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柳潼直接用通讯系统告诉了我一个最重要的线索。

而这个线索,也注定了杨正同很快就会被突破。

“小远,杨正同家里,找到了作案工具,经检测,部分凶器上面同时留有被害者血液和杨正同指纹!”

我没回答,因为审讯期间是不需要回答他的,如果非想告知对方已经收到,那就看一下摄像头就行。

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角落,外面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杨正同,我们怀疑你与近期的一起凶杀抛尸案有关,现在对你依法进行询问。”

我给交代了一下,之后直入主题:

“现在,你面临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如实交代。二是什么也别说,尽管你什么也不说,我一样可以零口供结了你的案子!”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你好好思考一下吧。两个选择,是可以决定你的命运的。”

“如果你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想,那我先给你提一个问题吧,你和白婷婷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完,我就靠在了靠背上。

杨姿琪那边键盘敲得“啪啪”作响,甚至还抽空看了我一眼,不过我没明白那是啥意思。

就十几秒的功夫,杨正同突然开口道:“我...我和那个女的,没什么关系。”

我一听他开口了,然后就坐直了身子,准备继续听下去。

他的眼珠向着右上角移动了一下,接着说道:

“那个女的我不认识,我只是收钱干活而已。”

“收钱干活?”我听出来了这是一个大瓜,但我仍然要保持平静,尤其是面部表情:“你一个杀猪的,收什么钱?干什么活?”

他犹豫了片刻:“因为我是杀猪的,以前也抢过劫,所以雇主当初就给了我钱,让我干活。”

抢劫加杀猪?

难不成是说胆子大且专业吗?

我眼神已经变得严肃了起来:“谁付的钱?为什么要杀白婷婷?”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但是接下来的话,几乎是让我震惊到了。

可以说是,我办过不少要命的案子,其中比电视剧狗血的也有,比想象中奇葩的也很多,但是向他这种,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他抬头反问了我一句:“警官,您刚问我和白婷婷有没有关系?对吗?”

我点了点头,但他这一次却直接改口了:“我和那女的,其实也是雇佣关系。”

“具体怎么说?”我继续问道。

“白婷婷,曾在一年半以前找到我,给了我五十万,让我想办法杀了他的老公。于是,我偷偷剪开了他老公汽车的刹车管,制造了车祸。”

我听到这,心里面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我赶忙看向杨姿琪,生怕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一段话给漏下。

于是借此话题,继续问道:“哪个轮的刹车管?”

“后轮...后...左后轮吧?没错,左后轮。”他结巴的说着:“我给戳了个洞,又给用东西轻轻塞住,这样他在紧急制动的时候,刹车管就会崩开,刹车距离会变长。”

“我那时候也不是很有把握,所以我就驾驶了一台大货车跟在后面,但最终还是他命不好,根本没用我出手。”

“白婷婷为什么让你杀了他的老公?据我们所知,白婷婷何其亡夫,关系一向不错,邻里的评价是他们虽然过的清贫,但夫妻之间却是十分恩爱。属于,人人看了都羡慕的类型。”我开口问道,其实是为了看一看他的理由是否能站得住脚,测一下他是不是在说谎。

结果他却摇了摇头:“那我不知道,拿钱干活,她们不会告诉我们太多的。就是那个女的给钱我,要我杀她老公的。”

我死盯着这个人的眼睛,他的眼睛有些躲闪,但是在我看来他应该是没有说谎。

既然白婷婷的老公是被白婷婷害死的,那我们也得调查,只是白婷婷已经死了,调查的难度就增加了。

但我不知道白婷婷老公和白婷婷的死,到底和那个叫做“山梨”的家伙到底有没有关系。

因为他们的犯罪节奏都太过相像了,首先是一个被害者出现,然后慢慢的行凶者和知情者,接二连三的死亡。

所以这个时候我心里面是感到了一丝不妙的,但是最后的结局却告诉我,这一切还是我想简单了。而山梨的布局,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精密。

把重点放在调查白婷婷丈夫的死因上面,其实看起来没太大意义,但是对于我们和对手的较量当中,却是拥有决定性意义的,所以我不能放弃。

既然白婷婷已经死了,而死人无法讲话,那我们就只能绕一个大弯。

我想此时此刻柳潼师兄也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重点,他一定派出了机动组,重新对白婷婷的住所和常去场所进行再次且彻底的搜查。

而我能做的,就是先找到白婷婷的死因,也许白婷婷的死,和她老公的死,是存在于某种联系的。

“花钱雇你杀害白婷婷的那个人,是谁?”我皱眉问了一句。

他又是思考片刻,结果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他没有留下名字,但他一定认识白婷婷。”

“对了,他好像是某机关的工作人员...”

“什么机关?”我这下变得紧张起来,因为我开始觉得,他接下来的话会十分重要。

因为一旦他说出了那个名字,证实的那个身份,那这件事情几乎不是我们能掌握得了的了。

如果身份过于重大,那可能会有更高办案权的部门来接管并调查此事。

同时,是否说明我曾经担心的那件事情会成为现实呢?我们内部,真的有脏东西吗?

“哪个机关我不知道,口音是临城口音,可能是什么能源的?我在他车里看到了他的名片,但没敢多看,是个主管好像。那名片卡在扶手盒里,露的不多,我也没敢多看。”

“不过也可能那张名片就不是他的...”

“什么车?车牌号多少?”我继续问道,他表情表现的有些痛苦:“那天他挡住了车牌车标,但那是一台白色的轿车...好像是四个圈。”

我听到这,立刻就把审讯室交给了杨姿琪。

出去以后,我就看到柳潼正在安排人员调查。

这个线索对于我们来说十分有用,而且我估计也很好找,因为这个车型白色的车子很少见。

果然在下午的时候,我们就根据杨正同提供的线索,筛选出了一个嫌疑人。

就那么巧,就筛选出来一个。

某能源集团,里面的一个部门主管,贺信。查了这个人的个人资料,发现是已婚的状态,四十二岁。

但他并无什么特殊身份,我们从档案库里找到了贺信的照片,之后我就找到了杨正同,要求他指认。

“没错,就是他!”

杨正同几乎只是看了一眼,就点头确认了下来。

我再三确认,并且告诉了他不实举报所有承担的一些法律责任,但他还是咬定了,就是着一个人。

那话到这里也就没啥好说的了,我当即提交了申请,抓捕贺信。

四台警车浩浩****的出发,穿过城市,来到了临城的另一端。

在某办公室内,我们看到了那个秃顶,且还在加班给员工开会的贺信。

我不顾公司员工的反对,推门走进了会议室:

“贺信,我们接到举报,怀疑你与近期一起命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贺信的反应说明了他的内心,在我提出这一问题之后,他手中拿着的笔掉在了地上。

他们心里都门清,只是抱有侥幸罢了。

我见他说不出话来,直接就向着背后的警员挥了挥手。

一件衣服盖在了他的头顶,一个银晃晃的手铐被拷在了他的手腕,十分顺利。

审讯室内,我和柳潼站在审讯室外,杨姿琪和我师姐林迨渔共同参与审讯。

“贺信,交代犯罪事实,争取宽大处理,这是你唯一可以做出的选择,希望你放弃顽抗,据实交代,好好配合。”

林迨渔直接就给对方来了一个下马威,她的审讯方法和节奏和我是完全不同的。

我是属于有点儿调皮那种,就像是猫咪抓住耗子,先是绕来绕去逗着玩儿,等耗子筋疲力尽以后,再一口活吞掉。

而师姐林迨渔则是另一种性格,她就像是一头凶猛的猛虎。小心的,谨慎的,伺机靠近猎物,一旦发现机会就会凶猛跃出,直接咬住对方喉咙,一击毙命。

在我们这里,审讯的风格其实和每个人的性格也有很大一部分关系。

所有有很多东西,你在学习的时候是要学习理论和基础,等基础公式学会,那就可以自由拆解,灵活运用,游刃有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东西,这套东西是与自己性格相契合的,别人学不去,也不可能教会别人,除非对方的性格受到了你的影响,成为和你类似的人。

各行各业都是如此,我想就连一个修理工这种靠手艺的,向木匠这种功夫活,仍然会在成品上体现出自己的性格,只是行外人不易发现罢了。

贺信被这个下马威给压制了下去,他一连咽了好几口唾沫,这之后才选择开口:

“我...我交代,是我用了八十万,买了白婷婷一条命。”

贺信他选择了直接交代,在我来看这是他十分明智的选择。

当然我想他心里面也是十分清楚,清楚他自己早已经无路可走了。正如师姐林迨渔所说,据实交代,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后的救赎。

“那是两年前吧,我有一次去城南区那边办事,是公事,接待一位外省来的客户。我在那个时候,认识了白婷婷,不脸红的说,我喜欢上了她。”

“她是一位绝妙的少妇,让我感到最意外的是,在我得到了她的联系方式以后,她居然并没有嫌弃我的年龄,也没有嫌弃我的长相。”

“也许是她对我别有所图,但对于我来说能和这么美丽的少妇睡在一起,那将会是很美好的体验。”

他真的是有点LSP的意思,说的在审讯室里的杨姿琪,都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好在机智的师姐打断了他:“说重点,白婷婷买凶谋杀她丈夫这件事情,你是否参与?”

师姐林迨渔果然是进步斐然,这一点一直是我的榜样。

贺信被打断,然后就是漫长的思考:

“是这么一回事儿,我和白婷婷邂逅以后,就经常在一起聊天,聊的也越来越深入,她甚至还告诉了我她丈夫那方面不是很行。”

“慢慢的,我们之间的话题就聊的越来越深入,之后就是见面,我经常会过来和她偷偷开房。”

“可就在一年...?一年半以前吧,我们的事情就被他的丈夫知道了,她丈夫也是一个软蛋,这种事如果放在我身上,如果有人给我带了绿帽子,我一定会让他全家不得好死。”

“可是他丈夫非但没有找我麻烦,也没有闹着离婚,而是以死相逼要白婷婷和我断绝关系。”

“白婷婷找到我后问我怎么办,于是我就想到了潘金莲和武大郎的故事,我想反正最后凶手都是白婷婷,我完全可以死不承认。”

“可是白婷婷她不敢下手,没办法,我们就找到了一个叫做...反正是一个杀猪的,还是外地人。”

“杨正同?”林迨渔开口提醒了一下。

贺信当即就点头:“对对对,就是他!”

“我把钱给了白婷婷,她出面去办的这件事。我也没想到她人脉那么广,连杨正同这样的人都能找得到。但是那个车祸我也去看了,制造的确实不错,所以我也就放下心来了。”

“就这样,我们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这期间白婷婷是靠我养着,这个女的也真是聪明,从始至终都在装作是一位贞洁烈女。但私底下毫不夸张的讲,算是我包养了她。”

“但是你们也知道,白婷婷的丈夫死了,白婷婷获得了自由,她恨不得每一天都和我在一起。可是我不行啊,我还有家,还有孩子,而且在我眼里她白婷婷只不过是个花钱买来泄欲的工具而已。”

“有一天,我们办完事以后,白婷婷突然提到要把我媳妇给弄死!”

“她说只有我媳妇死了以后,我们才能自由自在的在一起,不被任何人打扰,也不用提心吊胆,并且也是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