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楚楚的……生日……我只是……”她说不下去了。
喉咙灼烧的疼痛,忍都忍不住,以至于黎一宁说出来的话,声音都是难听的公鸭嗓一样。
皇甫权眉心一拧。
聂楚楚的生日?
难道他真的错怪她了?黎一宁并非是特意去找萧沐辰喝酒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皇甫权暴躁的抓抓头发,张大嘴巴呼吸。
视线扫过墙上的相框。
他和弟弟的合影挂在那里。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进入部队参军,那个时候的阿琰也还活着,兄弟俩在草地上笑的阳光灿烂,勾肩搭背,快乐的气息都能够溢出屏幕。
可这张照片的右下角,还夹着一张一寸黑白照。
那可以说是皇甫琰遗照的缩小版。
怒气犹如狮子一般在胸腔里游走,皇甫权原本被压制下去的冲动再次涌上来。
他踢了一脚地上的黎一宁:“自己起来,把这里收拾干净!”
弄的脏兮兮的,他看了恶心,和她一样的脏。
黎一宁眼前看东西都在飘,哪有力气起来。
皇甫权蹲下身子来,在她耳边凉凉的道:“我有一百种不重样的办法,让你后悔你今晚没有听我的话。你父亲又到了复检的时候了吧?你在国外上学的妹妹,现在该交学费了吧?黎家剩下的那点财产,不出意外还能撑……”
“够了……”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黎一宁艰难的支撑自己的身体:“我听……你的话,我来打扫,你别碰我的家人。”
皇甫权满意的站起来,表面上恢复了平静,脸色阴冷的看着她。
“我只给你十分钟,做不到,我不确定我刚刚说的哪一件事会出问题。”
他转身离开。
留给黎一宁一个冰冷无情的背影。
黎一宁看着重叠的身影走远,捂住胸口,趴在地上又是一阵煎熬一般的呕吐。
肠子都吐出来了。
她手掌擦伤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酒水,此时疼的钻心,她也顾不上了。
强撑着酸软无力的身体站起来,扶着旁边的柜子。
头晕的感觉并没有随着呕吐结束而消失,黎一宁头重脚轻的站在那里,拼命想要稳定住自己的平衡,然而办不到。
一抬脚,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下去,就好像是踩在云端上。
她从来没有喝醉过酒,更加没有尝试过像现在这样,一口气灌下去一整瓶的白酒。
地板生硬,硌的她生疼,疼痛让她清醒了一点。
地上一片狼藉,她身上也是一片狼藉。
必须要收拾。
黎一宁到现在还么有网了皇甫权刚刚说的话,如果她不收拾干净,就指不定会对她的家人做什么。
这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
黎一宁努力维持最后的一丝清醒,不能让皇甫权有机会做什么。
她脚步踉跄,走一步路都是困难的。
平时可以轻松走的稳稳当当,现在却怎么都踩不到直线上。
她一路走一路撞,扶着墙壁,好容易抓住了拖把手柄。
头晕愈发剧烈,好像又想要呕吐,胃里灼烧的生疼生疼。
黎一宁一张嘴,喉头难受的像被鱼鳞倒挂了一样。
地面上,是一片鲜红。
她竟然吐血了。
皇甫权狠心到这个地步,灌酒灌到她吐血。
眼前一片模糊,拖把棍吧唧倒在地上,黎一宁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充满消毒药水味道的病房里。
若九正在调整点滴的速度。
见到她睁开眼睛,忍不住带着嘲笑的口气说道:“为了躲避训练,你还真是能够想出奇葩的招数,把自己灌醉就算了,灌的胃出血,你也是蛮拼的。”
黎一宁头痛欲裂,动一下就像是被锯子来回拉一样的难受,耳朵里也在嗡嗡的响着。
“我……胃出血?”
“是啊?你不知道吗?”若九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时间,记录在本子上,“亏你还是个医生,不过,大概正是因为你是个医生,所以你知道喝酒要和到什么程度才能够刚好胃出血,却不会很严重。”
口气不无嘲讽。
脸上也是一脸冷淡。
她明明那么想要躲开黎一宁,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救她的命。
若九真恨不得某一次就给黎一宁的药里掺点什么东西,弄死她算了。
然而她根本就不敢,看在皇甫权的面子上,若九不得不老老实实的给黎一宁治病,处理各种问题。
天晓得昨天晚上她半夜爬起来给黎一宁洗胃的时候,差点被黎一宁给熏的晕过去,甚至她还戴上了两层口罩。
那股冲天的酒气,依旧不满了整个医疗室。
以至于现在黎一宁醒来闻到的,并不是酒精的味道,而是……她自己身上的酒味。
“我……怎么会……”黎一宁被若九说的有点摸不着头脑,本来就头痛,再一思考问题,更是难受的要命。
“有什么问题?”若九准备要走,她还有事情要做。
“谁跟你说,我是为了逃避训练才……喝酒的?”
若九耸肩,对这个话题表示丝毫没兴趣。
“自然是送你来的人这样说的。”
大半夜的,除了皇甫权自己,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冲进皇甫权的宿舍里抢人。
黎一宁还真是无语了,无奈的笑了笑,讽刺的很。
皇甫权竟然和若九说,她喝酒喝成这样,是为了逃避训练。
皇甫权,现在你连我的连面都不肯留一点了吗?
在若九面前这样诋毁她的声誉。
若九看了她一眼,带了一丝不甘。
她想要逃避,皇甫权竟然就允许她逃避,还真是宠溺。
“要是没有事,我就出去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黎一宁急忙叫住她,硬撑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头疼太厉害了不得不重新躺下。
若九抱着病历本,不耐烦的看着她逞强,等她说话。
黎一宁喘了口气:“那个,我闺蜜……聂楚楚他们……怎么样了?”
若九莫名其妙:“他们怎么了?难道他们也陪你一起喝酒逃避训练了吗?”
听到她这样说,黎一宁就放心了这分明就是说,他们今天一切正常,皇甫权甚至都没有单独惩罚他们。
“谢谢啊,你忙吧,我没事了。
若九离开,黎一宁一个人躺在**,忍受着宿醉后的难后。
胃里空空如也,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饿,反而火烧火燎的难受。
身为医生,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经历过洗胃了,现在没有饥饿感,也一定是因为
输点滴有葡萄糖营养液的缘故。
真不知道皇甫权是怎么想的,折磨她,寻找皇甫琰死的平衡感也就算了,在若九面前这样诋毁她的声誉,也是因为好玩吗?
不过……竟然会晕倒,黎一宁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自己会脆弱到这个地步。
聂楚楚他们没事,她就放心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黎一宁躺在**,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天黑,身上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点滴一直都在挂,药液满满的,明显是刚换上的。
床头开着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非常暗淡,令人很舒服,慵懒惬意。
“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皇甫权双手抱胸坐在床边,脊背挺得笔直,这是他身为军人一贯以来的习惯。
黎一宁点点头,就要坐起来,皇甫权忽然说道:“昨天确实是聂楚楚的生日,我查过了。”
口气平平淡淡的,就是一个陈述句。
“所以你这是在道歉?”她不怕死的问道,顺便坐直了身体。
皇甫权眼角眉梢挂上一丝冷漠:“但是昨天出去喝酒的人,萧沐辰在其中也是真的。”
意思就是,我并不想道歉。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单纯的一起聚会。”黎一宁冷漠的解释道,她知道皇甫权根本就不会相信的。
“哦,是吗?”说的堂皇冠冕,皇甫权忽然放下手来,手肘支撑在两个膝盖上,服下身子,看着半躺半坐在床头的黎一宁。
那目光里,有一丝审视。
“你不觉得,你把我想的太好骗了?”
“我没有骗你!”黎一宁倔强的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什么叫把他想的太好骗了,她和萧沐辰之间什么都没有,随便他查好了。
就算他把昨天晚上到场的所有人都叫过来,也一样是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没有问题,就是没有问题。
皇甫权支起身子来,“这么说,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与其这样,我到宁肯那个人是萧沐辰了。”
黎一宁陡然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宁肯那个人是萧沐辰?
他在说什么?难道他以为,她昨天晚上出去和别的男人之间有了苟且?
在他眼里,现在她就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人了?
皇甫琰的死,和她的为人,根本就是两回事,皇甫权什么时候这样是非不分了。
“看样子你还想要演到底。”皇甫权不屑的说道,“是不是要我帮你解释下?”
他一根手指竖起来,轻轻在自己眉角的位置刮擦着,一下一下,仿佛和以前一样。以前他碰到有什么值得思考的问题的时候,就会做这种动作。
黎一宁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有什么事,能够让皇甫权认为她和其他男人不干净。
“权少,你把话说清楚。”
皇甫权到没有把话说请,只是递给她一面镜子。
黎一宁接过来,镜子里自己一张憔悴的脸,惨白的可怕,连嘴唇都是白色的。
这有什么奇怪吗?她都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还宿醉。
“看脖子。”
黎一宁将实现往下挪动。
镜子中,她的脖子上,赫然印着一个红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