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导演一直在娇娇家待着,迟迟不肯动身回京。娇娇妈劝了好几回,他只说等心情平复下来再走不迟。

哥哥嫂子也在,哥哥跟导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嫂子则看出了导演的不对劲,于是打算逼他一下。

嫂子突然说道:“妈,以后你把房子卖了,搬到我们那去住吧,以后我们养你老。还有乐乐,我跟娇娇她哥负责把他抚养成人!”

导演好像被针扎了一下,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娇娇妈的面前,用近乎祈求的语气求道:“妈,小乐还是留在我的身边吧,我想帮娇娇……把孩子抚养大。”

“那怎么行?娇娇已经走了,但你还年轻,今后还得再找。”嫂子终于明白导演的意思,于是劝道,“乐乐不能跟着你,耽误你不说,他以后还得面对一个后妈,对他也不好!”

“娇娇走了,我都不打算再找了!”导演信誓旦旦地保证。

“不行,不行!这不好!”娇娇妈也说道,“小高,你听我说,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着呢,这样的话可不许再说。孩子的事,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他是老李家的骨肉,娇娇不让我把他送回李家,我认了,但是不能麻烦你来抚养。”

导演仍不死心:“妈,我跟娇娇虽然没办婚礼,但是已经领证了,在法律上,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娇娇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们是一家人。所以,小乐就让我带回北京去吧,在北京他能继续上学,那里还有他的小伙伴,他将来还要考名牌大学……”

嫂子不便多言,只好看着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的态度是很坚决的:“不行,小高,你别再劝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真的别再劝我了,小乐就留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去。你对娇娇的那份心,我心里记着就行了。”

导演又默默地坐了个把钟头,见娇娇妈无意应允他的请求,只好悻悻离去。临走,他还刻意地煽情了一把,他对小乐挥手道别,他希望小乐能够挽留他。可是小乐只是跟他说了句“拜拜”,并没有缠着他不放。

导演是真的舍不得小乐,这一点从他的神情中不难发觉。

就连娇娇嫂子在导演走后都跟老太太说:“妈,小乐的事要不你再想想?反正我跟娇娇他哥是没得说,这孩子我俩养定了。但是小高他也怪可怜的,娇娇走了以后连个念想都没有,要不这孩子……”

“没有血脉关系,始终是不行。”老太太是这么说的。

导演走出娇娇家门口,刚要上车,便看见文文气冲冲地迎面走来,后面跟着苏岑。

导演刚要张嘴打招呼,文文便抢先说道:“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咱们去那边。”

说完,文文向马路对面走去。导演只好关好车门,疑惑不解地跟了上去。

苏岑怕文文讲话不妥,也跟了过去。

导演走近文文,没等张嘴,就见文文胳膊一扬,啪的一声,打了导演一记响亮的巴掌。

导演满脸通红地愣在那,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文文打完转身便走,苏岑一阵尴尬,也无法面对导演,只好又去追文文。

文文快步跑了很远,苏岑才把她拽住。

“你打他干吗?”苏岑拉着文文的胳膊问道。

文文把脸扭去一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拒绝回答。

“我问你话呢!你打他干吗?”

文文还是不说,试着挣扎了几下,但是苏岑始终死死地拽着她,无法摆脱。

“你说呀!”苏岑又问道。

文文烦了:“我就是想让他记住娇娇!”

“你不会认为是他逼死了娇娇吧?”

文文又不吱声,但是一脸的恨意难消。

苏岑只好劝道:“文文,你不要去恨任何人,好吗?娇娇她这么做,咱们要试着去理解她,尽管这很难!她一定也不希望咱们再去恨谁,对吗?我一直认为,娇娇选择一个人走,是有她的打算的。”

文文瞪了苏岑一眼,继续看着别处,就是不想说话。

苏岑继续劝道:“她在结婚前夜自杀我觉得是一种自我救赎,她一直为自己做过的那些对别人有伤害的事情感到内疚,比如……背着她的未婚夫养了前男友的孩子,等等。她内心的愧疚让她一直无法视若无睹,于是她觉得她不配拥有幸福的爱情和家庭,她必须做一些自我毁灭才能弥补自己的错,她觉得她这样的女人的下场最应该下地狱。而且她成功过了,她不怕死。她怕的是再去面对那些不好的事。不是她害怕面对,她是害怕看见身边的人面对由她产生的不好的事。”

文文终于说话了,但却是一肚子的气话:“娇娇白把她的故事告诉给你了,你这个书呆子,就知道这些空洞的理论分析,你以为你真正了解娇娇了吗?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