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帆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谁来跟我解释一下。”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许岛蜻觉得可以讲讲那个神奇的笔友活动了。

几年的时光不过几句话就可以说完。

“就是这样,我们一直保持联系成了朋友,不过真的很多年都没有写信了。”

陈帆听完都忍不住感叹一句,“天降奇缘啊,这要是电视剧,不得演个几十集。”

两人左右开弓,轮番询问。

“你俩从来没见过面?”

“没有。”

“完全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不知道。”

“你们一般都聊什么?”

“什么都聊。”

“每天?”

“没有每天。”许岛蜻很严谨地回忆了一下最近两个月以来,有过好几次凌淮莫名奇妙就生气了或者心情不好,连续几天都不和她联系。

“频率大概在1.8天吧。”

俞尤的嘴角抽了抽,“这个频率,比我同城爸妈都高,这不就是网恋嘛。”

她坚定否认,“我们就是朋友之间的聊天而已。”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她可是见识过向思文以前在网上和男生网恋过的。

俞尤信誓旦旦地拍板,“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

陈帆看许岛蜻

许岛蜻看陈帆

眼神一个比一个更有深意。

然后两人同频转头,盯着俞尤,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许岛蜻恨不得他快点掉马,“哦,那我们三个算什么?你干嘛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们这是革命同学情,天天见面,在一起学习,有感情很正常,跟你那不一样。”

“鱿鱼,我都听不下去。”陈帆反驳道,“你天天见面能纯洁,人家就不能?要我说就是因为他们没见过,感情才纯洁呢,人家那是真的知己,你懂不懂啊。”

“对啊,你和陈帆初中就是同学,你们以前怎么没有同学情?”

“谁说我们以前没有?”

许岛蜻大惊失色,“陈帆,你以前和他有同学情吗?”

“有个屁,话都没说过一句。”

“明明说过,你自己不记得了。”

“说啥了?你给我说说。”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俞尤不自在地举起可乐,碰碰许岛蜻的杯子,“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他又碰了碰陈帆面前的水杯,“祝你减肥成功,陈帆。”

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她哑口无言,“谢了。”

吃完饭,三个人在站台等车,本来许岛蜻今天想打车早点回去的,俞尤非要拖着她一起坐公交,他们家住一个方向。

“车来了,我们先走啦,拜拜。”

“拜拜。”

挥手道别,看着俞尤推着许岛蜻上车后,陈帆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收起。

周末的时候,俞尤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给许岛蜻买生日礼物,他们坐公交去了商场。车子摇摇晃晃,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阳光照进来的一刻,她放下了所有事情,沉醉于自己少有的青春。那时候希望她这班车永远不要到达目的地,带着他们一直开下去。

可更多时候,她永远是那个在背后看着他们的人。

车中间刚好还有一个座位,俞尤走在前面毫不客气地先坐下了。以前没那么熟的时候,他还会秉持着女士优先的想法,客气地问许岛蜻坐不坐。

后来慢慢的就变成谁想坐就坐,只有一个座位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坐。

许岛蜻拉着旁边的扶手,正要拿出耳机戴上,凌淮的信息发过来。

【回家了吗?】

【没,刚和同学吃完饭,在回去的路上。】

【生日怎么过?】

【下午我爸送我回老家,我妈还等着我回去打扫卫生呢。】

【可怜,生日还得做苦力。】

“诺诺诺,就是这个表情。”俞尤指着许岛蜻的脸,“又在和你的网友聊天?”

“昂。”

“呵呵,我说啥来着。”

凡夫俗子,许岛蜻懒得理他,她和凌淮吐槽。

【我同学非说咱俩在网恋。】

【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看到我总和你聊天,就这么觉得了,我也不懂他是怎么想的啊。】

许岛蜻坐了两站路,凌淮才回信息。

【你同学是觉得网上联系约等于网恋吗?这样的话,那网恋就网恋呗,有啥大不了的,我还跟男的网恋呢。他要是知道,我们小学的时候就让宠物结婚了,岂不是得说我们网婚。】

许岛蜻扑哧一声笑了,她敢肯定,俞尤说不过凌淮。

俞尤撇嘴摇头,一副我都不想再说的表情。

车到站了,旁边的人下车,他往里挪了一个位置,许岛蜻挨着他坐下。

他一脸严肃,“我郑重提示你,保守我的秘密,不要在她面前说漏嘴了。”

“我没说啊。”

“啊,你是没直说,光在旁边起哄暗示了,多两次不用你说她就明白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俞尤反问道:“你觉得陈帆喜欢我吗?”

“呃...”许岛蜻想了想,还是选择诚实地摇头,他们两个在一起针锋相对的时候比较多,私下的时候陈帆也从没提过俞尤。

“那就是了,我了解她,她不喜欢我,说出去只会让她反感想远离。”俞尤显得很淡定,“现在时机不好,等我们都上了大学再慢慢来,反正我不着急。”

“说得有道理。”

“所以你一定要装作不知道,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打草惊蛇会破坏我的计划,懂吗?”

“嗯嗯。”许岛蜻点头,对俞尤大师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陈帆初中是什么样子啊?”

她坐在讲台旁边的座位,她经常出去参加比赛,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她记不住同学的名字。她即使很胖也会抬头挺胸地走进教室,无视别人的评论。

俞尤很喜欢当值日生,课间他去擦黑板的时候,陈帆总是拿书在面前扇来扇去,然后问他动作能不能小点。从楼下搬水上来的时候,他会问她有没有纸。

其实他们说过很多话,只是她没放在心上。

想了那么多,俞尤却只能说,“她和以前很像,也变了很多,总的来说比以前更好了。”

“等等,你初中就喜欢她了吗?”

“嗯。”

“所以刚开学那时候,你主动帮我,也是因为想接近陈帆?”

她和俞尤真正熟悉起来,是因为高一上学期的运动会,许岛蜻被体育委员软强迫地报名了跳高,但她压根儿不会。

坐在前面的俞尤突然转头,说他认识几个跳高的体育生,他们每天下午在操场练习,可以带她去借一下器械加请教,多练几次应付运动会没问题,不至于太出丑。并且体育课的时候,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和陈帆站一起看她练习。

俞尤点头,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就承认了,“陈帆很喜欢你,我从来没见过她和哪个女生走得这么近。”

许岛蜻惊呆了,好一个心思深沉之人。

还好她没有那么浓的八卦欲,否则每天看着陈帆和俞尤斗嘴,怎么能忍得住不说。

许岛蜻回到家,一片安静,不像往常她一开门,许棠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门口来看。自从过了一岁的生日,许棠变得特别好动,常常唐颖一个没看住,她就溜到许岛蜻的门口,像小狗狗一样刨门。

许岛蜻一出来,就会被抱住小腿,矮矮的小豆丁睁着大大的眼睛,流着口水泡泡叫她姐姐,也不知道谁教的她。

但她从来不会陪许棠玩儿,每次都不留痕迹地挣开,看她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又不敢靠近。

有时候奶呼呼的身子靠上来,也会有点于心不忍,但一听见她甜甜地叫爸爸,那点不忍就变成无尽的厌烦。

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意识到,其实自己没那么善良。

过年的时候,在爷爷家吃饭,姑姑抱着许棠说:“奇怪,棠棠这眼睛长得不像爸爸不像妈妈,像姐姐。”

许岛蜻心下反感,别人都说她长得像梁春玉,许棠怎么会像她呢?

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四十,估计是吃完饭带许棠下楼晒太阳去了。

她回房间稍作收拾等到两点,他们还没回来,许岛蜻给许万东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嘈杂的背景声音传来,许万东提高音量:“喂,蜻蜓,许棠生病了,在医院输液,你在家等会儿,我弄完了给你打电话。”

“哦。”

她本来还想问问是什么问题,电话已经挂断。

输液得要一个小时吧,不知道要等多久,她干脆拿出练习册做题。距离下一次联赛只剩四个月了,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许岛蜻属于脑子比手快,她在一试花的时间永远比别人要少,因为有很多填空题她都不用怎么打草稿,脑子里过一遍,差不多答案就出来了。但这也同样是二试的缺点,教练说她最大的问题是答题过程不严谨,就算你答案正确,少了过程一样不得分,所以平时练习的时候一定要保证过程的完整性。

她最近主要的精力就是放在数论和组合的大题上。就这么一会儿,许岛蜻的书桌上就乱七八糟地散着不少草稿纸。

期间她一次都没有起身,直到梁春玉打来电话,她才发现已经快四点钟了。

“我看你爸不一定走得开,要不你自己先坐车回来吧。”

“可是爸爸让我等他。”

她捏紧手里的笔,今天是她十七岁生日,他不会错过的。

去年的今天,那时候许棠才两个多月,是他们关系最紧张的时候,甚至很长时间都没说话了。但是许万东还是在百忙之中抽空送她回去,陪她过了生日。

她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但是许棠在今天生病,或许冥冥之中,就是想让她知道,爸爸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