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升至顶层,在咨客的引路下,穿过水晶连廊步入用餐区,异形吊灯散出的暖光恰到好处地烘托氛围,脚感舒适的厚地毯包容了杂乱的脚步声,白色钢琴前身着燕尾服的钢琴师,正用指尖抒发浓郁的情感。
经芋觑见咨客给衣着打扮正式的顾垣一拉开座椅,便主动将热衷“浪漫”的大妖精伺候到落地玻璃边的位置。
不可否认钱花到位整个城市的灯火都会配合着打助攻,又有谁会不喜欢在优雅的环境用餐呢?
若是有个体贴的爱人,美出鼻涕泡也不稀奇。
餐巾放在鬃爷腿上,经芋趁机贴耳问晕乎乎的大妖精,“开心了?”
不好意思的鬃爷胡乱应了一声“还可以”,手指前前后后将餐牌翻了两遍。
图片上的菜码基本上是一口一盘的量,而标注价格的数字却比他们常吃的店多一到两个“0”,鬃爷拿不定注意点哪个,把餐牌往经芋面前推了推。
经芋是那种来都来了,钱该花花不用省的性格,接过餐牌大大方方给拘束的鬃爷点餐,“这个肉肉怎么样?看着还挺诱人的……”
鬃爷偷瞄抠门精*波不兴的眼,心里直犯嘀咕,经芋今天很不一样,穿西装不一样,消费的气场也不一样。平时去菜市场差两毛钱都能管菜摊老板要一颗小辣椒的人,对着大几百的菜品,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我给你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了哈。”经芋把图片上的焗蜗牛、煎鹅肝佐红葡萄酒汁和马赛鱼羹指给鬃爷看。
他才不管前菜后菜开胃菜的呢,花大价钱吃什么土豆洋葱他肉疼。其余怎么安排全看顾垣一,反正是AA,谁也不占谁便宜。
放下餐牌,经芋用手机拍了张餐前桌面照,打算回家照这个规格在网上淘点烛台花瓶之类的,单位的栀子花不要钱,这点小浪漫可以有。
-
尽管没吃过法国大餐,意大利面和牛排总是吃过的,经芋刀叉用得很溜,边吃边照顾鬃爷,偶尔与顾垣一搭话,却也不怎么热络。
顾垣一始终保持着友好的距离,直至顺带捎经芋和鬃爷到小区单元门楼下,才开口说想和鬃爷单独讲两句话,经芋也没说什么,先一步进门叫电梯。
“卡尔斯我没别的事,就是想给你看个东西。”顾垣一往鬃爷身边凑了凑,将手机打横拿在手里,“前些天我丢了份外卖,查监控记录时发现经芋上楼找过我,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事,但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小芋找过你?”鬃爷半信半疑地接过顾垣一的手机,在确认监控画面里是经芋的脸后,卡壳的脑袋突然炸开两大朵烟花——
监控右上角显示的日期刚好是他“离家出走”的那晚,经芋明明找他都急哭了,为什么要装作无所谓骗他呢?
猝不及防的幸福感与困惑狭路相逢,鬃爷陷入沉思的眉头认真地拧着,全然没听到顾垣一后面追的那句,“我以为他刚才会跟我说什么呢。”
“我知道了垣一,你加我好友把录像传给我吧。”鬃爷急不可待地打开自己的二维码,无意间又秀了把恩爱。
顾垣一看到他亲手教鬃爷换的屏保,心情比上次平静了许多。
-
经芋弄不懂鬃爷脸上挂的是哪门子奸笑,他累了,拎着睡衣睡裤抢先占领浴室,冲了个半温不凉的澡。
吹干发丝上的水,经芋捧着两千块的国产小平板靠在床头编辑狸女的征婚启事,可没敲出几个字又想起烛台、花瓶、餐具、餐垫都还没下单,私心使然,经芋果断退出文档,打开某宝开始购置“浪漫”。
餐前拍了照,按图搜索很快搜到了相似款,稍作比价,指纹刚解锁确认支付,浴室的门开了。
经芋困得直淌眼泪,朦胧的视线内鬃爷脸上的奸笑还在,他实在是纳闷,问走向床边的鬃爷,“笑什么呢?怪瘆人的。”
室内空调虽不至于太低,架不住鬃爷喜欢热乎,他做作的“唉”了一声,钻进毛毯拿腔拿调说,“我也是没想到啊,我咋这么招人喜欢呢?有人为我落泪,有人为我买醉……”
“你有毛病吧……”
困意被古里古怪的鬃爷吓飞,经芋汗毛倒竖,边往床边挪屁股,边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鬃爷,“你再这么说话我可把上次请的桃木剑拿出来了,狗血符还有剩呢!”
“吃你顿饭,你就要休夫?!”鬃爷在经芋五分饱的肚皮上拍了下,而后,一脸无辜地往经芋怀里贴呼,嗔道:“小没良心的。”
经芋当即如惊弓之鸟扑腾到了地上,“不是鬃爷你这样我害怕,能不能好好说话?”
鬃爷丝毫没觉得翘尾巴的自己有多傲娇,他追下床抱起经芋丢在枕头上,饿虎扑食道:“你怕什么啊?”
经芋被鬃爷压得动不了身,把脸转到一侧,嗷嗷道:“我怕你被脏东西附了身,不是我亲老公!”
“……”
鬃爷扳过经芋的脑袋,当着经芋的面砰地变回真身。
“这样总是你亲老公了吧?”
说完兴致缺缺地扭着腚从经芋身上爬下,在枕边缩成了一颗赌气的虾球。
-
第二天是工作日,由不得懒床,闹铃一响,经芋堪比听到铜铃就起尸的死人,不等眼睛睁开打着哈欠扒拉同床的同事,“上班了鬃爷。”
手在隔壁划拉个空,声音在从腿/缝响起——
“小芋,我在这儿。”
大清早喜提屁蹲一个,鬃爷委委屈屈地用小爪爪揉了揉眼睛,他后半夜是趴经芋胸口睡的,经芋一起尸,他猝不及防“啪叽”跌到了腿上,眼睛还有点冒金星呢。
经芋赶时间,捞起苗子精放在锁骨窝,着急忙慌地往洗手间奔,迅速将牙膏挤到刷毛上,“昨天我把闹铃调晚了半小时,咱俩抓点紧,早饭出门买蛋堡吧。”
鬃爷懒洋洋地回了个单拼音节“嗯”,避免被经芋低头的动作甩到洗手盆里,小爪爪死死勾住经芋T恤领口的包边。
经芋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子,抬眼从镜中问鬃爷,“你吃几个?”
“九个。”大胃王回。
-
去见证耿唤两口子“离婚前”惊喜的重要场合,经芋也没什么正式的衣服可以穿,又把治乱所的制服套在了身上,由于衬衫是长袖,他特意卷高绑了袖箍,出门前还把单位发的那双皮鞋用绒布擦了擦。
鬃爷配合他,穿的也是那一套。
电梯缓至一层,鬃爷嗅到了股不招人待见的味道,果不其然,推开单元门便见顶着两只狐狸耳朵的小男孩在踢石子玩。
小男孩瞅到目标人物欢天喜地跑过来,用萌萌的童音脆生生喊道:“经叔叔好,鬃爷爷好。”
“小狐狸娃你怎么找过来的?”经芋被叫得一愣,抬手摸了摸小男孩脑袋,“你妈妈呢?”
“还能怎么找,你昨天抱他沾了味道。”鬃爷莫名其妙跟经芋差了个辈分,心里好大不乐意,拖着经芋往小区大门走,“别理他,一会儿蛋堡该收摊了。”
经芋放心不下小男孩,试图说服鬃爷留给他的冷漠后脑勺,“可……”
“经叔叔,我能跟你一起走吗?”小男孩小跑两步抓住经芋另一只手,“你给我找个爸爸好不好,妈妈说挺急的。”
“可是叔叔要上班啊,叔叔上午很忙的。”经芋为难地看向工作相对清闲的鬃爷,“你要不要求求你鬃爷爷?”
耿唤那场是下午的事儿,他上午要把出差的情况汇总写份报告交给调解科科长慧敏,还得去财务把没用完公费退回,实在挤不出带孩子的功夫。
小男孩犹豫了下,怯生生地往前窜了两步,他没敢拉鬃爷的手,伸了一根手指头勾在鬃爷西裤的口袋边,“鬃爷爷你……”
“叫叔叔!”鬃爷拉着驴脸,扯开小男孩的狐狸爪子,“手拿开,嫌你掉毛。”
“鬃叔叔,啵啵不掉毛……啵啵昨天不知道鬃叔叔和经叔叔是相亲相爱的两口子,无意冒犯鬃叔叔。”小男孩悻悻地垂着脑袋,“其实鬃叔叔不用生啵啵的气,经叔叔这么听鬃叔叔的话,肯定特爱鬃叔叔。”
小男孩不但把乳名告诉鬃爷,言语间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鬃爷是什么妖?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妖,啵啵三两句好听的话就把鬃爷逗得憋不住乐。
“你怎么知道经叔叔爱鬃叔叔啊?”鬃爷假模假式地装严肃,心里砰砰蹦爆米花。
“因为爱一个人就会听一个人的话啊!不想让对方不开心,就会下意识照顾对方的情绪。”啵啵小腿直倒腾,又把手指勾在了鬃爷口袋上,这回鬃爷没有扯开他。
经芋站在鬃爷的另一侧耳根子直发烧,他其实挺想拆啵啵台的,又不忍心啵啵没人管,只能靠打岔转移话题,“啵啵,早饭吃了吗?”
啵啵歪着小脑瓜,隔着鬃爷两米长的腿看向经芋,摸了摸自己肚子,摇头说,“没关系,啵啵不饿。”
刚说完,肚子咕噜噜咕噜噜地哀嚎。
-----
啵啵老师开课了。
苗子精搬好小板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