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正把声音给按小了。

抬头正好看到傅晏看过来,冲他微微莞尔,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我没生病啊,就是出了点风,咳嗽了几声,让您担心了。”沈卿压着声,把喉咙里痒意也强压着,但是该咳嗽还是没忍下,连着咳嗽好多声。

“去医院了吗?”傅景远从书房起身,看了眼季特助那边发过来的文档,又坐下,单手敲了敲键盘发出去。

沈卿刚要回他,就听到那边传来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很快很急,如密密麻麻的雨珠声音噼噼啪啪。

“没有去吗?”傅景远偏低沉磁性,声音含着担心地问道。

“……有的。”沈卿呼吸困难,鼻子不通气,说话带着一股浓浓的鼻音,嗓音也沙哑着,发音都模模糊糊的。

“身边有护士吗?让她接电话。”傅景远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沈卿吞吞吐吐,想找话题给搪塞过去。

手机忽然从手里一空,被傅晏拿了过去,对着傅景远说道:“第x人民医院,我在这儿陪护,你可以放心了。”

沈卿听着这话,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脸上都劈焦黑了。

完了完了完了……

傅景远一定气炸了。

沈卿欲哭无泪。

接住傅晏还回来的手机。

点进了微信,沈卿指尖停在界面上,没有敢点开傅景远的头像,消息要发什么,反复在心里琢磨着,还是决定不发了。

多说多错,还不如一句话都不说。

正当沈卿这么想时,傅景远那边给季特助交代工作上的事情刚结束,看了眼微信,没有一条是来自沈卿。

脸色阴沉如窗外寒夜,凉彻心扉。

按下扩音,再给沈卿打了电话,“我过去找你,把你住院楼、层数和病床号告诉我。”

“……小卿,有电话。”

“等会儿,我上洗手间。”

那边传来的对话声音,明明就是傅晏和沈卿,冲这一点,就像是再挑衅他。

不是沈卿本人接通,而是傅晏擅自主张替她接了电话。

而后傅晏的轻快男音传来,一一告诉了傅景远问的信息,还附带了一句,“你问小卿她也不懂,我安排的她住院。”

小卿小卿……

傅景远越听越觉得刺耳。

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通话结束,手机上跳出一条消息,季特助的提醒:“总裁,两个关于A项目的合同到期,待处理,线上会议在等您入会商议。”

“你代替我解决。”简单交代,傅景远按断通话。

拿了件衣服,下楼出去。

傅景远到车库,开了车出别墅,火急火燎往医院去。

到了楼层问了护士抬,了解到沈卿病房方向所在,一面还在通话参加另一项会议,英语流畅而语速极快,夹带着浓浓的牛津腔。

敲门后,是傅晏过来给他开门。

傅景远脸色越发阴沉,越过傅晏盯向病**的女人,见到她睡着后的模样像个易碎的陶瓷小女孩儿。

切断了电话,压低声音,“大哥你走吧,我留下即可。”

“你事务繁忙,不必在意一个小员工。”

“体恤下属,应当如此。”傅景远黑眸深邃似星河冰封千里,冷意似能杀人于无形。

傅晏做了几句交代他的话。

“毕竟你仅是小卿的上司,很多事勿要为难她,一个小姑娘你多担待些,对她好一点,也当做你们共事一场。”

傅景远推开了傅晏落在他肩头,轻拍了一下的手,目光蓄冰,寒气逼人。

“请吧。”

傅晏颔首,缓步离开。

出了病房,傅晏在进电梯时,听到一旁在等电梯往上去的一个女孩子,哭哭啼啼地对着一只手机说道:“真不讲理,我陪他一个晚上,守在病房里的人是我。他嘴里面却还念念不忘别的女人,连昏迷不醒都还在叫他前女友的名字,你叫我如何能释怀?”

傅晏默然,按下楼层,看着合上的电梯,想起他为何会把傅景远叫来,大抵也是这个原因。

俗话说,心痛还得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既不是,那不如离开。

省得无济于事。

亦或又可以促成一桩美事,何不乐哉。

如此念着,电梯红色数字在跳动着,往下降去。

他的心也随着慢慢地往下沉降,眸中温热也平然如镜。

病房内,沈卿喃喃着口渴要喝水:“水……”

喉咙痛火热辣辣的,像是快要冒烟了。

傅景远冷眸移开笔记本电脑,从沙发上起身去接了杯温水,放床头柜上,扶起她搭在自己的胸膛上。

水杯贴在她唇上,看她小口喝下,但大多水都从她嘴边流下来,弄湿他的白衬衫和西装裤。

傅景远侧身去抽了餐巾纸,擦了擦她嘴边的水,也沁干滴湿她胸前病服上的水。

手猛然一握紧。

傅景远连耳后根都是红的。

赶紧把手移开,放沈卿躺回病**。

出了病房,直直走去了消防通道口,抽了根烟。

无法忽视在脑海中翻涌起的记忆……

腹部一热。

烟抽得急了,傅景远呛了口,眼尾微红起。

沈卿翻了个身,大脑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下床去上厕所。

吧嗒一声,病房门开了,傅景远进来,见到沈卿正下床,一手伸去拿药瓶。

“要去哪里?”

沉冷的男人声音,很熟悉。

沈卿扭过头看去,而他刚刚过来了,她的唇竟直接贴上了他的喉咙去。

傅景远越过伸手取下药瓶。

只觉喉咙上痒痒的,似被什么蹭了。

“不好意思……傅总……我不是故意的……”沈卿低下头,面部潮红,又热得像着火了。

“走吧,我拿着了。”傅景远似不受影响,声音如常凉凉的。

“傅总,您拿到洗手间门口就行了……”沈卿红着脸,低垂眼眉,不好意思去看他了。

傅景远看了下药水的软管,认真地说道:“不够长,我进去给你放架子上挂好就出去。”

“也好,谢谢您。”沈卿脸上的红云还没褪去,该死的,还好烫。

一想到傅景远必然看到了,又纠结得如乱麻的心,闹起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