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芋怎么也想不到千呼万唤的双休日会从高位截瘫开始,他整个人像只快挂掉的人形大蜥蜴斜趴在混乱战场,等待敌军变友军。

“我动不了了,你把我翻过来……”

经芋嗓子哑得透透的,四肢灌铅似的沉。

在鬃爷不管不顾的攻势下,疯狂逃窜的膝盖估计没磨破皮,也红得不成样子,这会儿正丝丝拉拉地疼。

尽管事后身心愉悦,经芋依然对鬃爷好大不满,因为鬃爷趴在他耳边哼哧哼哧地笑太烦人了。

意犹未尽地亲了亲经芋做激恼了的脸,鬃爷从经芋背上撤了下来,捞起Q弹的经芋牌抱枕搂进怀里,满足地长舒一口气。

“小芋香喷喷。”

“滚蛋。”经芋不服又绵弱地嘟囔。

想着又快到领UP丸的日子了,这回他死活也得领两颗回来,不把苗子精榨成苗子干,他名字倒着写!

臭妖精,太TM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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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待吃过十点半的早午饭,经芋的腿才逐渐恢复行走能力,在鬃爷的搀扶下磨磨蹭蹭地出了小区。

在这个时间点年轻人开始出来放松了,马路上出租车的灯都灭着,网约车也始终处于排队状态,经芋腰不舒服不想等了,扒拉东张西望随时准备拦车的鬃爷,“油马呢,放出来用一下行吗?”

公车私用是不太好,可眼下情况特殊,再在路边站上十分八分的,搞不好婚纱照拍一半他就拍不动了。

“腰还酸着呢,我背你再等等行吗?”鬃爷捏了捏经芋情绪不高的脸,解释说,“油马一旦放出,咱俩的位置会立刻暴露在保卫科的定位系统上,到时候科里会以为咱俩在执行抓捕任务。”

经芋不是不能理解鬃爷,他就是一大清早做得太狠了,累得慌,加上拍婚纱照也很耗体力,否则窝在沙发里看看电视,吃吃零食,等他缓过劲儿来,下午把积攒一周的家务给解决掉都没啥问题……

在大马路上被人背,他也挺难为情的。

经芋低着头唧哝,“那你转过去蹲下来点,我蹦不起来。”

鬃爷摸了下经芋晒热的脑门,转身单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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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芋在车上又补了一小觉,要不是出租车司机朝保安打招呼,他能直接睡到工作室门口。

眯缝着睡蒙圈的眼睛,经芋将脸从鬃爷肩膀移开,歪着头问,“脸没压出印子吧?”

经芋没睡醒的声音黏唧唧的,惹得鬃爷弯了眉眼,他抬手用灵力抹去经芋脸颊肉上奶呼呼的红印,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没有,光溜着呢。”

“那就行。”

经芋小幅度伸了个懒腰,人也精神不少。

车子才停稳,猴似的窜了出去。

自打鬃爷有了大额私房钱,他自动将所有消费都算在了鬃爷账上,不把钱用光,他心里老不踏实。

因为经凡旭,就是有点钱之后不回家的。

开始他和栾丽对经凡旭深信不疑,真当经凡旭在公司值夜班,只不过夜班越来越频繁,各种说词都涌上来了。

不是这个同事媳妇二胎,就是那个同事家里老人脑血栓住院了,后来栾丽也不知听公司里谁媳妇说,看见经凡旭在公司附近和别的女人一起吃饭。

自此家里再没太平过,无休无止的冷战中,他被迫成为了传话筒。

“你给你爸打个电话。”

“你跟你妈说一声,爸爸下个月出差。”

“你爸一会儿回家,你就说妈妈身体不舒服晚饭没做,你在外面吃的。”

“你告诉你妈,要是再调我通话记录,就离婚吧。”

……

经芋一度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结婚,他亲眼目睹了一场始于凑活的婚姻最终走向悲剧,任他在过去十余年的记忆里如何搜寻,依然搜寻不到一帧关于恩爱的画面。

与栾丽强势的奉献和无尽否定对等的,是经凡旭的勉强配合和忍气吞声,这段他亲身参与过的婚姻恐怕连「相敬如宾」四个字都够不上。

他也曾问过栾丽,为什么与经凡旭结婚。

栾丽的答案荒谬到……有人介绍了,就结婚了。

经芋不止一次拿自己的婚姻与之相较,如果硬要钻“无爱”婚姻的牛角尖,那么本质上是一样的。

只是他根据过往的经验做出了少许调整,多了些尊重,少了些偏执的占有,但似乎这样的调整在鬃爷这里并不完全受用,鬃爷的表现像是要与他更进一步,不仅是身体上的契约,还要有些精神上画押。

这样的画押将他们推到了镜头前,接受堪比直视太阳般刺目的闪光灯,他的手搭在鬃爷肩膀,他的笑没有半分做戏的成分。

鬃爷凝望他,眼里只有他。

这样他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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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进行了将近四个小时,前前后后换了四套服装,工作室内景和院内的外景通通拍了个遍,店长许诺三天内加急出片,经芋和鬃爷这才踏上回程。

钻进鬃爷叫的网约车,经芋累到放空,早上对付的那一口饭早就消化干净了,他正要和鬃爷商量等会儿吃点啥,隐约发现车子绕了远路……

基于APP导航没有提示偏离路线,以防乌龙事件再次发生,经芋小声和闭目养神的糊涂精确认,“鬃爷你看一眼手机,地址是不是定位错了,咋不是往家回的呢?”

糊涂精眼皮都没抬,以当家人的口吻拿腔拿调,“明天早上还吃速冻水饺?不得去菜市场买买菜,顺便吃个炸鸡腿和大拌菜吗?”

经芋语塞,他呆呆地看着心思细腻的大妖精,心里慌得不行,假使鬃爷没有在镇妖署留下案底,这么好的妖,怎么也轮不到他吧?

一条没工作没钱没长相的咸鱼,配不上真挚的细心的活好的漂亮蜥蜴。

他边庆幸,边欣赏着比海面粼粼波光还耀眼的妖脸,嘴角不知不觉咧到了耳后根。

他啊,艳福还真是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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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晚高峰,老城区的窄街道已经进入定时定点的堵车时间,经芋不想等司机慢吞吞地调头折到菜市场门口,干脆在对面下了车。

菜市场和马路之间有个过街天桥,桥上一侧有些卖零七八碎小物件的地摊,无非是些头绳发卡、鞋垫袜子、钥匙扣、泡泡机什么的,平时经芋一走一过都懒得瞅,但今天他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鬃爷,鬃爷果真对没见过的事物会产生好奇。

“要看看吗?反正也不差这十分八分的。”经芋顺着鬃爷视线方向精准地蹲在了花里胡哨的袜子摊,“夏天了,是时候搞两双吸睛款。”

鬃爷知道经芋怕热,本来没想在摩肩接踵的桥上停留,但经芋蹲下挑得认真,他也没有端着的必要,“再拿双这个吧,和你手里那个颜色很搭。”

经芋接过鬃爷手里几何图案的撞色滑板袜,继续埋头扒拉,地摊上的款式很多,而且还都挺新潮的,想着家里那两条纯色运动大短裤配上活力满满的滑板袜,他也能装回二十出头嫩小伙儿。

五分钟过后,经芋拿着和鬃爷一起挑选的十一双滑板袜,对摆摊的同龄小帅哥笑了笑,“就不跟你讲价了兄弟,多送我一双,当拉一个回头客,行吗?”

大家都是年轻人,袜子的利润不说破也都心中有数,就算摊位小老板多送经芋一双,还是比网上贵一些,经芋不图别的,多花十块钱跟鬃爷有个开心的小互动,还是很划算的。

小老板也没墨迹,拈了个印花塑料袋递给经芋,“你朋友是异族啊?这长相不当模特可惜了。”

经芋回头觑向眼巴巴等着正名的鬃爷,转过头回小老板的话,“我先生是妖族,帅了点儿,配我正合适。”

这次经芋没让鬃爷扫码付账,就像身高矮些的先生和靓丽的女孩走在一起,都会被默认成包养美女的大款,既然小老板觉得鬃爷长得帅,他就不能给小老板他高攀鬃爷的错觉。

嘀完一百元现金,经芋起身时豪横地问鬃爷,“还想买别的吗?”

实际上天桥地摊上最贵的也不过把头那家三十九块九的泡泡机,鬃爷要是想要,他也可以给鬃爷买,反正泡泡机又不是一次性的,回家加工些洗洁精*,还能和啵啵一起玩。

鬃爷被突然转性的经芋迷倒了,三五步踱到叮铃铃唱儿歌的泡泡机面前,让老板拿个崭新的蓝色泡泡枪给他。

跟在身后的经芋微笑着又刷了个三十九块九,他从来不怀疑大妖精对“品质”生活的追求,吃饭也挑贵的,逛个地摊也未让他失望。

与此同时,鬃爷扣动扳机开始玩上了,无数个彩色泡泡biubiubiu地弹出,天真烂漫地飘在半空中,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经芋揽着不亦乐乎的七千岁苗子精,贴着天桥边缓缓往下走,炸鸡腿的香味已在嗅觉范围内,似是在使尽浑身解数引诱他。

如果夏天有颜色的话,该是白色的。

像鬃爷一样,时而温柔得像一大朵云,时而像奇幻制造机,轻轻松松将绚丽送到他面前。

他从前狭隘,总觉当街秀恩爱不合适。

但此刻,他想亲吻他的爱人。

浅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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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了一天,就在521秀个恩爱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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