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各位,咱们众所周知啊,抛尸案中,人体上有很多部位是十分具有辨识度的,其中就包括手掌手指和脚掌脚趾。”
“而头颅,无疑是最难处理的部位。其辨识度高,特征明显,在历来的抛尸案件中,都是对于凶手来说最为棘手的部位。”
“而对于我们警察来说,这就是我们最重要的线索。”
“试想,嫌疑人作案以后前往付庄。如果付庄就是嫌疑人的居所,他会有很大的概率不会直接打车回到那里。而嫌疑人做出这种行为的最大可能,就一定是奔着付庄存在的那所垃圾填埋场。”
我分析到这里,杨姿琪率先开口回答道:“师父的意思是,嫌疑人前往付庄的真实目的是...处理死者头颅。”
“不排除嫌疑人居所就在付庄的可能,只是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寻找死者头颅。”我提出重点,在所有人都低头思考的时候,我看向了师姐。
师姐林迨渔当即站直身子,下达了命令:
“所有队员,立刻集中警力,针对付庄垃圾填埋场展开调查。市局刑警队,将把全部重点放在付庄垃圾填埋场的调查。联系街道派出所,申请对方协助对付庄村民展开走访调查,各单位人员做好协调工作,出发!”
师姐的命令是我所希望的,我们对于付庄的调查并不难停止。
因为这么一个村子,有外人进入村民一定是能看得到的,而且我们现在也不能咬死了的说,嫌疑人和付庄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付庄的调查并不难停下,我们的重点在垃圾填埋场,所以关于付庄,我们只能交给兄弟单位协助。
一方面是派出所的民警以及付庄村委,他们比我们更了解这个村子,以及村民的习性。
村民面对他们,也会更加自在和放松,所以在最后的调查结果方面,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师姐还是坐镇指挥,并做好我们的后勤保证,以及人员调动,各部门协调等工作。
我仍然是奔赴现场,做好指导和督察工作。同时做一个信息中转人员,在必要的时候将现场的工作和进度汇报给师姐,也能把师姐以及市局的第一信息传达下来。
上午八点半,我抵达了付庄,各部门的警员已经对垃圾填埋场搜了好一会儿了,但我们仍然没有见到这里的负责人。
因为现在是春节的期间,村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通过向村民的打听,我们才得知这家填埋场的负责人其实一早就回家过年了,他们派出的留守人员,也早就偷偷回家了。
所以这就涉及到了一些安全问题,当然这不应该是我们刑警队追责的时候。
九点钟,杨姿琪联系到了该填埋场的负责人,在负责人的允许下,我们强制拆除了办公室的门锁,并对里面的监控进行了调取,但并未找到任何有用消息。
中午十一点半,我们开始轮流上阵,在这么一个恶臭熏天的地方,警犬的嗅觉受到了干扰。
同样就连我们吃饭,也只能关紧车门,躲在汽车里。
看着面前的盒饭,我加起那块鸡腿,放在了杨姿琪的盘子里。
我不是心疼她,也不是照顾她,而是鸡腿这玩意儿,我觉得一丁点的味道都没有,实在是不喜欢吃。
如果是那种熏烤的,硬硬的鸡腿,十分入味那种。或者换成把子肉,这些我都爱吃。
十二点十分,令人振奋的消息终于传来。
垃圾填埋场的C3区域,一堆垃圾之下,我们发现了拥有女性特征的头颅,同样这个发现也证实了我的推测。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完全可以根据这个线索继续往下推理。
首先,这个嫌疑人吧,他要么是当地人,要么是长时间定居在这所城市里的人,因为他对附近的设施和基础情况十分熟悉。
其次,他的住所应该离这里并不远,因为对于垃圾填埋场来说,一般人还真的不知道。但当然,这么说的话可能逻辑方面有点儿不通了。
因为但凡抛尸的人,都是想着扔的离自己越远越好,因为人的心理就是如此,总觉得扔的越远越和自己没关系。
像是那种说是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直接就东西扔在自己家门口的,其实大多数都是行外人茶余饭后的闲谈而已。
那种真是少见,而且出现那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无非就那么几个。
一是缺少交通工具,也就是说活动半径很小。
二就是在丧失理智,极度恐慌,不知所措之下产生的一种抛尸行为。
三则是,对于一些赃物而言,这种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而我们此时面对的凶手很显然不是这样的人,首先他足够沉着冷静。
这点我们找到的那块胫骨就体现的十分明显,就按照法医的说法是,胫骨的肉被剔得和商铺里的商品无异。
其次就是,我们找到的那些碎肉,大部分都是按照肌肉纹理切割的。这样切割的好处是...好切,也可能是处于习惯。
因此这就表明了凶手是有理智,且心情平静,心理素质极强的情况下完成的这一系列的操作。
也就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行为。
继续往下推,一般拥有计划和预谋的行为,通常都会在实施之前,对于自己的计划进行推演,最次的也是要事先踩点。
所以如果嫌疑人不是本地人,或者居住在本地的人的话,那么他对这块垃圾填埋场一定会有多次的踩点和经过。
加上嫌疑人最后一次抛尸采用的是乘坐出租车为交通工具,而且中途并未更换其他车辆,也说明了嫌疑人虽然手法专业,而且制定了计划,但是反侦察能力是不强的。
如果认定了对方反侦察能力不强,那么他在实施计划之前的一系列踩点和犯罪推演当中,就一定会留下很多的线索,甚至是目证!
那到了这一步的,怎么往下走,我想不管是专业内还是专业外的人,都应该有一个自己的想法了。
而我的想法就是大力出奇迹,最简单的侦查手段,虽然麻烦,但往往是最出奇迹的。
第一,我要对付庄尤其是垃圾填埋场附近的居民展开走访。
第二,我要对白婷婷被害的酒店,以及白婷婷的住所,一直到垃圾填埋场拉出三条直线。在这个区域内,尤其是三条直线上,展开精密的侦查。
第三,以白婷婷老公一年半以前的意外车祸为线索,对白婷婷的人际关系进行彻查。
第四,对区域内的屠夫、肉铺商户进行暗访。
第五,尽快找出嫌疑人面部特征,更新协查通报。
新的命令已经被下达下去,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机场口岸已经接到了我们的协查通报,而被惊动的嫌疑人,在那里出现的可能性也是比较大的,所以我格外注意那边,甚至还派出了警员过去协助。
当天晚上,在付庄东五公里处的钱家村,传来了我们侦查人员的消息。
称,有热心群众指认,嫌疑人很有可能居住在钱家村的一所民宿之中。也就是,村民们自己出租的带院房子。
我当即换上执勤服,申请了配枪,带人秘密前往了钱家村。
在村大队里,我见了这里的村委。
经过村委会提供的村民材料,以及暂住村民的资料核实,该人名叫杨正同,而职业正是,屠夫。
这个线索一确认,我第一个感觉就是此人嫌疑重大。
但是对于抓捕,我还是没有足够的信心。
不过干我们这一行的有个说法,那就叫做有嫌疑,就要洗清楚嫌疑。
我安排了警员部署在杨正同家附近,自己则是带着杨姿琪,敲响了他家的铁大门。
当杨正同刚打开铁门的那一刻,我当即上前一步,毫不起眼的用一只脚抵在了其中一扇大门底下,为的就是防止出现突**况下,对方无法及时将大门关闭。
这些其实都是习惯,干久了也就慢慢的都懂了。
“杨正同?”我开口问了一句。
而杨正同长得瘦瘦的,身高一米七左右,短发,三十多岁的模样。
被我这么一问,愣愣的点了点头。
于是我就掏出了证件:“杨正同,我们现在正在追查一起抛尸案,其受害者名叫白婷婷,死亡的酒店为城南区,望江酒店。”
我故意把线索透露了出来,就是想要看一看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反应。
没等他开口,我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市刑警队有些情况想要和你进行核实一下,所以请您配合,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现在并不是抓捕现场,但如果他能乖乖的跟我们走的话,那么我也许是可以在问询当中,了解出事情的事实。
但如果他现在受惊逃跑,那一切的事情不就都明白了嘛。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皱了皱眉,还算是冷静的向我反问道:
“白婷婷?我不认识啊?望江酒店那不是星级酒店吗?我也住不起啊,你们看我这家里,怎么住得起那么好的酒店?”
他说话的时候,我和杨姿琪是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的,就是想要给他压力。
杨正同他却是应该是多少感受到了,他一会儿看我的眼睛,一会儿看杨姿琪的眼睛,显得有些慌促。
杨姿琪直接并没有拿出任何资料和照片,而是继承了我的那一套,上来就开口诈他:
“是这样,经过我们的调查,你曾经多次出现在,事发路段以及事发地点附近的监控。”
“杨正同,你晚上没事,去垃圾填埋做什么?而且还是从望江酒店附近,乘坐出租车过去的,你难道不知道出租车上面都是有监控的吗?”
杨姿琪说的很冷静,至于出租车上面的监控,其实那天杨正同是把自己包裹的十分严实的,并不能看出什么。
但此时杨正同估摸着也早就慌得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细节,愣了片刻以后,直接身后就去用力的关大铁门。
但大铁门的其中一扇是被我用脚抵着的,所以这一下他并没能完全关上,倒是还挨了我一脚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等他走进大门的时候,他已经爬起身,向着院子东头的围墙,就直接翻了出去。
他的东墙处是一片地,种满了杨树林子。
但刚等他跳出去,我就听到外面的警犬狂吠起来,然后一群人让他手抱头的命令,就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搜查杨正同住所,寻找作案工具。”听到外面的杨正同被顺利抓捕以后,我便扭头向着杨姿琪叮嘱了一句。
凌晨,市公安局内。
审讯室里,杨正同没有半点的困意,坐在椅子上,尽管两只手都带着手铐,仍旧左顾右盼。
审讯里没有其他人,但我和解传波他们正通过外面的大屏幕观察着他。
这个阶段正是要好好熬一下他,我觉得再过十几二十分钟,等他精神紧张到出现疲惫感,我们就可以进去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就让他看看墙上挂着的那些标语吧。
解传波也在死死的盯着对方,过了不一会儿,伸手一指:
“你看他的神情,精神正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眼里带着恐惧,八成是心虚了。”
我点了点头,解传波的经验是没错的。
虽然这个位置,就是普通人坐进来也会感到不适,但是那种心虚和紧张的状态还是不一样的。
经验老道的师傅们,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差别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杨姿琪从外面拿着杨正同的资料走了进来:
“师父,解队,这人叫做杨正同,三十六岁,至今单身,带有抢劫前科。”
我点了点头,摆手示意让她准备一下,待会儿和我一起审讯。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以后,我看杨正同的眼皮已经慢慢垂下来了,就决定进场了。
在他这样的状态下,我们再进去,那他刚刚松懈的神经就会在第一时间紧绷起来,而这样的效果正是我想要的。
杨姿琪推开门的那一刻,杨正同就像是受惊的猫咪,刚耷拉下来的脑袋,第一时间就又支棱了起来。
我面色平静,嘴角微微上扬的坐在审讯桌前,我越是平静,他便越会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