湘就真的很高兴么?
又怎么高兴得起来,这两个旅是两根钉子,是刘主席遏制川西势力东进的重要棋子,一旦被调离,城都平原将无险可守,城都可是川省的首府,倘若川西坦克旦夕即至的话,任谁都睡不踏实的。
好在刘郧这厮也成熟了,深知刘湘心中的小算盘,于是主动提出将川西第一旅调至汶川县,填补第二、第三旅所留下的空白。
第一旅旅长郭祺勋,毕竟是川军旧将,刘主席自然信得过的。
从此教导旅驻扎川西县,铁路警备第一旅驻茂州,而川西第一旅驻汶川,形成了较为稳定的三足鼎立格局。
不过刘湘所不知道的是,刘郧早就通过川西大学,培养出了大批的初级军官,在铁币的坚挺保护下,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冲入各地的铁路警备旅,目前而言,已拉拢了五六个警备旅,一旦有需要,即刻可扩编为师。
何况在刘郧看来,民国年间整个华夏最不缺的兵种,正是普通意义上的步兵,倘若想向苏联学习,玩什么装甲坦克海,却又没那么多的技术士官,因此最划算的兵种,只有空军部队。
因此暂设三个步兵旅,也足够川西所用了。
见过刘湘之后,刘郧就立马去见尹昌衡,也幸好他去得及时,尹专员正准备效仿刘表,来个“一骑平凉山”。
气得刘司令两眼直翻白,刘表当年能“一骑平荆州”,还是依靠了蔡瑁、蒯越等荆州的地方豪强,不知尹老能找到什么带路党,万一‘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就悲剧了。
被刘司令一语道破后,尹昌衡也有些尴尬,这才同意暂留城都两周,等待张兴华的第三旅与赭文和的政工人员,不过尹老总的特使们,倒是可以提前撒下去,只要舍得一堆官帽子,总能拉拢一些熊孩子的。
真正“一骑入凉山”的先锋,当然是刘郧与三论大师。
这俩人也不是骑马去,而是开了一架运输机,搭了些油料与机械之类,至于礼品之类根本没考虑,因为这个送礼也是门学问,你认为好的别人未必领情,比如拿猪肉送***,拿牛肉送印度教徒,想不当场翻脸都很难。
究竟如何在越嶲落地办厂,刘司令也想好了对策。
不过第一次去时,自然不会带普通的工人和专家,而是带了五十只蚂蚁机器人,一旦买下了地皮,正好白天雇些工人修围墙、修机场,晚上正好派蚂蚁修碉堡、修厂房。
这五十只蚂蚁,也不是直接装入运输机,而是让它们组成运输机的模样,这样一来,不但节省了很多的运输空间,而且也不怕找不到适合降落地点了。
因为实在没法时,还能开启机甲模式,搞个短距迫降。
三论大师对于坐飞机,也没什么经验,好在这厮艺高人胆大,即或出现空中失事,也能凭衣袍的自然浮力,在空中滑翔一阵子,即使想摔死都难,因此依旧从容不迫。
在飞行时法王悠然自得,老神在在的念着“无量天尊”。
从城都到越嶲的直线距离,不就三百公里左右,哪怕运输机飞得再缓慢,也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待飞到了大致的地头时,再选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直接迫降在野地,就行了,一应的油料物资,也不用派人去看守,因为蚂蚁机器人就是最好的警卫。
降落只后,刘郧与三论大师直奔越嶲县治——越西镇。
当越西的天皇古寺塔尖遥遥在望时,师徒俩人就看到了数千土著,正围着一堆临时的竹棚,在搞什么祭祀活动。
所有参加游行的壮年男性,纷纷装扮成古代武士,背负弓箭,腰佩宝剑,肩扛刀枪,领头者手持属于该户的纸幡,赶着所献祭的牲口,举行绕棚祭祖的游行活动。
尊重当地的风俗,是起码的为客之道。
刘司令正在犹豫,如何避开这些游行的土著民众时,三论大师却拉着他,按照一定的方位与步骤,直奔游行的目标祭棚而去。
祭棚位于越西镇的近郊,地势还算比较开阔,想聚集一两千人游行,还算轻松自如。
祭棚之前的祭台上,放满了牛羊和银元之类的祭礼。
在祭台的正前方,站着一群诵经的毕摩,一个个戴着法笠与猪牙项圈,手持法扇背,怀抱签筒,腰别法铃、法网、鹰爪和虎牙,或响竹和水鼓等等,不一而足,看上去甚是古怪、奇特,而又神秘莫测。
尽管刘郧的修为已远超常人,但是看到这群毕摩祭师时,心中还是有些发虚,这些大凉山的修行者们,历来神秘莫测,诸如蛊术与咒术之类的,更令人闻风丧胆。
单对单还好说,面对一大群,任谁都有些胆寒。
三论大师略略一看,就在祭棚的附近,找到一口大木钟,口径大约三尺上下,于是神色微微一动,即刻拉着刘郧就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刘司令才发现大木钟,竟然是实心的,也不知放在这里,究竟是作何用途。
也不知三论大师,是否开启了神秘莫测的生物力场,与刘郧靠近大木钟时,沿途的毕摩、民众,以及拿枪支的壮丁们,根本看不见他们。
刘司令不由松了口气,这些毕摩祭司也不过如此,正准备问大师此钟是何物。
三论大师看了看木钟,随手拈起了一根枯树枝,向它狠狠的敲了过去。
只听“叮咚”一声,大木钟竟然发出金质般的巨响,让整个祭棚活动为之一顿,导致数千土著齐刷刷的看着大木钟,如同见了鬼一般。
有数千双眼睛盯着,令刘郧的双腿战栗,有种想逃的感觉。
三论大师可不懂什么叫低调,抡着手中的枯枝,又是狠狠敲打了几下,声音一声比一声洪亮,不但数千民众纷纷跪下,连毕摩祭司也面色如土,以为鬼神显灵,集体向祭棚祈祷,“洪炅,洪炅,请祖神与天神保佑”。
就在此时,突听祭棚内一声大喝,“何方毛神,敢闹我法界”。
一位年老的毕摩,头戴法笠,手持法扇和半页经文,缓缓的走了出来,双目直盯刘郧和三论大师,数千民众顿有了主心骨,一起高呼“额比毕摩,额比毕摩”。
打扰别人的祭祀和风俗,确实不怎么礼貌。
刘郧正欲上前搭话。三论大师却微微一笑,淡淡的问道,“安甘毕摩,难道作了额比毕摩,就不认识老朋友了”。
话音不大不小,却令数千土著听得一清二楚。
额比毕摩也是一惊,“安甘毕摩”,是他几十年前的名字,在凉彝之地,都只知他是额比毕摩,而不知他以前的名字,这个三十多岁的和尚,究竟是何来历,难不成是黑毕摩派来的高手,是专门来搞破坏的。
额比毕摩正在惊疑不定时,三论大师哈哈大笑,双手合什,向他敬了一礼,“大雪山寺,金轮法王,见过额比毕摩,在六十年前,你我曾有一面之缘,一起为左宗棠大人的西征大军,略尽过绵薄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