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姻耳根子红透,灼烧得厉害◎
阳武侯怎么也没想到, 浴堂之内会是这幅场景。
高洁如鹤的内阁大学士宋昕,竟会攫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书僮。
阳武侯转念一想,文人么, 那点子污秽不都披在那层君子如玉的皮囊之下么。
难怪两年前, 连十一公主的媒都婉拒了。
原来,人家喜好另外的口味。
阳武侯又细细瞧了唐姻一眼,满脸的惊慌失措、羞赧慌乱。
相比一脸郁气的宋昕来说, 唐姻才是被“捉|奸”该有的模样。
唐姻并不知道,她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神情反而让阳武侯减少了几分猜忌。
阳武侯又挂上熟悉又和善的笑来:“是本侯唐突了,山庄备了酒席, 宋大人换过干爽衣衫后, 便留下用膳吧, 当作本侯的赔罪, 如何?”
宋昕并未拒绝:“侯爷言重了, 晚辈却之不恭。”
阳武侯微微颔首,遂领着一众下人退出了浴堂。
唐姻知道, 她和宋昕二人算是暂且逃过这一劫。
宋昕率先上了岸,背向她理了理衣衫,又转回身, 朝她伸出手来。
“来,四娘,上来。”
唐姻握住宋昕的手掌,被对方轻轻一提,便也出了温泉池。
只是奇怪,宋昕将她拉出来后, 神色一顿, 又背过了身子。
男人的声线微沉:“且等等吧, 阳武侯必定会送干爽衣物过来。”
唐姻闻言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衫,这才猛然意识到,为什么宋昕又背过身去。
她的衣衫也被温泉水泡透了,身上属于女子的特征,在一泓温泉下,一览无余。
唐姻的耳根子红透,灼烧得厉害,她感觉大量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往脸上涌,又胀又热。
“我、我知道了,那就先、先等等。”
唐姻咬着下唇,呆呆站在原地,她不禁有些后悔,还不如泡在温泉池子里呢,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很快,阳武后便派人送来了干爽的衣物。
宋昕将一摞小厮的衣裳至于掌心,不回头,手臂却往身后递过去:“你先去屏风后换,我守着门口。”
唐姻接过衣衫,头都不敢抬:“……是。”
拐到屏风之后,唐姻又瞧瞧从缝隙中偷看了一眼宋昕。
宋昕背向屏风,立于满室氤氲之中,恍若谪仙,当得起君子二字。
眼下的情况顾不上太多,唐姻将身上湿透的衣衫尽数退去,换上了新的、干爽的衣物。
浴堂里十分安静,淙淙的水流声,和衣料摩擦的声似乎被无形的放大。
唐姻更加轻手轻脚,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将衣裳换好。
她从屏风后走出来,低头怯生生地站在宋昕面前,圆润的耳垂满是欲滴的娇艳红色。
“我换好了,三表叔,我在外边等您。”
也不等宋昕回答,唐姻头也不抬地快步溜出了浴堂。
方才送衣裳的小厮还在浴堂门口候着。
阳武侯家的小厮的确是训练有素,见唐姻出来,好似从未撞见方才的窘事一般,客气道:“侯爷说,晚宴定在落晖堂,等下小的带二位过去。”
唐姻压低了声线,微微倾身:“好,多谢小哥。”
换了男子装束的唐姻,样貌要比平时看起来更小些,所以声音更接近于尚未变声的少年,听起来并不违和。
夜色落了下来,余晖掩于西山之后,蓝灰色的天空仿佛笼罩了一层轻纱,天气比白日凉爽了许多。
微风拂过,唐姻脸颊的赧红消散在凉爽的风里。
不多时,身后的门被推开,唐姻闻声回头,宋昕换上一身整洁的素白常服,一柄玉簪将尚有水汽的黑发挽住。
男子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那份水汽驻在宋昕的鬓间,平添几分皎瑕的禁忌感。
那小厮堪堪一见,也不由陷入宋昕的风姿里,真是一副不论男女都要赞叹的姿容。
小厮收了收心,言语间更多几分敬仰:“大人,您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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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太过完美,时常给人一种疏离的陌生感。有些缺点、瑕疵,反而会让人容易亲近起来。
阳武侯便是这样。
私以为知晓了宋昕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反而不那般防备宋昕了。
不论宋昕在万岁爷面前再怎么光风霁月,形似逍遥散仙,终究也是个人,有私欲的人。
有欲有求才有弱点和短处,才不至于让他过分担心害怕。
阳武侯备好了宴席请宋昕入座,他指着桌上的清蒸鱼道:“宋大人快请坐,粗茶淡饭,还莫要嫌弃。这是我从青山湖亲自钓上来的鱼,快尝尝。”
宋昕略略一扫,桌上不过四菜一汤,四菜中还有两道乡野凉菜。
若不是他提早发现了端倪,当真看不出阳武侯包藏祸心。
二人聊了一会儿,阳武侯一直是风轻云淡的老翁性子,说话滴水不漏。
再留下去也毫无意义,此处不宜久留,宋昕打算回府衙后从长计议。
谁知阳武侯虚拦宋昕:“等等,宋大人,老夫平日里有小酌的习惯,我让人温了酒,不如喝罢再回?”
宋昕正要拒绝,适逢有下人捧着小酒壶进来:“侯爷,秋露白温好了。”
阳武侯示意下人将小酒壶撂在桌上。
“怎么样,宋大人?”
宋昕起身道:“侯爷,天色大晚,晚辈又不胜酒力,便不陪您小酌了。”
宋昕这话可真没说谎。
凭他的酒量,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
这一杯秋露白喝下去,今晚属实得交代在这。
可阳武侯分明不是在客气。
他的语气慢了三分:“宋大人确定不留下么?就算醉倒了,我六闲山庄闲置房屋甚多,多住一个并不拥挤,还是说,您有担心、顾虑,害怕留在我六闲山庄?”
不光宋昕,就连唐姻都看了出来。
阳武侯哪里是邀请三表叔留下小酌,而是在怀疑他们。
宋昕怕失了阳武侯的信任,便不再推辞,素手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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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不知过了多久,宋昕的视线变得模糊,眼前的阳武侯已经有了重影。
他的神志尚存,身子却已经不听使唤,颀长的身影有些打晃,大半的力气都落在一旁搀扶他的唐姻身上。
“大人、大人,您还好吧?”有人之时,唐姻改了称呼。
宋昕用力按了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无甚效果。
“……我无事。”
阳武侯一时分辨不出宋昕是否真的醉了,笑道:“没想到宋大人,酒量这么浅。既然如此,不妨在东客房留宿一晚。”
他沉吟片刻,给管家使了眼神,让人盯紧宋昕的一举一动。
宋昕怀疑他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没有发现他的秘密,所以阳武侯打算留宋昕过夜,试探他。
阳武侯害怕惹麻烦,也不愿要了朝廷重臣的命。
可若是宋昕装作醉酒,再往望江湖的方向去,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阳武侯撤了筵席。
唐姻扶着宋昕,跟随阳武侯家下人往东客房方向去。
宋昕尽量稳住身形,但仍摇摇晃晃。
唐姻几次都快要扶不住他。
她一手扶着宋昕的腰,肩膀用力架着宋昕的手臂,男子的体温从衣上传了过来,暖烘烘的,宛如一只暖炉。
“大人,大人,您再忍忍。”她向引路的小厮问:“小哥,还要多久。”
“快了快了,前边就是。”
不远处,东客房内燃了一盏明灯。
那小厮帮唐姻将宋昕一块扶上了床塌,悄悄往床塌上觑了一眼。
宋昕的眼神有些游离,嘴里喃喃着“水、水”。
小厮退回至门口,擦了擦汗道:“温茶、白水都在桌上了,等会儿有人来给宋大人送梳洗用的水盆,我家侯爷知道,宋大人素来不喜旁人触碰,今夜就有劳小兄弟了。”
小厮退离了东客房,很快,梳洗的热水被送了过来。
宋昕喝酒并不上脸,只是眼眶泛着红,口中呓语:“四娘……”
他的声音干干哑哑的,恍惚而慵懒。
唐姻“哎”了一声,迅速为宋昕倒了一杯温茶,将宋昕扶起来,靠在枕头上:“表叔,您喝点水,先润润喉咙。”
宋昕极力配合着唐姻的动作,歪歪斜斜靠在枕头上,男人的衣衫因动作而变得散乱些许,一缕碎发从鬓边垂下。
他呼出的气体温热,拂动着发丝,清雅中匿着一股少见的衰败感。
唐姻举起茶杯送到宋昕的唇畔。
宋昕有些头晕,一只修长手完完全全覆盖在唐姻的指头上,也没有发现。
他将整杯被抬起,茶水顺着他的喉咙滑进了腹中。
他的喉结上下鼓动着,唐姻忙瞥向了一边,手指莫名的发僵。
喝干了一杯水,宋昕撤下手,拄在床畔,肩头无力的轻轻摇了摇:“……多谢。”
“三表叔,您帮我那么那么多……也不必谢我的。”
唐姻缩了缩手,指尖尚有余温。
距离有些近,唐姻能清晰的问道宋昕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酒气夹杂着清新的檀香。
宋昕自幼喜欢檀香,熏得久了,即便换了衣衫,身上也会带着好闻的檀香味。
唐姻不止一次闻到过宋昕身上的香气,这一次,却有种很紧张的感觉。
她挪了挪身子,只坐了一小点床沿儿。
宋昕半眯着眸子望着她,喉咙里闷闷“嗯”了声。
唐姻轻轻抠着指尖:“三表叔……既然这样,我便先退下了,您、您好好休息。”
宋昕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是醉了,是身子醉了,思绪还没完全丧失。
他看得出阳武侯的试探。
他也知道,怎样做才能让阳武侯放下戒心。
宋昕一把抓住了唐姻的手腕,眼尾赤红:“四娘,今夜阳武侯势必会盯着你我。你……不能走。”
不能走?
可她睡在哪儿啊?
唐姻陷入了短暂的迷茫,正要发问,谁知宋昕一头便倒在她肩头一动不动了。
夜已沉了,一盏烛火若明若暗,东客房再内无人走出。
唐姻僵直着身子呆在原处,一室安然,唯有她的心跳声“砰砰砰”的鼓噪不停。
月光如泄,银霜透过窗纱洒在东客房的地面上。
唐姻并未照顾宋昕洗漱,正如那小厮所说,唐姻也知道宋昕向来不喜欢让人触碰,所以干脆直挺挺地守在一边。
毕竟伺候三表叔梳洗这种事……太冒犯了,她可不敢。
已是三更天,窗外的虫鸣声仿佛催眠一般。
唐姻手肘支着床铺,托着下巴,上下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
最后真真是撑再也不住,“扑通”一下伏在床塌边酣睡过去。
这一下却弄醒了宋昕,他遥遥看了看窗外,天还未亮。
他的头有些晕、有些痛,喉咙里像着火了一样,火辣辣的。
他下意识想叫王晟,才想起来没让王晟跟来。
房间里的烛灯已经被熄灭,他摸索了一下床边,摸到了一缕柔顺的发丝。
谁在这儿?
宋昕转念才想起来,是唐姻,是他让唐姻留下来的。
他轻身走到桌边,借着月光给自己倒了杯水,喉咙暂时得到了一丝舒缓。
宋昕回过头,唐姻并没有醒,还伏在床塌上。
朦胧的月色里,唐姻缩成小小一团,显得有些可怜。
他行至唐姻身旁,轻轻喊了她一声,“四娘?”
唐姻从来到杭州府就没怎么休息过,这几日更是累坏了。
宋昕实在不忍,最后一手托住唐姻的脖颈,一手抄起唐姻的腿弯儿,将人抱到了床塌上。
有了舒适的床榻,唐姻微蹙的眉间缓缓舒展,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放松了不少。
夜里有些薄薄的凉意,床榻的被褥上尚有宋昕的余温,唐姻本能的往被褥里钻了钻,只露出一张小脸在外头。
可不知道为何,小姑娘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隔三差五便要翻个身。
宋昕无奈,只好替她掖好被角,独坐窗下。
天色大亮,柔和的阳光穿透窗纱,照在唐姻的脸上,她的睫毛微微打颤,旋即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是坐在轩窗下的宋昕,男子一手持书,一手饮茶,明媚的阳光将宋昕的身上镀上了一圈柔和的金色的光芒。
“表叔,您怎么在……”唐姻顿了顿,她记得她是在床边睡着的,怎么自己躺了人家的床榻?莫不是她梦游了?
宋昕见她醒了,只是淡淡道:“醒了便起吧,等等拜别阳武侯,便回苏州府衙了。”
阳武侯养了私兵,此事非同小可。
那些私兵在望江湖中打捞的又是什么?实在让人生疑。
六闲山庄内有乾坤,他必须立刻回去向高大人、向万岁爷禀报。
况且此处危险,不能再留了。
唐姻听话的起身,屋中的铜镜下,已经备好了一盆清水。
她洗了洗脸,用巾子擦干净,顺势抬头照了照镜子。
她自小便认床,之前从杭州府到苏州宋府都特地带了自己的枕头。
昨夜睡了新床榻,她才频频翻身,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铜镜中的少女皮肤白皙,眼底有些淡淡的乌青。唐姻用指尖抚了抚眼底,无声的叹了口气。
唐国公府尚未衰落之时,对于唐姻来说,不管是用在脸上的胭脂水粉,还是养颜美肌的燕窝补品,毫不夸张的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
如今这些与她再无干系了。
唐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没关系,都是些身外之物罢了,有父亲、母亲,家中和睦才是最重要、最珍贵的。
离开六闲山庄时,阳武侯并未为难,还要宋昕参加半个月后他四子的喜宴。
宋昕只说,若无公务缠身,便来参加。
二人一路往苏州府衙去。
回程依旧是坐马车,卯时三刻,正是早市热闹的时候。
宋昕却没选择避开闹市,而是命车夫将马车停在了早市口。
他率先下车,撩开车帘朝唐姻道:“四娘,下车,我们走回去。”
府衙就在早市的尽头,不算远,唐姻点点头,跟着下来了。
宋昕负手向前走着,唐姻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忽然,男子的脚步停在了一家胭脂铺的门口。
“四娘,胭脂水粉这些东西,你可熟悉?”
“熟悉的。”
唐姻抬头一看,这家铺子正是杭州府有名的店面,过去她用的那些几乎都是在这儿选的。
第36节
宋昕跨进一步道:“那劳四娘帮我选些,可好?”
唐姻自然不推辞,能帮上宋昕的忙,她十分乐意,就是不知道,三表叔买胭脂水粉,是送给谁的……
两人进了铺子,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摆满了几面墙。
见了玉洁松贞的宋昕,连忙热心地过来推荐。
“这位爷,都是店里新到的货,您看看。”小伙计道:“这是螺子黛、梅花口胭、画眉粉、迎蝶粉……您是给谁选的呀?夫人?还是红颜知己?”
小伙计问的,正是唐姻想知道的,她瞧瞧去看宋昕的表情,哪知道一抬头正撞上宋昕的视线。
电光火石间,两个人齐齐瞥开了。
宋昕平常道:“为母亲选的。”
那小伙计拉开一个匣子,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为您介绍介绍。”
宋昕道:“不必了。”他将匣子推到唐姻面前:“你来帮我选。”
小伙计生怕唐姻外行,选出来的东西不适合宋昕的母亲,而砸了招牌。
正要开口,就听唐姻道:“大伯母肤色白皙,但上了年纪,皮肤的颜色不够均匀。”她拿起了一罐迎蝶粉道:“我母亲之前便用过这种,不论是怎样的肤色都十分贴合,一些斑纹都可以遮住,看起来很自然,几乎看不出涂抹的痕迹。”
小伙计“嘿”了一声,便也不阻止了,反而夸赞道:“小兄弟倒是个行家。”
唐姻腼腆的笑了笑,又问宋昕:“要不要给老夫人选一些,我记得这家铺子里有人参珍珠膏。”
“也好。”宋昕默认,命小伙计装上了好几罐,侧过身道:“再选些适合你年纪的。”
“适合我?”
宋昕面不改色应道:“……给宋瑶选的,你们年纪相仿,不如,你替她试试。”
今日一早,唐姻对着铜镜的那些小动作尽收宋昕眼底。
只是想给唐姻买这些东西,的确是要费些心思转圜,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唐姻并不知道宋昕的真实想法,认真的开始为宋瑶选起了口脂。
她拿起来两种口脂,一盒桃花蜜色的,一盒落霞绯色的。
唐姻想,宋瑶比她年纪小一些,于是放下了绯色,将蜜色的涂在唇上。转而抬头去问宋昕:“三表叔,您看,这个颜色是否适合瑶妹妹?”
宋昕沉沉的望着她,唐姻清澈的眸底中只有他的倒影。宋昕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唐姻粉嫩的唇上。
少女的唇瓣如桃花一样,泛着口脂淡粉色的光泽,看起来很软,饱满而红润。
她模样娇憨,毫不设防,像是初入凡间,不知人间烟火的桃花仙子。
宋昕的眸色越来越深,下意识抬手,又堪堪放下:“……适合。”
很适合。
他喉结微动,压下心中被搅乱的一池春水,对小伙计道:“都包起来吧。”
二人出了胭脂铺子,宋昕手中提满了大包小裹。
唐姻也喜笑颜开。
别的她不敢说,但是选胭脂水粉这些,绝对不会出差错。
能帮上宋昕的忙,唐姻整个人的心情都轻快了。
两人一道往回走,这些日子的相处,唐姻对宋昕也越发熟络起来。
她像只小蝴蝶似的跟在宋昕身后,拘谨也淡去了不少:“三表叔,要不要我帮您提一些,看起来还挺重的。”
宋昕还真的停下了,随后举起了手中的一只包裹递过去:“拿着。”
唐姻抱住着一大包重重地“嗯”了声。
宋昕紧接着道:“给你的。”
唐姻有些吃惊,也有些欣喜:“给我的?不是给瑶妹妹的吗?”
“宋瑶有她的份。”
无人察觉,宋昕的泰然自若中隐藏着一股无奈的苦楚。
他道:“我也算你的叔父,自然不会短了你的。”
唐姻这才欣然接受。
穿过早市,回到府衙。
远远的,就看王晟跟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府衙门口来回踱步。
听到脚步声,王晟抬头,忙迎了过去。
“大人,您可回来了!”
宋昕眉心微凝,问他:“出了何事?”
“大人,太子殿下他……”
太子?
不等王晟语毕,府衙里传出一道略显阴柔的男性声线:“好久不见呐,宋大人——”
宋昕望向府衙内,凤眸一定……太子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梅公公。
梅公公七岁就跟了太子左右,向来是太子身侧得力的臂膀,心眼儿比马蜂窝还多的狠角色。
天山龙脑冰片固然珍贵,但不至于派梅公公亲自来送。
宋昕抖了抖袖袍,微微拱手:“梅公公怎么亲自来了。”宋昕吩咐王晟,“备酒席。”
梅公公回了礼,连忙摆手:“可别,哪儿轮得到大人招待我呀!”梅公公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咱家爷来了。”
即便宋昕向来心平气定、从容不迫,也露出了微微差异的表情。
太子竟亲自来了。
梅公公的目光忽然似笑非笑地扫过宋昕身后的唐姻,笑呵呵地继续道:“不止咱家爷,这次还带来了一位着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