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亲吻来的猝不及防,殷念一脸茫然地坐在沙发上,而陆子栩在她面前俯下身子,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把她的疑惑和惊讶悉数吞咽下去。
就在殷念的脑袋抬得发酸时,陆子栩却短暂地离开她的嘴唇,转而贴在她耳边,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我或许真是走火入魔了。Niya,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预谋好的?”
殷念心慌意乱地问:“哪有预谋,什么预谋?!”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预谋一年前在布拉格遇见我,一年后又出现在我面前,直到现在,弹着吉他唱着歌,还做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我呸!”殷念听得义愤填膺,当即狠狠地推开他:“陆子栩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谁欲拒还迎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啊!”
最后那声惊呼,是因为陆子栩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双脚忽然悬空的殷念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回过头的时候,他们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处。殷念的脸再一次不争气地红了,声音却仍在强装着镇定:“喂,你知不知道孕妇不能受惊吓,而且……明明刚才是你先亲的我,还说什么欲拒还迎,陆子栩,你现在简直是臭不要脸!”
陆子栩却丝毫不理会炸毛的殷念,径直把她抱上了二楼,这种被视为空气的待遇让殷念更加气愤,她一边在他怀里踢蹬着脚,一边嚷嚷道:“你放我下来,玩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单挑呀!”
陆子栩还是不说话,带她来到卧室门前,他腾不出手,便用腿将门踹开。
走进卧室后,殷念扭过头,竟看见了满床铺开的玫瑰花瓣,像是一个暗红色的湖泊,倒映着上方吊灯的璀璨光影,窗外若有微风拂过,也能泛起波澜。四周是一圈同样颜色的厚重围幔,只要将它放下,便能隔绝外界的光线与喧嚣。
而房间里还有一些旧时陈设,例如留声机,例如拨号盘电话,还有用绿色玻璃做灯罩的老式台灯,仿佛下一秒,镜子里就会出现一个穿旗袍的美人。
在这样极度浪漫的氛围之下,殷念一肚子火气忽然退了回去,只剩惊讶和触动。
看见殷念睁着一双清泠泠的小鹿眼,半天说不出话来,陆子栩侧过头对她说:“怎么,不想继续骂下去了?”
这句发问让殷念的思路一时有些断片儿,她努力地晃了晃脑袋,以便尽快恢复清醒,而后道:“当然要继续!你等会,我得再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可就在她绞尽脑汁回忆的时候,陆子栩忽然将她放到了**,继而扣住她的手腕,弯下腰问:“你的孕吐好些了没有?”
殷念一愣,立刻用打量大尾巴狼的表情打量着陆子栩,警觉地说:“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陆子栩淡淡地回应道:“例行关心,别多想。”
殷念“哦”了一声,然后说:“好吧。我好多了,不像之前吐的那样厉害。”
陆子栩听罢,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靠近了她一些,近到可以听见她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以及乱了规律的呼吸。他伸出手,轻轻解开殷念盘起来的发髻,待她的头发安静地散落到双肩时,陆子栩继续说:“还有件事,我需要提前和你商量。”
殷念紧张而不安地问:“什么事?”
四目相对时,陆子栩轻轻扬起嘴角,声音轻得带着些促狭的意味:“就当今晚开个特例,等会不许踢我。”
他说完,便再一次吻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芬芳,这气味此刻竟像红酒一样让人迷醉,殷念在亲吻之间感到晕头转向,所有的神经细胞都冲她叫嚣着:“喂喂,清醒点!”可大脑已经开始不受思维控制。她的身体和灵魂仿佛不在一个维度,灵魂想要反抗,身体却缴械投降。
下一刻,陆子栩冷不防从她披着的西装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红丝绒盒子,单手打开,再单手取出放置于里面的那枚钻戒,不由分说地戴到殷念右手的无名指上。
当殷念觉察到右手指尖传来的一丝冰凉时,钻戒已经牢牢地嵌套了上去,陆子栩侧头看了一眼,笑得不出声响:“看来大小正合适。”
殷念当即傻了,这哪是求婚,明明就是逼婚,压寨夫人都不带这样的!她刚要忿忿道:“你怎么可以……”却看见陆子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在殷念配合地陷入沉默之后,陆子栩缓缓开口:“知道你有孕不便,我会注意分寸。”
而下一句是:“至于婚礼,我会在今后补给你,陆太太。”
当殷念的大脑还停留在最后那个称谓时,陆子栩的嘴唇便又覆了上来。与此同时,他顺手拉下床幔,只听“哗”的一声,酒红色的巨幕像瀑布一样流泻而下,殷念的视线顷刻间变得幽暗不明,只能看见一公分之外陆子栩的眼睛,像是打碎在天空的钻石,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微光。
初夏时节的羊卓雍错湖蓝得醉人,抬头便可以望见喜马拉雅山的皑皑白雪,这里的天空很低,成片云朵仿佛要俯冲下来投进湖中,就像江南的印花布,染一身温柔怡人的蓝,再融进水洗一般的背景里,随风飘摇。
当藏族姑娘的歌声在风中悠悠传来时,司徒彦停下脚步,静静地将这首曲子听完——
“在那东方山顶/升起皎洁月亮/ 年轻姑娘面容/ 渐渐浮现心上。”
这是仓央嘉措的一首情诗,叫做《东山顶上》,时光会流逝,少年会衰老,但心上人依旧如同那道明亮的月光,夜夜相皎洁,即便桑田沧海,也绝不会沾染尘埃。
曲子结束时,或许时心中冲动使然,司徒彦拿出手机,拨下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边迅速将电话接起,声音干净清澈,像被风吹动的小铃铛:“喂,你好。”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司徒彦便不自觉地笑了:“是我,我又到西藏了,在当地临时买了一张手机卡。”
殷念一愣,虽然有些拘谨,却还是好奇地问道:“你又是开机车过去的?”
“对,跟着车队一路过来的,很安全,不必担心。”
殷念像被噎到一样,卡壳了好半天,然后没好气地说:“我可没担心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
司徒彦先是哈哈一笑,继而道:“糯米团,其实从今往后,你不用像现在这样刻意解释什么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因为我已经看开了,就这样把你像标本一样放在心里,也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