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可是真敢说。娘应了,李员外应了吗?传言也有两日了,李大公子应了吗?”瞿美惠立即怼了回去,冷笑道,“这怕不是娘和妹妹,剃头担子一头热吧。”
“娘,李大公子肯定不会应的。”温岫白状似不经意地说道,“知县大人家的徐管家可说了,李大公子是要说给徐小姐的。”
“说给徐小姐?这话怎么说的?”王喜花有些着急起来。
“今日,我才和徐小姐见过面,可没听她提起过这事。”温云杉十分不信。
温念如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发白,也有些慌乱,道:“对。不会说给徐小姐的。李家没说过要和知县大人家做姻亲的话。”
“那,姑姑为何觉得李大公子会娶你呢?是李大公子承诺给你的,还是李员外说的,只要我给他做了妾,你就能嫁给他儿子了?”若真是这样,温灵槐都会觉得她脑子有坑。
房间里忽然静了下来,几人一时都未说话。
温灵槐见此,扼腕不已。只觉得这一家人,果真是一家人,个个蠢得可以。
“等后日我问问李大公子就知道了。”温思齐安静了一会,突然说道。
你还问问李大公子?你当自己是什么人呢?人家理你是个球?温灵槐在心里狂狂吐槽。
温念如安静了一会,想是也收拾好了心情,又道:“只要是娘应下的,我嫁给谁都是好的。李大公子那样的人,我也没有非想着要去攀附的意思。”
“好孩子。”温老太抱了抱她,半分惭愧道,“是娘先前孟浪了,惹得别人笑话你。以后娘不会再如此草率了,定会名正言顺给你定个好人家。”
“谢谢娘,我不要紧的。”温念如又看向温灵槐,说道,“我没有非李大公子不可。灵丫头可不一样,先前是她自己见李家富贵,闹着要去做妾的。如今这件事,也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若是不把她送过去,别人会怎么想我们温家的女儿?这怕以后不仅我和云杉,大嫂、二嫂、三嫂,也个个都抬不起头来。”
听她又开始攀扯自己女儿,瞿美惠强势说道:“你们若担心抬不起头来,咱们现在就分家,或者把我们一家逐出族谱也可以。只是想要我女儿给那个糟老头子做妾,想都不用想。还有你,”
瞿美惠怒视着温念如,又道:“别装的一副白莲花的样子。你自己惦记李大公子,就拿出本事来,堂堂正正嫁过去。自己没那本事,就不要异想天开。丑小鸭也想做天鹅,美不死你!”
“二婶怎么能这么说小姑姑呢。这话也太伤人心了。”温云杉皱着眉,说道。
温老太也想开口,被温思贤抢了先。他板着脸,郑重说道:“娘,大哥,你们听好了。我女儿永远不会给别人做妾,谁都不行!别说我这个官身,哪怕拼了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对。我姐姐是不会给任何人做妾的!”温岫白也掷地有声。
“我看是反了天了。”温老太怒道,“你们一个两个,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温思贤已经很烦闷了,呛声道:“您这样,也不配做娘,不配做祖母。”
“二弟,你怎么对娘说话呢?”温思齐站起来,伸出拳头就要揍他。
温灵槐一步跨上前,一脚将他踢飞出去,重重摔在了院子里。
“阿郎。”
“爹。”
王喜花和温云杉吓了一跳,赶紧追出去扶他。
“你,你,”温老太有些惧怕地指着温灵槐,却不敢再说什么。
温念如见此,也有些胆颤。但还是小声道:“灵丫头什么时候学了这些拳脚功夫?这可没有一丝女娃的样子了。”
“有没有女娃的样子,可不是小姑姑说了算的。和拳脚功夫,也没有任何关系。”温岫白生怕姐姐再想不开,赶紧说道。
温老太这时又指着温灵槐,声音都有些发颤,问道:“李,李员外那身伤,果真是你打的?”
“是啊。”温灵槐一脸松快,笑着说道,“没有女娃样子,那就不要。我现在可不在乎这些。只要能打得他们痛起来,看他们还敢不敢乱说。”
这时,温思齐已经被搀扶着站了起来。捂着胸口,疼得脸色发白,不敢直腰。
“堂妹,就算我爹做得不对,你也不用下此狠手吧。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大伯。”温云杉扶着她爹,拉着脸埋怨道。
“是啊,是啊。”王喜花见她一脚将一个大男人踹飞,有些心有余悸。只敢应和,不敢再说别的。
“只要出了手,哪有什么轻重。”温思贤老神在在地坐下,道,“大哥那一拳头,想来也不轻。只是没我女儿快,没落在我身上罢了。现在再说什么狠不狠的,不觉得太晚了吗?”
“身为侄女殴打大伯毕竟不对。”温念如还依然道,“况且还将大哥打得这样重。”
“是啊。眼看着伤成这样,没个几两银子恐怕看不好了。”王喜花又跟着应和道。
“我姐姐可没有打大伯,只是保护我爹罢了。”温岫白双眼亮晶晶地笑着道。
“是了。别废话了,吃饭都被你们耽误了。你们想吃饭现在就坐下一起吃,不想吃饭就立刻离开。”瞿美惠讥笑道。
温灵槐有人撑腰,心里感动,面上也笑得很灿烂:“对。想吃就坐下吃,不在乎你们这一顿饭。不然,就马上滚!”
说完,还伸手指了指大门。
温老太几人又气又羞,但还是咬着牙留下了。
温思齐也是,紧咬着嘴唇,捂着胸口,坐在了大圆桌前。仿佛这会,几两银子才能看好的伤,也不是那么严重了。
近距离看着他们家崭新的大圆桌,王喜花想说话,蠕动了几下唇角,最终还是没出声。
温云杉也只是隐晦地将他们几人都看了一遍,也没再说话。
真不知道是肉的**太大,还是他们个性贪婪。
接下来整个屋里安静得很,只听得到“哧溜哧溜”啃排骨的声音。
就连温思齐也不皱着眉头,捂着胸口了。双手抓着排骨,啃得欢快得很。
一家子狼吞虎咽地造完所有肉和饭,一声不吭,就甩手走人了。
一块肉没吃的温灵槐,冷眼看着他们离开。
这时,温思贤也站起来,神情间有些凝重,说道:“今日不能陪你们了。刚才我发现了封极重要的信件,已经亲自交给庄公子了。但还要去趟衙门,查找下可能会有的蛛丝马迹。”
说着,安慰性地拍了拍瞿美惠就走了。
温灵槐有些不明所以:“刚才爹什么时候出去的?还去找了一趟庄泊简?不是一直在里间吗?”
瞿美惠和温岫白也诧异得很,都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不清楚就等回来再问,他们也不再多想。
收拾好厨房后,瞿美惠表示既然请了假就不去上工了,跟着温灵槐和温岫白去了城外的山上。
三人合力采了满满一箩筐草药,又摘了些野梨子用衣服兜着。天将黑的时候,才往家里走去。
接下来的两天,温思贤依旧很忙碌,瞿美惠也照常上工。
温老太一家也没再来找茬,早知道打一顿就能消停的话,温灵槐可能早就动手了。
没有人烦,心情舒爽,她就每天早上和温岫白在家里练习一个时辰的跆拳道。
因着她一脚踹飞温思齐的缘故,温岫白练习起来越发努力。每每累得满头大汗,还不肯歇着。若不是她硬拽着上山采药,温岫白自己就能练上一整天。
连续进出城三天,几乎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姐弟二人,满山转着采草药的事了。
造势已经完成,草药也采了不少,定制的一千个小瓷瓶也给送货到家了。
温灵槐算计着,又去书肆买了些便宜的纸。想到小蝌蚪先前说想吃些好的,她又去了糕点铺子。糕点品类并不多,她挑着买了些豆儿糕和蜂糖糕。
就在晚上吃完饭后,端了一盘子买好的糕点,进了空间里。
“主人,你来了。”正在草药地里巡视的小蝌蚪,见到她,很是高兴地迎了上来。
“叫我灵灵就好,主人听着太别扭了。”温灵槐将盘子递给他,“今天去得晚,就豆儿糕和蜂糖糕做得还新鲜,下次我早些去看看。你先吃吧,我去将这几天采的草药都带进来。”
“好。”小蝌蚪张开嘴,伴随着滋啦啦的声音,欢乐地吃了起来。
等温灵槐再进来时,发现他已经吃完了。正想调侃那些糕点,他都吃到哪去了。
就见他三两下卸了自己的下腹位置,将嚼碎了的糕点倒了出来。捡着大块的,又往嘴里送去。
温灵槐整一个懵逼脸:“这是你的乐趣吗?”
“主要是吃的过程开心啊。”小蝌蚪蹦跳两圈,看起来是真的很快乐。
“好吧。”温灵槐翻了个白眼,一言难尽,道,“吃完了开始干活吧。”
说着,背上两大包草药向药楼走去。
“灵灵,我们先做什么药呢?”小蝌蚪跟着进了药楼,乐颠颠地问道。
“先做治疗伤风的。”之前,温灵槐就已经想好了,先做一些基础病症的成药拿出去试水。
一方面基础病是人们很容易感染的,需求面广,需求量大。另一方面则是基础病的成药,价格不贵,更容易被人们接受。
但是为了杜绝像如今药铺里卖的那种没有针对性的丸药,温灵槐想要做得更加细致。
她想让人们买回去后,是真正能治疗好对应病症的。而不是药不对症,或者吃了药还得听天由命那种。
所以她根据以往经验和现在身处的环境,将治疗伤风分为了两大类,即普通伤风和病毒性伤风。普通伤风又分为了五小类,即风寒、风热、暑湿、气虚、阴虚。
她将琢磨好的六张方子,递给小蝌蚪,有些不放心道:“你自己真的能做好吗?需不需要咱俩分工合作?”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就行。”小蝌蚪自信地拍了拍胸膛,道,“您赶紧去将罐子或瓶子的拿进来吧,等成药出来了,直接就开始分装。”
“行吧。”温灵槐答应一声,分了五次,才将那些小瓷瓶安然带了进来。
尔后,她就大掌柜般抄着双手站在一旁,看小蝌蚪熟练地挑拣药材。若真遇到一两种没有的,还飞奔出去外面现采现用。
地板都被他的疾奔,带的哐哐响。
不过他一整套的熟练程度,倒是让温灵槐拜服不已。她想,若换成自己去整治这些流程,操作这些机器,肯定做不到这般快速。
半个时辰后,第一批成药小丸就新鲜出炉了。她刚想过去帮忙装瓶,就见小蝌蚪已经操纵着机器,飞快装完了两瓶。
“我天,我还是识趣点,不要去添乱了。”温灵槐看得叹为观止,小声嘟囔着。
又过了半刻钟,丸药已经全部装完。这一批共装了一百瓶,每瓶两百粒。
温灵槐随手拿起一瓶,拔开塞子,淡淡的药香味就冲了出来,瓶子内也很是干净完整。来回晃了晃,竟没发现一粒碎了的丸药。
“真棒!那就继续。”温灵槐眉开眼笑地道。
“是。”小蝌蚪干劲满满地应道。仿佛忙碌起来,他比先前还开心。
温灵槐又看了一圈,觉得确实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就抬步去了二楼。
将买好的纸裁剪成同样大小,风寒、风热、气虚、阴虚、暑湿、病毒这几个字,每两个为一份,各写了一百份。
写完后,揉了揉酸麻的胳膊。又拿起看了看,嘟囔着:“虽然写得丑了点,但应该还能见人。这毛笔字是真费手啊。”
尔后见时间还早,就心安理得地看起了书架上的医书。这些医书,她可是眼馋好几天了,只是一直不得空。
看了不知多久,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就下楼了。见小蝌蚪还在那里忙活,遂问道:“累吗?休息会吧。”
“这点活累不到我。”小蝌蚪还是精神满满的样子,笑着说道。
忘了,你应该也不会感觉累。温灵槐好笑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又道:“这是第几批了?”
“最后一批了,马上完工。”小蝌蚪麻利地继续干着。
温灵槐只等了一会,就真的全部完工了。
又在小蝌蚪的帮助下,采集了一些草药,制作成了草药浆糊。这种浆糊能防蛀、防咬、抗湿、防霉,好用得很。
然后,两人就在每个小瓶子上都贴好了她写的条子。
待干透了后,她每种丸药装好了十瓶,又嘱咐了小蝌蚪自己休息下,就出去了。
看看外面天色,见已经五更天了。想着今天还有事,赶紧躺下准备小睡一会。
等到再睁开眼时,已经巳时初了。
她赶紧爬起来,梳洗的时候,不免又想到了没有牙刷牙膏的事。
看来,抽出空得先弄出点牙膏来用。不然每天只漱口,感觉牙齿上粘了好厚一层东西,舌头舔到就很不舒服。
她皱着眉,嘟嘟囔囔地换了一身花罗料子的半臂裙,这才出去。
见温岫白还在院子里练习跆拳道,招呼他道:“白白,去梳洗下,换身衣裳。姐姐带你出去玩。”
“好。锅里有温着的鸡蛋饼和黄米汤,姐姐去吃些。”温岫白这段时间对温灵槐崇拜得很,也不问带他去哪里,收了招式就回屋梳洗了。
温灵槐简单吃了几口鸡蛋饼,见他出来,就带着他出了门。
两个人在街上买了些紫砂糖和鸡蛋,又雇了一辆马车,就直奔小下村而去了。到了村子口,果然看见了一棵两人合抱粗的老槐树。
因着快到晌午了,村子里的大路上也没什么人闲逛、聊天。整个村子,显得安静得很。
她多给了些银钱,让车夫在老槐树下等着,就带着温岫白上前去敲门了。
开门的是一位看着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她疑惑问道:“你们找谁?”
“老夫人,您好。我们是孙大娘子家的远方亲戚,近日出了门,顺道来看看她。”温灵槐提了提手上的东西,笑得一脸乖巧。
“叫不得老夫人。”那老妇人上下扫视了他们一眼,又瞧了瞧他们手里提的东西,慢慢笑开来,“叫我孙老太就行。”
说着就将他们让进了堂屋里,兑了两碗糖水端进来,道:“你们来得不巧,大郎家的正要生产呢。”
“这也是巧的。”温灵槐笑道,“不知生了没有?”
“还没呢,刚嚷着肚子疼。”孙老太见他们不介意,又挤了一抹笑,道,“我让二郎去村东头请稳婆了。”
“那我能进去看看她吗?许久不见,家里长辈也都想得很。”温灵槐又是一副乖巧的样子,问道。
“也行,我领着姑娘过去。”孙老太只想了下,就应了。
温灵槐让温岫白继续坐着,她跟着孙老太走去了西边的屋子里。
孙大娘子见到她,很是高兴,硬撑着从**坐了起来。
她连忙过去扶着,劝道:“孙姐姐,您快躺下。”
回头见孙老太站在门口并未进来,只摆了摆手,道:“我这个老婆子,就不打搅你们说话了。”说着,就关上门走了。
“姑娘别介意。婆婆这是不满意我,和您没关系。”孙大娘子重新躺下后,抓着她的手,有些气弱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