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省响应代表团号召,直隶仍然走在各省前面。在许多州县和城镇的街道和乡村集市上,都张贴有白话传单,或由宣讲员向群众演说。有一篇《劝立同志会》写道:

现在我们中国危险极了,往国内说,是政治腐败,君民不能通气,加上天灾流行,兵变民变,老百姓不能安生。往国外说,又是各国协议,暗含着要瓜分,如同麻绳儿蘸水,一天紧着一天,再要想过太平日子,恐怕是不能的。

说到这里,真是难过,可有一层,难过会儿子,还是无济于事,总要想个法子,把国家事整顿起来。比方人得了病,总得想法子吃药,不吃药万不能好了病。我们中国的病,眼看着要入膏肓,赶紧治或者还可以好,要不治是必死无疑。这治的法子是什么呢?就是开国会。因为国会是人民同政府合手商议事情的地方。向来我们中国,一切政事不准人民搀言,也不教人民知道。列位请想,这们大的中国,这们多的事情,只凭着三五个作大官儿的,能够办的好不能呢?就不必说徇私舞弊啦。不徇私舞弊,也不能办好了,必得国家的大事叫一国人同办才行。常言说的好,三人同心,无(其)力断金;又说道,众志成城。我们中国可是危险到了极处,要是大家齐起心来,努起力来,还怕国家不能救吗?但是齐心努力,可不是一句空话,总要实地去做,不可彼此推脱。这实地去做的头一着,就是求皇上加快开国会。

列位听到这里,必有人说现在求了两回,皇上家都不准,也是枉然。不知道求神佛的必要虔心,才能够有灵验,要是求的心不虔,不要埋怨神不灵。再说恨病吃药,是人用此心,大病吃药必多,小病吃药必少,不可因为一两剂药并不见好,就从此不吃药,眼看着死,恐怕多么傻的人,也不拿性命当儿戏。大家既然知道,开国会是救国的好药,就应当极力要求,一次不准两次,两次不准三次,三次不准四次,就是十次百次,总不灰心,没有不成功的。

但是,一盘散沙,万不能成事。大家都有爱国心,没人联络,也是不行。望那爱国君子,在本地方成立一个同志会,凡对于开国会有同志的,都算会员。这些会员打起精神来,见了人就说国会,一位传十位,十位传百位,百位传千位,从此有同志的陆续加入,会员一天比一天多,同志会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大,作为三次要求的预备。所有入会的衔名,于十月间送交天津三条石直隶同志会。送齐以后,好择期开全省大会,进京要求。将来国会开了,作了立宪的国民,享了福气,把国家整顿的铁桶一般,还怕什么风吹雨洒吗?至于把“亡国民”三个字,变成了“强国民”,那更是外面的好看喽![36]

在天津的各个戏园,请愿同志会的干事们也散发和张贴中国危险的公启和宣传画,以激励国人。

有天晚上十点多了,《大公报》的一名记者路过东马路,看见前面有甲乙二人同行,听见二人的对话。

只听甲问乙道:“阁下为绅界中人,亦知近日国会情形否?如咱们中国再不快开国会,灭亡当在目前,因之敝店同人甚为盼望这件事情。然我们手艺人知识少,力量薄,每每谈起国事来,惟有叹息而已。”

乙问:“阁下贵姓?”

甲答:“姓刘,字学圃,住盐坨过街阁,在石头门坎妙文堂刻字铺作事。”

乙说:“阁下既具爱国热心,可即联合同志,将姓名、职业、住址详细开列,函寄河北三条石顺直请愿同志会注册,以厚国民请愿势力,略尽救国之义务也。”

甲乃连连答应而去。

该报将此事发表,最后评论说:“噫,据此以观当道诸公,谓我国民程度不及者,其言不甚诬乎!”[37]

经过各种形式的宣传,各个阶层的民众都提高了认识,热情投入请愿的行列。天津市的情形更为热烈,到顺直请愿同志会签名的川流不息,一般下层劳动人民亲自签名的,每天有数十起,也有不少是将签名邮寄到同志会。如:

法租界仪品公司的工人何茂林、徐翠璋、伍岳奎、许连仲等一百多人,将姓名签好,寄到同志会。[38]

广货行商人刘体乾、佾生宋觐臣、茶业行商人宫子瑜、武生张梦祺、学生王宝城、修补羊角灯工人陆长发,以及其他各行商人共二十多人,致函同志会,略谓:“诸君要求速开国会,以救斯民于水火之中,我国四万万生灵得免奴隶。弟等均系国民分子,虽知识浅陋,尚有爱国思想,今联合二十人,各书名画押,附入请求速开国会同志会。倘会内应摊经费,弟等遵章呈缴不误。”又有工匠曹玉山及其子曹富贵,亲赴同志会签名注册。[39]

广立顺洋货庄的十八岁店员王金魁,写信给同志会,愿附入签名册。写道:“国步日艰,强权益迫,瓜分之祸,已在眉睫。奈现观我国政府之腐败,专制之酷烈,官场之舞弊,交涉之棘手,无一非速亡之现相。惟诸公组织请愿国会,诚为救亡要图。”[40]

布商研究所会长张子风及会董、文牍员王绣章、宋凤池、钱翊臣,也联合同志若干人,函请签名注册。[41]

铃铛阁大街德盛洋车厂邢德光联合人力车夫赵魁英、韩二生等十余人,致函同志会要求签名,并说:“生计艰难,衣食二字,劳力者多不易求,若不速开国会,我辈将无生望。”

东北城角成兴魁铺长史临湘、李进才等人写信要求同志会签名,说:“各国对我用种种强权,而政府腐败至极,贪官污吏遍满国中,官逼民叛,日有所闻,舍速开国会外,别无救亡之策。”

大口西义昌新洋广货店黄辑五、庞尚先等十余人致函同志会要求签名,并写道:“三次请愿继续进行,非厚积国人之力,无以振代表诸君之精神。不才等愤民权之不伸,惧国运之危厄,是以连袂而起,愿附诸大君子之末,争吾辈天赋之权利,虽粉身碎骨,亦所不惜。”[42]

京奉铁路唐坊站的站长,名叫张筱田,素日热心国会,前两次请愿时,他曾在车站张贴各种请愿公启,并随时演说,以期国民皆知国会为救亡之要图。现又致函顺直请愿同志会,请附入三次请愿名册之内,并拟联合同志到处演说,增加国民的势力。[43]

京奉铁路唐山制造厂绘图房总理邸文治联合同志宋国臣、甘景等六人也写信给顺直请愿同志会:“吾侪小民,唯知国事艰难,实无救亡之策,唯有第三次请愿速开国会时,将仆等之名签入册尾是幸。”[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