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女没什么血色的嘴唇颤了下,她仰脸看向站在阴影里的鬃爷拼命摇头,“不离婚,你知道的2587,我们怎么能离婚呢……”
凄然滑落的泪液再次打湿了狸女的脸,经芋怀里的小男孩不安地挣扎,张着手臂朝狸女的方向扑,“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经芋五味杂陈地抱紧乱动的小男孩,进而与狸女解释,“即使离婚也不一定会被关回去,冷静期很长,只要找到别的愿意和你结婚的人,就能开始新的生活了,我可以帮你。”
经芋对这个承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愿意多管闲事的全力一试,大概是感同身受在作怪。
“离婚对你和孩子都好,小狐狸娃整日生活在压抑的环境中,长大了性格会有缺失的。”经芋捏了捏小男孩水嘟嘟的脸蛋,稚声问,“想不想有个爱你妈妈,也爱你的新爸爸?”
“离婚?想得美!”杵在墙角被捆住半身的王海嗤笑,“拿自杀吓唬谁呢,你死了吗?我告诉你狸女,咱们之间有合同在,离婚我不同意!”
“我没说要和你离婚。”狸女恨恨地盯视着王海,交握在一起的手气得发抖,“但你得回家,孩子需要爸爸。”
无视狸女的含泪哽咽,王海眸光倏寒,“我可生不出这带毛的怪胎,房本上是我的名字,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可怜装给别人看看得了,跟我别来这套!”
“王海!”经芋大声喝止,“孩子还在呢,你说话注意分寸……”
“什么孩子,哪儿来的孩子?”王海勃然变色,“那分明是只会咬人小畜生,她们是狐狸!聊斋没读过,还是封神演义里的苏妲己你不认识?”
“狐狸怎么了?”
打饭回来的郁蝉推开病房门,大步走到病床将吃食放在小桌板上,“不妨告诉你,治乱所一旦介入,这婚离定了,一个月后你是否出现在妖偶办,狸女都能拿到离婚证,而你违反了跨族婚姻法,狸女有权收回她的一切嫁妆。假使你无力归还,牢底倒是不用坐穿,表现的好三五年就能出来。”
“郁先生我……”
狸女忐忑地抓住递筷子给她的郁蝉,下一秒被郁蝉挣开了。
“吃饭吧,征婚的事我们大伙儿给你想办法。”
郁蝉对梨花带雨的狐美人没兴趣,他更喜欢他家带劲儿的人族“母老虎”。
“你能当我爸爸吗?”
童声突兀地划过“大人”们的争执,小男孩见离婚已成定局,屋内除了不认他的亲爹,只有经芋是人族,他搂着经芋脖子摇尾撒娇说,“我想让你当我爸爸。”
奶乎乎的小脸直往脖子里钻,经芋的心肝像烈日下融得甜腻腻的冰淇淋,他摸着小狐狸娃的脑瓜儿,正要婉拒说“他不行”,小狐狸娃就被黑着脸从沙发起身的鬃爷拎起后颈肉扔到了狸女怀里。
小男孩好歹也有三十多斤重,砸在病**砰的一声,鬃爷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小男孩鼻尖骂骂咧咧道:“想什么呢小崽子?找爹去大马路上找,治乱所的公职人员除神族以外皆是有家的人,轮不到你认爹。”
经芋不懂鬃爷跟个半大的孩子计较什么,帮腔小狐狸娃,“不是鬃爷你轻点,他还小呢。”
“小个屁!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半人半妖的小崽子呱呱坠地起心眼儿已足百岁,比你精多了。”鬃爷继续凶孩子,“我告诉你小崽子,敢撺掇你妈给爷爷戴绿帽子,neng死你丫的!”
鬃爷凶神恶煞的脸不开半分玩笑,妖neng死妖的罪,远没有打伤人族大,但这话落进郁蝉耳朵,嘴角笑意多少有些绷不住。
每个从物婚介绍所出来的妖精,无一例外会度过很长一段惶惶不安的日子,郁蝉刚结婚那阵子也不例外。
孟玥一皱眉,他立马承认错误;孟玥稍微讲话大声,后背嗖嗖冒冷汗;孟玥但凡超过晚八点不回家,他下意识往糟糕里寻思,如坐针毡的出门寻人。
终于,他苦哈哈地熬到了归还内丹的日子,他满心欢喜地将内丹献给了他深爱的妻子,孟玥当时也格外感动,甚至爆着粗口落泪……
然后,舒佳出现了。
舒佳告诉他,其实在他第二次去神族大药房去UP丸的当晚,红鸾星便与天喜星对宫,感情线已牢牢焊死,天机不露是为了让他们的心意如浮萍般漂在光可照见的地方,如今看来舒佳同样没把话给鬃爷和经芋说尽。
郁蝉不好多嘴坏了神族的计划,只道:“你俩下班吧,王海我一会儿带回去就行。”
“那麻烦郁科长了。”经芋朝自己老公的顶头上司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本能地伸手去拉面色不佳的鬃爷。
小男孩见经芋往外走,站在病床边上垫脚往门廊张望,急切道:“你,你真不能当我……”
鬃爷漠然转身,竖瞳警告——
小狐狸怯生生地咬住下唇,摇头跌坐在床尾,鼻腔发出可怜兮兮的嘤嘤声。
经芋站在靠外的位置看不到鬃爷的神情,但对小动物的怜爱却是一成不变的,嘴角勾起柔和的弧度,哄道:“找爸爸的事我会帮忙的,快和妈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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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窝,睡了几天四位数的山景大床房,经芋真真怀念自家的一切,只不过……菜市场没去成,婚纱照也没拍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唯有在外面对付一口。
经芋吃一堑长一智,特意避开了家附近的小餐馆,决定和鬃爷在医院这头吃完再回去,以免活见“鬼”撞上顾垣一那家伙。
自从醉酒砸门那一闹,顾垣一和鬃爷的过节九成九是翻篇了,经芋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接受顾垣一这个朋友,心想过阵子再说吧……
得知晚饭在外面吃,鬃爷注视着经芋的双眼满怀期待道:“今天别下苍蝇馆子了,我想和你吃个点蜡烛的。”
“点,蜡烛的?”经芋诧异的眉毛缓缓抬高,“是不是最好把整间餐厅包下来,再找个小提琴家给你演奏一曲那种?”
鬃爷听经芋这个语气,大概率是不打算满足他了,期待渐渐被失落覆盖,丧气道:“是不可以吗?”
“烛光晚餐可以,但你别被电视剧毒害了好吗?”经芋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那些个浮夸的享乐是富人的专属,现实生活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家庭都无法办到你想象中的一掷千金,无数人每日奔忙仅仅能维持生活的安稳,或许我们现在日子过得宽裕些了,可距离挥霍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长篇大论的说教结束,经芋见不得小动物失落,抬手在白毛上揉了一把,“你容我两天准备准备,咱们低配版浪漫一番,行吗?”
“真的吗?”鬃爷抬起狗狗眼直勾勾地瞅经芋。
“德性,骗你做什么?”经芋挽起鬃爷手臂往路口走,“到对面吃个大辣黄焖鸡米饭,然后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四天,四天就给你安排烛光晚餐!”
视线从经芋的脸移到马路对面的暗红色牌匾,只一眼,鬃爷的胃就被胀满了,默不作声地跟着经芋穿过跳出绿灯的斑马线,前脚将贴着欢迎光临的玻璃门推开,顺门缝吹出的冷气还没等散去皮肤上的暑热,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卡尔斯!”
顾垣一叫住人后,往黄焖鸡米饭小跑了两步,“还真是你们啊,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呢。”
经芋吃惊的眼睛圆成了金鱼,“顾先生,这么巧吗?”
“是够巧的,我当事人在斜对面的第二神族医院住院。”顾垣一侧身指了指来处,热情道,“是要吃饭吗,前面云岚大厦顶楼的西餐厅是我当事人儿子开的,我正好去取资料,咱们一起啊?”
顾垣一的语气很试探,经芋对他的防备心他看得出来,所以没有多大把握能和鬃爷吃上一顿和解饭。
鬃爷打心眼里想去见识见识快餐店以外的餐厅长什么样子,高空景观,烛光红酒,精致的餐盘,和音乐环境烘托出的浪漫氛围,这些他都还未曾与经芋一起体验过。
他相信身着笔挺西装坐在餐桌前用餐的经芋,会和以往精打细算过日子的经芋判若两人,尽管只有流光的瞬息,经芋的优雅一面依然给他留下了颠覆性的印象。
如果眼前的家庭条件不允许他俩奢侈的浪漫,日积月累后,总会有允许的一天。
今天经芋困了,千载难逢也可以错过。
“下次吧垣一,我和小芋出差才回乌都,又马不停蹄处理突发案件挺累的,随便吃一口就回去了。”鬃爷婉言谢绝顾垣一的邀请,搭在经芋腰窝的手往黄焖鸡米饭屋里拥了拥。
鬃爷的避嫌完全出乎经芋意料,他偷视到鬃爷眼眸里淡去的宁静霞光,又望了眼天边蓝染的**色,心底有个小声音在叽叽喳喳。
懂事的小动物更要奖励才是。
“既然都碰到了还改日什么?”经芋拉过身后的手扣在指缝里,转而对顾垣一礼貌微笑,“这顿和解饭AA,顾先生没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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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三更任务结束,如果明早九点前收到评论或小海星,明晚加更一章,如果木有的话,我就先更隔壁文啦,欢迎到隔壁找我玩\^O^/hiahia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