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伦敦街头,范柳原和白流苏一直在走着,范柳原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戴着手套,不时会把手拿起来,用嘴对着吹气。白流苏的脸被冻得通红,她还在平时穿的旗袍上,加了一件棕色大衣,把手指缩进大衣的袖口里面去。
白流苏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那次茉莉送范柳原回来之后发生的。后来,白流苏的身体渐渐好了,可以出门了,外面的世界依然阳光极好。
夏夜的那个晚上,白流苏找到附近的酒吧,也没想着要进去。抬头一看,那酒吧的名字叫“LOVE AT FIRST SLIGHT (一见钟情)”,流苏没有管住自己的脚,径直走了进去。
那音乐是悠扬的,这糜烂的色彩,感觉所有人来到这里都会沦陷。在白流苏准备要沉浸在这种场景时,酒店的老板Jack 正好也在那里。白流苏礼貌性的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嗨!你好!”
“流苏,这个位置就是为你准备的,坐下吧。其实,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在这里相遇。虽然我们每天都能够见面,但是那都太正式了,我希望这一次我们可以随意一点。”
Jack的话,让白流苏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他悠闲的坐在Jack对面。然后,Jack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帮流苏随意的点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咖啡很快就上来了,白流苏用她纤细的手指端起咖啡,礼貌性地戳了一口。喝咖啡的时候,她发现Jack就在对面注视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并不反感这种眼神,反而有些贪恋。于是,她决定就在这异国的他乡,交上Jack这个朋友吧,至少在自己孤单的时候,可以找人说说话。
“你喝咖啡的样子真美,你就像一个画里的人一样。我都不想让你从画里走出来,和我讲话,但是我觉得,你和我讲话,是上帝对我的一种恩赐。”Jack说话的时候,眼神很坚定,语气也很执着。当然,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赞美一个女人,而且赞美的方式并不让对方讨厌。
“你可真会说话,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会说话的人。我很怀疑,这就是你对我的赞美吗?”白流苏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面带着疑问,连眼神也是勾魂摄魄,也许这就是她独特的好。
“不,不,不!我是见到你之后,才变得会说话。毕竟,一个男人看见自己喜欢的女人,他总是有点冲动。”Jack 的每句话,都有着煽情的意味,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无法抗拒。这一切,和他以前喜欢泡妞不无关系,可以说他是一个声色场的老手。
像Jack 这样的男人,白流苏以前见得很多,只是像他这样的外国人,白流苏见得很少。白流苏以为外国人表达爱情的方式,是比较开放的,一支玫瑰足以代表,不会像他这么深情婉约。
听到Jack 这些话的时候,她有点想笑,但是又想笑,但又享受着这样的话,白流苏有点贪心。在白流苏这里,Jack 是多么的深情婉约。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他不会与任何人说一个字,甚至觉得多说一个字就是浪费时间。
“说这样的话,我们的谈话如何继续下去呢?”白流苏极其直白坦诚地说着,一边微微低头带着浅笑,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低头,对于白流苏来说,遇见她的男人,都以为她这个动作是最迷人的。对于Jack 自然也不例外,她那温婉的气质,迷人的动作,深深牵动着Jack 的心。这一刻,白流苏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已婚的女人。白流苏,躺在这些赞美里,暖洋洋的。
那些赞美声,麻痹了白流苏的神经。但是这样的状态不过几秒,白流苏又迅速清醒过来,提醒自己,Jack 这样的男人,见得多了。
即使白流苏在她的心里一直拒绝着,可是只要范柳原不在的时候,Jack 都会捧着大捧大捧的玫瑰花,来敲她的门。开始的时候,她觉得非常惊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时间一久了,白流苏就把这种事情,当作了一种习惯,开始享受起来。人活在享受的时光里是可怕的,因为幸福的人是没有思考能力的,只有痛苦来临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白流苏原本以为,只是范柳原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婚姻。但是,她和Jack 的相处,何尝又不是,饮食男女之间的一种交往。即使,她和Jack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可是心灵开始享受,人就会慢慢依赖。
之后的白流苏,一边想要得到范柳原的爱,一边又接受着Jack 的关心。她甚至荒谬的认为,这两者并不冲突,是可以齐头并进的。
范柳原一直在外面忙忙碌碌,每天早出晚归,似乎早就已经忘记了,他们结婚时的诺言。他以为只有赚越来越多的钱,给白流苏买越来越多的衣服,越来越多的珠宝,这就是他表达爱的方式。但是当一个女人的心灵开始空虚,那才是最危险的,这一点范柳原完全没有意识到。
那是一个天灰蒙蒙的早晨,范柳原和往常一样急着出门,连关门的响声也和原来一样。白流苏卷在被窝里慵懒的享受着,准备再睡一个小时就去洗澡,然后换上最美的旗袍,和Jack 一起去参加聚会。Jack 在白流苏的生命里,已经从陌生变成了熟悉,变成了好朋友。其实白流苏并不认为自己越轨,但是她已经给Jack 错误的表示。
早晨八点钟,Jack 穿得非常正式,他来到了白流苏的门前,咚咚咚地敲着门。一边在门外喊着:“流苏,起床了吗?我来接你去参加聚会。”
其实聚会的时间是在下午3点钟,可是Jack 为了和白流苏约会,他早早地就来了。Jack 甚至觉得,自己和范柳原有公平竞争的机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即使白流苏在浴室洗澡,也能够听见。但是白流苏并没有急着应答,还是慢悠悠地用毛巾裹着自己的头发,慢悠悠地裹上浴巾。然后走出浴室,用左手捂着胸前,光着脚走去开门。
“来啦!来啦!”白流苏的声音非常柔软,使人听了感觉就像要融化一样。
他一开门,整个人,就暴露在了Jack 的面前。Jack 以为白流苏是想和自己发生点什么。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流苏的身体,进门之后,他就把门关上。他一步上前,就白流苏拥在怀里,然后把自己的唇送上去。
白流苏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热流,从自己的身体流过。她立马警觉地推开Jack ,然后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转身就进到卧室去了。进去之后,白流苏砰的一声把门关上,Jack 被吓得肩都抖了起来。
Jack 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在那里伫立了良久,白流苏也一直没有出来。这时候,门突然开了,一开门,范柳原就站在Jack身后。范柳原本来是文件落在屋里,准备回来取的,不想一回来就看见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屋子里面。
范柳原非常惊讶,惊讶之余,带着些许怒火。但是,基于修养范柳原并没有马上发火,范柳原急冲冲地走过去,推开卧室的门,正好看到白流苏在换衣服,他的怒火一下就冲到了头顶上。
“酒店老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做了什么?”
白流苏听到身后范柳原的吼声,被吓得一个激灵,剩下的就全部都是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向范柳原解释,她不敢转身,因为此刻她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什么范柳原也不会相信。
Jack听到吼声,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他慌忙从屋里逃窜出去。他像一只被人打的狗一样,并没有觉得酒店是自己的,自己就应该留下来,他只是在大街上慌忙地奔跑,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情绪。这一刻,Jack感到莫名的压抑,他觉得自己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而房间里,白流苏半天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我和他,什么也没发生,你信吗?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为什么还叫我解释?”
“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打死你!”范柳原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就要给白流苏一巴掌。
“你打,你干脆打死我算了,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来英国这些年,你何曾多看过我一眼。”白流苏说话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她心里面的苦水倒也倒不完。范柳原听到这样的话,他的手好像是被绳子拉住了一样,怎么也打不到白流苏的脸上。于是,范柳原缓缓放下了举起的手,转身离去。
看着范柳原离去的身影,白流苏一个人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她从来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哭声里含着怨含着痛。她很想找个人安慰自己,可是她决定跟着范柳原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一切,上海那个地方她也是回不去的。母亲、哥哥、嫂子、妹妹,都不可能再让她回去。在家里,大家都觉得白流苏是一个吃闲饭的,他们没有这个义务去供养她。
她奋力站起来,拿起电话,但是却不知道要打给谁。这时候,她想到了傅桐,很长时间都没联系的傅桐。这一天,正好是周末,傅桐接到电话,就从学校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傅桐来到的时候,客厅的门是开着得,她就走了进来。
进了卧室,窗帘是拉上的,屋子里有些黑。白流苏头发凌乱,穿着睡衣坐在地上,被靠着衣柜,正在喝酒。地上全部都是酒瓶,红的、白的都有,傅桐赶紧走过去把白流苏扶起来。而白流苏却一个劲往地上坐,傅桐费了好大得力气,才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白流苏已经醉了,她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一动不动。而傅桐则是忙前忙后,用热水给她擦脸、洗脚,然后把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傅桐就一个人在床前守着白流苏睡觉,等着白流苏醒来,和她谈谈到底发生了什么。
守在床边的傅桐,听到白流苏一遍遍呼喊:“柳原,柳原,柳原……”,她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一定是和范柳原有关的,不然白流苏不会这么伤心的。
作为一个女人,傅桐是明白白流苏的感受的,即使自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的心里装着装着徐若青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每每想起总是有种隐隐疼痛的感觉。
……
在冬天的路上想着发生的这一切,再看看路边冻死的鸟儿,白流苏的心像是被冰刀划过一样,疼痛难惹忍。范柳原一个劲地往前走,想要跟白流苏拉开距离,仿似多在一起一秒都不行。而白流苏则现在对彼此婚姻的恐惧里,无法抽离出来。
十四章
上次傅桐暗暗下定决心之后,她就决定付诸行动,找徐若青谈一谈。即使他已经结婚了,可是她并不想放弃,因为爱情从来都不分先来后到。她觉得自己的感觉一定是对的,所以她必须去做。
傅桐知道人生是没有后悔药的,因此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错过能够让他爱上自己的机会。心里的爱,心里的欲望,一直在支撑着她。仿佛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心就像玻璃杯一样,一碰就碎。
第二天下午,她便乘电车去找徐若青,在电车上,她想了很多很多。但是还是无法找出任何理由不去找他。任由电车上人来人往,望着窗外繁华似锦,尤其是布庄里面挤满了人,但她觉得这份热闹完全是不属于自己的。她从来都不知道孤独是一种什么滋味,但是现在这种孤独却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呼吸。
“若青哥哥,为什么,你都没有告诉我一声,就匆匆结了婚?”这个问题,在车上,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可是,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答案,或者找到的答案,她根本就不满意,她想找另外的理由来搪塞。
不时,坐在窗边的她,把头伸出窗外去,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想着,一切已成定局,就算了吧。可是,当她的头缩回车里的时候,那一份爱的欲火,一直炽烈的燃烧着她,让她想放弃却又不能。
到了徐若青家,傅桐无数次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想要敲门。可是,她不知道,开门时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她很害怕,一直在犹豫,举起的手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如此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忽然间,门就开了。
傅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刺激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的这位,就是徐若青的妻子姜梅雅。
姜梅雅觉得非常奇怪,傅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的证实了自己昨晚的猜想是对的吗?冥冥之中,姜梅雅觉得这一切,一定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她不可能把自己的丈夫拱手相让,她得为自己搏一搏,即使遍体鳞伤。
“傅小姐,你来有什么事儿吗?我家先生不在,他去报社了。”
“没,没,没……没什么事儿。”傅桐支支吾吾的,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贼一样,偷别人的什么东西,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突然间,罪恶感慢慢的爬上她的心头,她开始害怕起来。
“哦!那进来坐吧。”姜梅雅准备邀请她进屋,随后回去把菜篮子放下。
傅桐急急忙忙说:“大姐,我就不进去了,我改天再来拜访。”说完之后,傅桐急匆匆地离开了,赶紧逃离。
姜梅雅走到门边,探出头去,望着傅桐离开的身影。然后,把手里的菜篮子往地上狠狠一扔,这一刻,她决心维护自己的婚姻。为了守住,他们之间从战争年代走来的感情,姜梅雅像一个勇士一样,要开始战斗。
正在报社的徐若青完全没有想到,傅桐会去家里找自己,不知不觉间,他们安宁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关于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情感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战争不仅是看得见的,也有看不见的战争,然而,婚姻就是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婚姻的战争,虽然不带血,但是挖的是人心。
傅桐离开之后,一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家旁边的大桥上。她走到桥的中间,靠在栏杆上,望着平静的江面,想起了当初徐若青在英国离开的情景。可是转眼间,他已经有了夫人,一切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傅桐听见咔嚓咔嚓的快门声,转过头去,对面的那个男孩子正在给他拍照。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支玫瑰,是一个非常阳光的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看着眼前的他,傅桐想到了自己,自己当初和他一样,只是一个喜欢拍照的女孩子。
傅桐并没有马上制止他,而是对着他微笑,表示自己对他拍照这件事并不恼气。可是过了一两分钟,那个少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哎,你拍够了吗?”傅桐终于忍不住向他喊道,那个少年终于停了下来,笑嘻嘻的向傅桐走了过来,手里的那支玫瑰给了傅桐。
傅桐拿着那支玫瑰,傻乎乎地站在原地。那个男孩子离开的时候,转过身来,给了一个坏笑的表情,然后大声说到:“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傅小姐”。然后,他就飞快地消失了。
这个少年,就是傅桐的邻居,是她小时候的玩伴,和她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傅桐赴英国留学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钟书,今年已经23岁了,只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一些。勤奋好学的他,已经从北京大学毕业,他的父亲是一名南京政府的参议员,父亲准备让儿子子承父业,现在参议院帮他找工作。可是,钟书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父亲的安排,他知道父亲是一番好意,可是父亲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志向是什么。
钟书自小就对电影十分感兴趣,由于得不到家里的支持,她只好拿着相机去外面拍拍外面的风景,寻找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心情郁闷的傅桐,对于钟书的出现,产生了不小的兴趣。她循着钟书离开的方向走去,像是在跟踪他一样,不料循着这个方向走去,正是自己家。再看看旁边,就是钟伯伯家,她想起了小时候的玩伴钟书。这个发现,对于她来说倒是一个意外。
在国外这些年,听父亲说钟书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不知道钟伯伯怎么样。傅桐决定改天去拜访一下钟伯伯。
傅桐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却没有见到许若青,她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那些失落的情绪,总是想左右着她。到了家门口,她摇摇头,还是走了进去。她努力装作没有任何事发生,他知道父亲现在已经老了,母亲已经走了很多年,作为女儿如果再让他担心,就是一个不孝女。
于是,傅桐微笑着走进家门,去厨房看看张妈有没有把晚饭做好。一进入厨房,傅桐就看见自己最爱吃的糖醋鱼,她知道一定是父亲吩咐做的。
“张妈,今天有我,最爱吃的糖醋鱼,简直太棒了!”傅桐一边说,一边早已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小姐,是老爷吩咐给你做的,老爷说小姐最爱吃糖醋鱼了,叫我赶紧做好了。老爷真是对小姐太好了!”
“还是我爸最疼我呀!还有张妈做的糖醋鱼,一直都很好吃,等一下我一定要多吃点。”
“好好好!小姐,你赶紧去外面等着吧,一会儿菜好了就端出来。”
于是,傅桐屁颠屁颠儿地跑到楼上书房,去找父亲。
傅桐一开门进入书房,就看见父亲,手里拿着一支烟,埋头在写文章。她垫起脚尖,蹑手蹑脚的走到父亲的身后,看到父亲在纸上写几个字“雨花石”。她便凑上前调皮地说:“爸爸,你在写什么呢?”
“桐桐回来啦,有个电影公司,叫我帮他们写个剧本。这不,我还没想好怎么写,你就进来了。”
“爸爸,我这边倒是有个不错的题材,我说给你听听看看怎么样?”
“好吧,那爸爸就听听,我的乖女儿到底长进了多少!”父亲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笑声十分爽朗,传遍了整个屋子。
“好吧,我就跟你说说,这是一个关于华侨女孩的故事。”
傅桐开始叙述起来:
她叫乔梅,我和她是在伦敦认识的,我刚去英国那一年,她已经是伦敦大学大四的学生。她的父亲原籍是新加坡人,后来家族生意破产,为了躲避债务,他们举家迁到英国。
她在新加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因为举家迁到英国之后,便从此没有了和恋人的联系。从此以后,她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人变成了一个空壳子,只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罢了。
刚刚上大学,她就跟着学校里的另外一些学生,变得越来越坏。她学会了抽烟、喝酒,以及**。她每天和不同的人在一起,看上去这种生活是很酷的,但是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一刻好过过。
大二的时候,她曾和一个女孩子,相约在郊外的草地里自杀。她们躺在草地上,准备举起手中的刀片,割断自己脉搏。一瞬间,她想到自己含辛茹苦的母亲,自己死了,她一定会非常难过。又觉得没有勇气选择自杀,她只好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只是后来,再有人约她出去的时候,她再也不出去了。尤其是哪些曾经和他发生过关系的人,他再也不愿意和他们去接触,因为一见到他们,他就觉得自己非常非常的脏。爸爸,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听着这样的故事,我为乔梅难过。
这些,全部都是乔梅告诉我的故事,她跟我讲这些故事的时候,一边讲着,一边流泪。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听众,我并不认为她是一个不贞洁的女孩,相反我非常同情她。那一刻,我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可是,不幸的是第二天全伦敦都传开了,一个女孩被强暴了。所有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而且衣不蔽体。后来,我在报纸上看到了那张照片,的确就是乔梅。还没毕业的她,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她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当我确认乔梅已经死了,而且遭遇到这样的不幸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失声痛哭。那一刻,我才明白,一个人的生命有多短,那就是:昨天她还和你在聊天,今天她已经永远离开了人世。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傅桐有些哽咽,气氛有些沉重。她的父亲,眉头也锁了起来,他明白也没有去权利,去评价这样一个女孩。
父亲拍着女儿的肩膀,欣慰地说:“看来我的宝贝女儿已经长大了,我不用再为你担心了,我相信你妈妈一定很开心。”
傅桐什么也没说,扑在父亲的怀里,紧紧的抱着父亲。父亲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这让傅桐想起了小时候全家人在一起的时光。而现在,祖父、祖母和母亲都不在了,只剩下自己和父亲。
傅桐小时候不知道父亲的感受,长大了以后终于懂了,这种感觉,真让人心碎。
与此同时,在英国的白流苏,依然追逐着范柳原的脚步。在他们最熟悉的罗素广场,最熟悉的路上,范柳原的速度越来越快,白流苏越来越跟不上。
直到范柳原的身影,在白流苏的眼睛里越来越小,越来越看不清楚。不多一会儿,范柳原走到转角咖啡馆处,然后就从白流苏的视线里面消失了。白流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哭了,她一下子就瘫软在雪地里面。
雪地里的白流苏,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可她的嘴里面还是一直喊着:“柳原,柳原,我的柳原……”。
看上去,她整个人已经崩溃了,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支撑她再走下去了。她一个人在雪地里面待了很久很久,后来,她经常咳嗽,也是源于这一次对她的伤害。
回去的路上,白流苏一直在咳嗽,身体越来越差,就像刚刚来到英国时一样。而Jack 早已调离了这个酒店,他的父亲把生意交给了他的手下,Jack 娶了一位叫玛利亚的女孩。玛利亚的母亲,是英国女王的侍女,在王室拥有诸多方便。
回想起一年前,Jack 最后一次向她告白的时候,她连面都没有见他。她知道Jack 一定非常失望,一定非常伤心。可是她已经结婚了,她是一个有丈夫的女人,不能再接受第二个男人对她的爱。她早已经过了如花美眷的年纪,再也经不起折腾,所以对于婚外情,她必须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