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栽倒在地,双臂上一紧。

傅景远扶稳了她。

“谢谢。”

“看着点路。”

“好的,傅总。”

沈卿分别后,在目送他的车开远了,才忍着涌上喉咙的一股浓浓铁腥味腥甜,捂着嘴,往一旁挪了挪,蹲在地上哇地一口吐了出。

黑浓的浊血一小滩,晕黏在她手心上。

赶紧掏出纸巾,擦干净,忍着头晕目眩,脚步时轻时重,走向前边。

伸手进包包里摸索着手机,颤抖着手在通讯录搜索,拨通了许茗茗的号码。

“茗茗,你在哪里?来接我行吗……咳嗽!”翻天覆地般咳嗽着,她的肺震**得要疼死人,咬着牙,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憋住。

“我这边不太方便,卿姐,不好意思,我去不了。”许茗茗身在医院,她妈妈病情严重了走不开,她得陪护观察,有情况要及时给主治医生反应。

沈卿知道她情况后,反而安慰着她让她别往心上去,接着挂了电话。

无措地看着列表里的人,不想找,也不想要麻烦到他们。

把手机按灭了,丢回包里,沈卿沿着路往哪里去都不知道,没有路牌,凭着方向感,漫无目的地走着。

“嗡嗡嗡……”手机在震动着响起。

接通了。

沈卿已经说不出话了,难受不舒服,头疼得张嘴说话都是奢侈。

点开了扩音。

“在听吗?”那边传来了男人温朗的声音。

是傅晏。

病房里,沈卿已经沉沉睡去。

傅晏在隔壁的诊室听着医生在讲着沈卿的病情,复杂又严重的程度极为少见。

他也被这一连串的专业性病理变化给震惊到了。

“病人好像拖了很久,你不知道她早就错过了最佳治疗的时间吗?现在……”医生顿了顿,有话难言,看了看傅晏,又盯着电脑接着是沉默。

傅晏了然。

“医生,您尽管说吧,我能配合做的,会尽最大努力不放弃治疗。”

医生手点进了彩超,显示屏上出现她的CT,一边讲解,一边留意着家属的心情。

“你做好心理准备吧,让病人自己选择是治疗还是放弃。能过一天是一天,要是在医院度过剩下的日子,我看也是一条蛮有难度的路,不容易熬得过来……”

拿着沈卿的检查报告书,傅晏出了诊室,在回病房的路上,在中厅的休息区找了椅子坐下,给他的高中同学打了电话去。

“张鸢问你个事,这病情是……”傅晏将沈卿情况讲清楚了,听张鸢给他的建议也是要以病人的意愿为主。

傅晏挂断通话,回了病房,看到沈卿还在睡觉,模样安安静静的。

那气血不足的脸色,又苍白如菜色,嘴唇发紫,憔悴又虚弱不堪。

不知道她是否选择了放弃治疗,导致现在出现多脏器官的损伤,严重到她的病情不受控制,反复发作,又加重了。

傅晏起身抚了下输液的软管,冰凉的。

开了室内的暖风空调,把窗户检查关严实了,再移步来到床边椅子上坐下,看了眼手机,暂无工作安排。

窗外夜色渐深。

傅晏打了个盹,再醒过来时看到沈卿不在病**,而一旁的洗手间里亮着灯。

“沈卿,你在里边吗?”

洗手间内过于安静,傅晏起了疑心,担心她在里边晕倒了。

没有听到回应,傅晏抬手敲了敲门,这一碰到门上发现门都没关。

“打扰了。”傅晏推开门,里边不见人影。

退出来时,沈卿手里握着杯冒着热气的水,另外一手拎着药瓶回来。

傅晏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药瓶,跟着她步子,回到病床边,往架子上挂去。

“小卿,没叫醒我帮你搭把手?”

“我看你睡着了,就没有叫你起来,何况我也有让护士帮我。”

“有事叫我,我都不会嫌烦,尽管开口,不然我当你是嫌我做事不到位。”

“我真有事找你帮我,对于我生病的事情,你帮我守口如瓶吧,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烂在肚子里面。”

沈卿躺上床,见他立马帮着掖着被子盖过来,生怕她会着凉又盖好一层被子。

“因为这个原因,你才决定要离职,对吗?”

“其实我单纯就是不想干了,在傅景远身边待太久,伴君如伴虎,整日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沈卿半开玩笑,但表情显得超认真在说离职这件事。

“不想干,就不做,我弟弟很让你讨厌吧?”傅晏说时略微停了下,找着措辞来表达。

“他这人心肠不坏,行事或许是雷厉风行,不近人情,倒也不是他杀伐果断,很多事情他经历多了,不得已而为之。”

“你是他哥哥,帮他说话,我也理解,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懂的都懂。”

沈卿在他说完后,没有认可他说的话,也清楚傅景远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还是对他有意见?”傅晏没想到傅景远这么不得人心,连近身的秘书都对他敬而远之。

“当然,他太自我了,很伤人的。”沈卿不管不顾什么都愿意说,虽然知道傅景远和傅晏关系不好。

“不担心,我转身就告诉你上司?”傅晏笑着,吓唬她说道。

“我要是怕你会告小状,就不会这样说了,肯定一顿天花乱坠的夸傅总。”沈卿不避讳,莞尔一笑。

嗡嗡嗡。

沈卿想起身去拿包包,找手机。

“我来,你躺着好好休息,别动,一会儿滴液管动着了会血倒流。”

傅晏稳住她,去帮她把手机拿来了。

沈卿看到未接电话是傅景远给她打来的,而且还是两个。

能打两个电话,还真不是傅景远的作风,赶紧给他回了消息。

担心是有什么急事,心都提起来了,紧张地听着那边的铃声。

“怎么这个时候才接电话?”

那边审问声很凌厉。

像块重石头,直接就往她心上压,气都很难喘上。

“傅总……咳咳咳……我……咳!”沈卿话还没能说顺畅就咳嗽起来。

“生病了?”傅景远沉声,带着令人股无法无视的压迫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