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薛左相笑道,“先前就想着开宴呢。厅内想来已经都准备好了,殿下请。”
说着,他赶忙给薛大夫人使了个眼色。
薛大夫人立刻心领神会,派遣身边得力的婆子,赶紧去厨房通知摆饭了。
庄泊简看了眼温灵槐,又笑着走向薛老夫人和广德大长公主,道:“今儿个天冷,皇姑奶奶和老夫人冻坏了吧?咱们就进屋,去吃饭吧。”
“是,殿下。”薛老夫人笑道,“广德大长公主,咱们一道过去吧?”
“好。”广德大长公主笑着颔首道。
他们三人,便不再管顾周围的人,一起向着前厅走去。
中间,还听到薛老夫人笑着说道,“今儿个天冷,我便没敢让憬文和乐倾过来。”
“二郎和二娘还小,自不好让他们在外面冻着。”庄泊简也笑道,“刚瞧着,您这面上都冻得变色了呢。又何况他们呢。”
“是这么个道理。”薛老夫人笑道。
“温二娘还真是个小人精,惯会哄人的。”广德大长公主也笑道。
三人边说着话,边就走远了。
薛左相随即邀请了众位大人,薛大夫人和薛二夫人邀请了怀宁长公主与众位夫人,大家一起向着前厅走去。
留下一众小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愣住了。
薛云蹊笑道:“表妹,敏慧乡君,咱们也走吧?”
“好。”温灵槐笑道,“长平公主,顺裕县主,唐五娘,你们走不走?”
长平笑道:“走。再不走,我可要冻僵了。”
“我也是。”唐婉绾窜到温灵槐面前来,笑道,“温一郎这小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太实诚了,嘴也笨。”
温灵槐笑道:“确实是这样。光有个正直的性子,却不顶用。”
“也还好吧。”唐婉绾又道,“除了嘴笨点,别的倒是也好。”
“嘴笨也不要愁。找我们家五娘,帮忙管着也就是了。”唐婉约笑道。
“三姐,你说什么呢?”唐婉绾拍打了她一下。
温灵槐看着唐婉绾微红的脸颊和耳根,不由又纳闷起来。
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和唐婉绾有一腿了?
以前两个人,不是还闹在一处,争吵得十分凶狠的吗?
那个爱在太阳底下吃饭和放风筝,嘴巴不饶人的小姑娘,这一下子就长大了?
又看到身旁跟着的书画,真是有些头大。
书画与许时照的事,自己还没来得及问她呢。
就在温灵槐胡思乱想,颇感头痛之际。
忽然眼角瞥见,唐婉绾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便立刻回了神。
笑着表态道:“我虽是姐姐,但也不管他这样的事。只要他喜欢,人家也喜欢他。我们家里任何人,都不会阻拦的。”
“这话我信。”唐婉约笑道,“虽然我与温硕人接触不多,但她那爽朗的性子,我真是十二分的喜欢。”
“我相信,你确实喜欢。先前,你还说要是有个温硕人那样的娘,就好了。”唐婉绾展颜笑道。
“你这么喜欢我姑姑吗?现在是我姑姑了,你开不开心?”薛云蹊笑哈哈地问道。
“自然开心。”唐婉约毫不扭捏地说道。
看着他们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温灵槐失笑地摇了摇头。
这顿饭,虽然众人都在极力掩饰。
但是经过园子里那件事后,所有的人,心里都打起了小九九。这样吃起饭来,自然不如先前那般闲适。
饭后,没有人再留下玩乐,众人便都一起离开了。
瞿美惠见一家子都有心事,还有那位一心,想跟他们回家的太子殿下。便也没有多留,留下温憬文和温乐倾在薛家小住之后,他们也就回家了。
回到家后,几人坐在花厅里,烤着火,喝起了热茶。
温岫白突然说道:“今日,是我调皮了。”
“不关你的事。”温灵槐摇了摇头,说道,“上次宫宴一事,再加上今天这事。我不仅觉得这位袁右相故意针对我们,还觉得他十分可疑。”
“怎么说。”庄泊简问道。
“我觉得他就是想借两个女儿的言行,在宣扬一种十分封建的思想。”温灵槐说道。
温思贤也道:“我觉得他不仅想要我们故步自封,还想要我们沉迷于情色之中。还是那种,带着些施暴性质的情色。”
“殿下,这种思想绝对要不得。若是朝廷放任不管,有了开头,以后就很难再走出来。”瞿美惠也十分认真地说道。
“爹,娘,袁大小姐将自己的脚,改小,真的有这么大的危害吗?”温岫白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是的。我曾经和殿下讲过的,那些经历。殿下,还记得吧?”温灵槐也十分严肃地问道。
她自上次梦醒之后,就将自己了解过的,所有朝代的发展和变化,都给庄泊简说过一遍。
“记得。”庄泊简点头应道,“你讲述的那些故事里,也有这种思想的穿插。甚至,它们竟然延续了几百年之久。对人们的毒害,确实非常严重。明日早朝后,我会给父皇提一下这件事。”
“还有这位袁右相,也要好好地查一查才行。”温思贤建议道。
“对。既然他的女儿是在四、五年前,开始改小脚的。那就着重查一下,四五年前,他都接触过哪些人,做过什么事?”瞿美惠也点头说道。
“还有,这四、五年间,与以前相比,他可有发生什么变化?”温灵槐也建议道。
“好。我明日就派人开始查。”庄泊简点头应道。
虽然庄泊简答应得十分爽快,也确实在第二天,就开始派人暗中查探了。
但是这位袁右相,可不是简单人物。
他是太上皇在位时期,就进入朝堂的臣子。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根基早就已经形成,并且十分稳固了。
如今,朝中能撼动他地位的,恐怕除了当今圣上也没谁了。
就是庄泊简这位太子,都不容易。
故而,想要查探他的消息,那是难上加难的。
用时一个月,庄泊简也只查到了四、五年前,他唯一做出来的一件事。就是在花楼里,接了一位妓子回家。
这位妓子,就是他口中脚受过伤,而变成小脚的那位妾室。
这位查起来,还是十分简单的。
只是,让温灵槐没想到的是,这位妓子竟然还是位熟人。她便是平凉县徐犯官的女儿,徐瑾。
庄泊简也已经查过了,她的底细。
自从平凉县徐犯官被斩首后,她便被卖到了茂州教坊内。后来,又被一位商人赎了身,跟着他去了原来的京城,凤翔府。
又因那位商人在凤翔赌钱,输光了家中积蓄,便将她抵给了赌坊。
赌坊将她卖进了花楼内,没几年她的名声,在花楼中就响亮起来。
于是,就被这位袁右相买回家,做了一房妾室。
她的经历,她的身份,都没有什么问题。
而袁右相除了接她进府这件事,也确实没有再做过什么别的事。
这就奇怪了。
众人一时没了头绪。
温灵槐想了许久,才想起那位袁二小姐来。
当天,那位袁二小姐表现得太过不正常了。她好像谁都不怕,不仅敢公然与长平公主吵架,还敢公然说顺裕县主的不堪。
一副头铁的模样。
按理来说,长平公主是皇上的女儿,顺裕县主是皇后的妹妹。
这两位的身份,哪一个都不低。
一般官家的嫡女,也不敢正面和她们起冲突。
更何况,这位还是位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她,哪里来得勇气?又哪里来的底气呢?就算他爹是当朝右相,但也是为人臣子的而已。
身份摆在那里,再嚣张,也没有这样无脑嚣张的。
所以,她也十分可疑。
庄泊简觉得温灵槐分析得十分有道理,便暂时放松了袁右相那边。将更多的视线,盯向了这位袁二小姐。
庄泊简忙碌这些事情,温灵槐这一个月也没有闲着。
她先是,全程参加了蒋露妍的迎亲礼。
又因为来年开春,就要进行医官考核了。
她手里这二十一位徒弟,自然是都要参加考试的。
所以,她现在抓紧一切时间教授他们。除了去诊脉室诊脉带着,下午还紧着时间在家里对他们授课。
只想着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所学的知识,全部教给他们。
只是,欲速则不达。
育人方面的事,就是想急,那也是急不来的。
而明天,又是她的及笄礼了。
没办法,她只得又给徒弟们放了假。
这天一早,瞿美惠便在家里的二进院子正厅的东面,摆好了香案,设好了相应的席位,准备好了洗手盆。
因他们家的情况实在复杂,也没有什么祖宗祠堂。
瞿美惠思虑良久,才选择在这里进行,温灵槐的加笄礼的。
温灵槐也在这日,早早起床。
洗漱过后,穿上了一身简单的袄裙。
上身为白色交领窄袖小袄,下身为粉色的百迭裙。头上,梳了个简单的双螺髻,用了黑色发带束之。
穿戴好这些后,她就静静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等待人来请了。
今日的及笄礼,他们一家商量过后,并没有额外请客人来观礼。
只有他们自己一家人,薛家人,出嫁的书琴。还有庄泊简和长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