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退婚吧。”◎

“宋兄,宋兄。”

林子颂扯了扯宋彦的袖子,唤了宋彦好几声,宋彦才回过神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唐姻让进乌篷船里边。

唐姻顺着指引坐在座位上,人到齐了,宋彦便吩咐船尾的老翁行船。

船只离岸,水面的月影被游船碎成粼粼碧波,水中的光圈一圈圈的**漾出去,缓缓涌向了河岸。

唐姻瞧了瞧宋彦,半天也不见宋彦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只好开口问:“表哥,你找我有事?”

宋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哦哦,是,是有事找你……”

他悄悄用膝盖顶了顶旁边的林子颂,自己不开口,反而想让林子颂帮腔。

林子颂心思活络,立刻心领神会宋彦的意思。

他为唐姻斟了杯茶,客气道:“唐四姑娘,你表哥说你病了,好些日子没出门,为了尽兄长情谊,特地约你来山塘街游船的。”

他撩开了船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山塘街这边就是热闹,尤其是晚上,两岸卖什么的都有,比如——”忽然,林子颂指着不远处,大声道:“你们快看!那是不是窈娘的船?”

唐姻顺着林子颂的指尖看过去,就瞧见一条相对较大、装饰华丽的游船靠在岸边。船舱覆着红色纱帘随风飘**,游船上挂着数盏红灯笼,船舷都由鲜花点缀。

船头上一名身穿红色纱裙的女子半掩着面,怀抱琵琶,素手拨弦,身后站了几名形貌漂亮的婢子,看起来相当有排场。

而身穿红色纱裙、怀抱琵琶的女子便是林子颂口中的窈娘。

窈娘是这一代十分出名的琵琶女,一手琵琶出神入化,动人心弦。

据说相貌十分出众,只是一直用红纱覆面,鲜少有人见过真容。

宋彦张目看了看,奇道:“还真是她,她不是一直在金泾淹画舫里弹曲儿吗?怎么今日挪这儿来了?”

听言谈,表哥似乎与窈娘相识,唐姻多瞧了一眼,正迎上窈娘对过来的目光,一曲《相思调》戛然而止。

只见窈娘向身后的婢子吩咐了什么,那条漂亮的游船朝他们驶了过来。

花船停在几人对面,窈娘起身,朝宋彦与林子颂曲膝行礼,声音好听得像是百灵鸟:“见过恩公、林公子。”又看向唐姻:“恩公,这位是?”

宋彦似乎习以为常,坦然介绍道:“哦,她是我表妹。表妹,这位是窈娘。”

二人点头致礼后,窈娘道:“难得碰上恩公,今日窈娘便做东,请诸位来我花船上吃些的特色果子如何?”

宋彦正要拒绝,林子颂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朗声笑了起来:“如此甚好!窈娘做的果子、烹的茶、弹的琵琶,都十分出色,冠有金泾淹三绝的美名!”又问唐姻,“唐四姑娘还没尝过窈娘的手艺吧?”

林子颂既然这样说了,唐姻自然也不好推辞,点头应了下来,况且“恩公”这样独特的称呼,勾起唐姻的好奇。

宋彦却不想去,用眼睛瞪着林子颂,林子颂压低了声音,在宋彦耳畔道:“你不是问我办法吗,这就是我的办法,走吧,跟我过去。”

宋彦这才跟着上了窈娘的花船。

这艘花船要比方才的乌篷船大许多,四周的红纱内是一花间小厅,内部摆放一套八仙桌椅,桌面上的茶具亦是精致非凡,一眼便知出自名家之手。

窈娘请众人落了坐,又亲自烹茶,随后抱着琵琶坐在小凳上。

一双巧目望着宋彦,如秋水横波:“方才窈娘弹奏的《相思调》断了,我便为恩公继续,让这一曲终了吧……”

窈娘看着宋彦的眼神有些哀怨,仿佛有许多情愫无法诉说,尤其那“一曲终了”几字总有几分意味不明。

唐姻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开口问道:“请教姑娘,您为何叫我表哥恩公?”

林子颂率先笑着解释:“你有所不知,宋彦救了窈娘了不止一次,这事儿,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原来两年前窈娘跟着她祖父弹唱卖艺讨生活,后来祖父过世,只留了一把琵琶给她,走投无路的窈娘只好买身葬祖父。

那时窈娘才十五岁,年轻貌美,弹了一手好琵琶,闹市之中,被一个乡绅看中。

那位乡绅的年纪比窈娘爷爷还大,娶了十几房小妾,听说还弄死过姑娘,窈娘自然是不肯的。

乡绅打算用强之际,正被宋彦和林子颂几个朋友碰见。

宋彦顺手替窈娘解了围,又送了银子。

窈娘当时红着眼眶,轻轻攥住宋彦的袖角说:“公子,从今日起,窈娘便是您的人了。”

宋彦翻身上马,露出个笑脸:“不用,我家不缺什么下人,你赶紧将你祖父葬了吧。”

自此,宋彦便再没出现过,直到一年后,宋彦和友人在金泾淹游湖,撞见了几个登徒子调|戏一只画舫上的姑娘。

宋彦和几个少年自然是看不过眼的,便出手相救了。事情落定,宋彦一行才发现,被救的人正是窈娘。从那之后,才渐渐熟络起来。

林子颂大致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窈娘附和:“不错,正是如此,窈娘今日能成为小有名气的琵琶女多亏了恩公当年的救济。”

她随意拨弄了几下琴弦,琴弦不成曲调,却参杂了一丝淡淡的忧思。

继续道:“当时恩公给我的银子葬了祖父之后也有余,我便买了一艘小船在金泾淹弹曲卖艺,后来积少成多,小船也换了画舫,机缘下竟又被恩公救下。而时至今日,恩公却迟迟不让我报答,窈娘一直心中难安。”

路见不平,扶危济困,这是宋彦从书里看到的道理,也身体力行地在做,从没想过要谁报答。

宋彦正准备说“你想多了”,林子颂又打断了他:“窈娘不如再去为我们端些果子过来,宋兄可馋你做的果子了。”

窈娘撩下琵琶,深深看了宋彦一眼:“我这就去拿。”

窈娘退出了红纱帐,唐姻目送着窈娘婀娜的身姿离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大约是窈娘看宋彦的眼神,总有些别样的情愫。

正想着,船外的甲板上却传来了隐约的争执声。

唐姻撩开红纱一角,看见几个男子将窈娘围堵在中央。

其中一个伸手要去摘窈娘的面纱:“呦,听闻窈娘貌若天仙,何必总用一张红纱遮面呢?岂不浪费?”

唐姻眉间紧皱,她父亲刚刚入了大狱那会儿,她也曾被市井流|氓这般调戏过,言谈间也是类似的轻佻。

她侧过头,正要请宋彦去帮帮窈娘,却发现方才还在身侧的宋彦,已经不见了。

片刻后,宋彦已然跃上甲板,将窈娘护在身后,一脚踹向那个流|氓的肚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想做什么!”

那个流氓“扑通”一声落进山塘河里,剩下几个同伴立即对宋彦怒目而视打算动手。

唐姻攥紧了帕子,转头问林子颂道:“林公子,怎么办,我们去帮帮忙吧!”

林子颂一脸淡定地道:“放心,宋兄自幼便练长拳,功夫好着呢,况且……此事轮不到你我去管。”

唐姻疑道:“林公子此言何意?”

林子颂露出为难的神色:“是我言谈轻率、莽撞了。”随后下定决心似的,“不过事已至此,林某便如实对你说……他们二人,恨只恨缘分不够深,只能同船渡,无法共枕眠……”

林子颂言尽于此,唐姻自然听得明白。

一直以来,表哥的态度剥茧抽丝般地清晰起来。

难怪、难怪表哥一直拒绝她的好意,原来人家早就心有所系,情有所钟。到头来,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她看着甲板之上,宋彦将窈娘死死护在身后的模样,心中蓦然一沉,大婚在即,她要向宋彦亲口确认此事。

宋府子弟向来文武兼修,不多时,宋彦便解决了那群市井流氓。

宋彦护着窈娘回到船舱的厅内,仍旧一脸气愤。

唐姻走上前去,心中微微忐忑:“表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彦喝干了一杯茶,朗声道:“哦,好啊。”话落,便随唐姻去了甲板上。

月朗星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清新到泛着凉意。

此时甲板处打斗的痕迹,已经被几个婢子收拾干净。

二人走到船舷边,宋彦抖了抖袖袍,见唐姻表情凝重,忙问:“表妹,你怎么了?”

唐姻的目光落在宋彦的袖袍上,金贵的布料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是方才打斗中造成的。

她将视线从裂痕处移开,对上宋彦的眸子:“表哥,我有事想问你。”

宋彦面露疑惑地道:“什么事,你说。”

唐姻犹疑片刻,轻声问:“我想知道你对窈娘是否有情谊?”

“我对她怎——”

话未说完,宋彦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表妹这般态度,大概是方才他不在之时,林子颂说了什么。

林子颂所谓的“办法”如灵光乍现,毫无遗漏地摆在面前。

他想否认,可一想到六天后便是大婚,否认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短短六日,他还有什么办法退婚?索性心里一横道:“……表妹,你都知道了。”

唐姻心头一坠,即便预想过会有这个回答,还是免不了空落落的。

遥想初入宋府之时,在旁人口中,他们是如何的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那时她还盼着与表哥比案齐眉、白头偕老。

而如今,面前这个人在几日后便会成为她夫君的人,心里却装着另外一个女子。

第23节

自幼她的父母便告诉她,她将来是宋家的媳妇,她深信不疑,按照长辈们口中的要求,努力做一个识大体的闺秀,做一个温婉顺从的未婚妻子。

只希望“日久见人心”,表哥会慢慢发现她的好。

如今一切,皆成梦幻泡影。

她甚至怀疑,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究竟是该尊崇安顺的祖宗礼法,还是深入骨髓的冰冷教条。

“表妹,你怎么了?”唐姻不说话,宋彦整颗心都绷紧了。

唐姻回过神,唇齿之间的话语也带了涩意:“我并不知道,表哥与窈娘之间的事情。”她的眼睛明亮且澄澈,月色都要暗淡三分,“可是表哥,此事,你应当及时告诉我的。”

“表妹……”

宋彦有些懊恼,他想道歉,而“抱歉”二字显得太轻、太轻了,轻到宋彦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月光倾泻而下,在两人之间染上一层疏离与冷清。

唐姻默了默,唇畔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温柔却寂寥:“表哥,我们退婚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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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汉将军的病美人》身娇体软病美人x宠妻糙汉大将军,巨大身材差,甜宠~

为避免亡国下场,安阳公主慕玉婵被迫与杀人如麻的敌国将军萧屹川联姻。

慕玉婵生来娇美,风华绝代,一把杨柳细腰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可惜生来体弱,三步一喘、五步一咳,是个泡在药罐子的病美人。

人人皆知,娇生惯养公主嫁给那个人高马大,一手能折断她腰的敌国将军,便是羊入虎口,绝不会有好下场。

可不曾想,那位病秧子公主嫁给过去后,不仅身子骨好了,更容光焕发起来。

被诊断体弱无法怀孕的她,后来竟挺起孕肚,逞娇呈美宛若一朵被悉心滋养的娇艳牡丹。

·

萧屹川是大兴最年轻的将军,势倾朝野,权倾天下,连皇帝都要敬他三分,可偏偏不是府里这个病秧子公主的对手。

病秧子公主身子虽弱,嘴巴却毒,他本就寡言少语,自然没一句说得过她的。

说不服她,萧屹川望向红帐暖榻,决定换个策略。

奈何慕玉婵身子骨太弱,皮肤一掐就紫,她一咳嗽,他的心肝都跟着一起颤。

萧屹川浑身力气使不出来。

这是病,得治。

还能怎么办,自己求娶来的媳妇,宠着呗。

男人端着药碗过去,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去白瓷般的脚背,目光深沉,声音沙哑:“玉婵喝药。”

慕玉婵只觉得脚背滚烫,用尽全力却收不回被男人紧握的脚掌,只好瞪他:“只喝药?没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