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半钟,鬃爷拎着打包的饭菜进屋,经芋闻声关掉嗡嗡工作的吸尘器,随手立在一边,从卧室走了出来。

“没挨浇吧?我看外面下毛毛雨了。”接过沉甸甸的打包袋,经芋摸狗子般摸了摸鬃爷的白毛,“干的,真乖。”

鬃爷冁然一笑,不等换上拖鞋就熊抱经芋,撒娇说,“我这么乖,小芋有准备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啊鬃·顶梁柱·爷,额度超四千免谈。”经芋回拥鬃爷时看到鬃爷屁股兜里插着一朵奶油白的花苞,抽出来问,“这是?”

“栀子花。”

鬃爷揉捏了下经芋的小肉耳垂,蹬掉脚上的运动鞋,张口提出合理的荤要求,“那奖励四百块钱的辣条吧,我都馋小芋了。”

自打栾丽回甜城以后,经芋全部精力都消耗在了工作室,回家基本高位截瘫,他俩的春宵一刻清汤寡水,床头柜里的三只安全/套都快放过期了。

鬃爷心疼经芋,别说强行扭瓜生啃,恨不得经芋半夜起床撒尿他都亲手扶着,家务更是一手包揽,尽管还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但是基本的洗衣、做饭、拖地、买菜都兼顾着呢。

经芋有心,这一周来鬃爷对家庭的付出,和对他的包容,他都记着呢,饭后“运动”已经在今天的日程表里了。

但鬃爷单刀直入说惦记和他做/爱,给他整得有点不好意思,含混了句,“也不是不可以。”

经芋转身进厨房,把栀子花插在了没喝完水的玻璃杯里,岔开脸红心跳的话题,“行啊你,不但近朱者赤,还青出于蓝。浪漫既然不用动银子,下次多摘两朵。”

“你喜欢?太好了。”鬃爷唇尾上扬,蹦出句不搭噶的话,“是永恒的约定。”

经芋脚下一顿,本该放在餐桌上的菜悬在了半空,他“嗯?”了一声,回头看向鬃爷,心脏突突地跳。

“科长说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约定。”鬃爷跟到厨房,掰开水龙头冲手。

“那你送花给我,是想和我约定什么吗?”经芋低头将塑料袋里的菜一盒一盒取出,他想问是生生世世吗,一张口却怂成了,“四百块钱的辣条?”

鬃爷甩了甩手上的水,揽过经芋脑袋,在太阳穴上印了一个吻,“四百不够。”

经芋头低的更甚,那股不太笃定的被爱感觉像一场浓雾包围着他,他置身其中战战兢兢,他不敢笑,他害怕乐极生悲。

餐盒盖子塞进塑料袋,经芋让鬃爷先坐,回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提醒说,“太凉了,你等等再喝。”

自顾自扯去易拉罐拉环,经芋仰头喝了一小口,开始动筷,饭菜虽不及刚出锅的口感,但吃起来心里踏实,比外卖干净健康不知多少倍。

“我现在就想喝。”鬃爷端起易拉罐递到经芋嘴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说,“你给我暖暖。”

一再前伸的易拉罐快磕到经芋门牙上了,经芋无可奈何地接过来贴在左颊,“你先吃两口饭,空腹别喝生冷的,本来就怕冷。”

“这种暖法吗?”鬃爷怀疑经芋压根没看过电视剧,他撂下筷子憨直地提问,“我不能喝你嘴里的?”

经芋当场傻眼,合着色妖下好套在这儿等着呢……

拖鞋内的清瘦脚趾微缩,经芋不自然地放下脸蛋子上的冰可乐,以极慢的速度偷了口氧气,没能完全放松的舌头,到底还是绊了牙。

“能,能吧。”

脸皮的凉意被内火驱逐,焦热溢了出来,经芋沉下睫毛浅抿了一口可乐,眸中潮润万种风情,看得鬃爷神驰。

双手撑在桌面,鬃爷上半身探了过去,他盯着经芋羞颤的睫梢,心里痒得像粘了春日里的柳絮,燥得不行。

压抑得呼吸牵缠在一起,无人闭眼,生怕错过彼此眸底的诚实,经芋搭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头,他看着鬃爷唇缝内嫩粉色的舌尖,脑海中无不是口中翻搅的场景。

舌尖比嘴唇碰触得早,鬃爷迫不及待来尝经芋嘴里温过的可乐,甜甜的黑褐色**刚一沾到味蕾,顺着经芋嘴角蜿蜒淌落。

经芋受窘阖眼,感到鬃爷的唇往下挪了半寸,或许是拦截可乐失败,鬃爷抬起了他的脸,湿/滑的舌头舔舐着他脖颈上黏糊糊的糖精,距离喉结很近,他的身体瞬息间起了反应。

手指伸进银白发丝,经芋亲了亲鬃爷嘴巴,“去沙发吧……”

鬃爷的眼睛有些醉了,布了薄薄一层血丝,他呆呆地看着经芋,捧着经芋脸颊的手磨蹭着发烫的皮肤,低声答应,“听小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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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芋空着肚子又补了个午觉,修长的小腿露在薄毯外面,该盖住的地方严严实实,锁骨上下吻咬的痕迹洗过澡淡了不少。

他睡得很放松,四仰八叉,半点形象都没有。又很安静,浑身皮肤都粉扑扑的,像个小宝宝。

鬃爷陪着睡了会儿就去收拾战场了,沙发垫子上的湿痕还没干,上面经芋的味道很浓。

当然,也有他的。

拆下沙发套,鬃爷把垫子拎到窗边吹风,回过头收起满地的衣裤,通通塞进洗衣机。

下雨日屋内暗得很早,夕阳翘班,夜晚提前了将近两小时,鬃爷担心光源会影响经芋休息,始终没有开灯。

待收拾得差不多后,鬃爷抖了抖烘得暖暖的裤头,回到卧室,坐在床边给经芋套上。

经芋八成是在做梦自缢,腿蹬得跟什么似的,鬃爷握着经芋脚腕的手不得不增加半分力气,裤头成功提到腰间。

经芋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一片温暖的膏药贴在酸疼的后腰,临近清醒的眼珠在眼眶悠悠晃动了下,他睁开眼才发现膏药是鬃爷的吻。

心脏山体滑坡般软塌,骇人的被爱感铺天盖地,经芋借着睡懵圈壮胆,朝鬃爷张开双臂撒了个做作的娇,“老公抱抱。”

鬃爷俯身将经芋抱在怀里,本来就没什么闲肉的人,上了一个星期班,肋骨都硌手了。

鬃爷疼惜道:“你这破工作要不辞了吧,天天累成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

经芋摇头,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要是有其他选择不用你开口我立刻撂挑子跑路,可眼下我只会摄影,辞职说白了就是屎窝挪尿窝,不折腾了。”

如果没有顾垣一的出现,他乐不得当一辈子家庭煮夫,钱够花,谁出去受那份洋罪。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必须得有事情做,他不想被顾垣一比下去,也不想焦虑地在家等鬃爷下班,更不想鬃爷单位的同事问你先生做什么的啊,鬃爷答不上来。

钱可以少,人不能闲。

“我们保卫科科长郁蝉也是从物婚介绍所出来的妖精,他爱人被安排进了档案科工作,挺滋润的。”

这件事鬃爷是今天出外勤才知道的,他听说郁蝉的人族妻子也在治乱所工作,羡慕得直跺脚……

不过郁蝉说,需要熬到十年婚龄拿回内丹,神族才会给跨族婚姻者福利,要么提升薪资,要么安排工作。

时下距离拿回内丹还有九年多,鬃爷在想如果找舒佳帮忙,是不是可以提前安排经芋进治乱所,这也是他请下午事假的主要原因。

“你是说假使有门路我也能进治乱所吗?”经芋眼前一亮。

“嗯,理论上是这样的。”鬃爷征求经芋意见,“你要是也想进治乱所,咱们吃过饭去一趟物婚介绍所怎么样?”

“好。”经芋不假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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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闷热的傍晚在一场细雨中降了温,体感舒适极了。霓虹落进积雨,斑斓成倍,溅上小腿的泥水轻易得到了原谅。

再度出入关押他七十多年的晦气牢房,鬃爷心里不再打鼓,经芋爱不爱他有待考究,能够肯定的是他俩性/爱合拍,家庭责任感都有,未来方向一致,不存在退婚的危险。

揽着经芋推开介绍所玻璃门,鬃爷客客气气跟正在剥荔枝的舒佳打招呼,“神官大人还没下班呢?”

舒佳被经芋打劫出了后遗症,本能地护住刚从天界团购回来的仙果,“已经授你俩以渔了,能别惦记我这条鱼了吗?”

“神官大人别误会,我俩这趟不是来打包的。”鬃爷拉开椅子让经芋先坐下,“请神官大人帮忙介绍小芋进治乱所工作。”

“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我听不惯。”舒佳擦了擦指尖上的果汁,正色道:“2587,你入职也有阵子了,治乱所什么样你不清楚?就算我安排经先生空降,没有内丹的……人族会安全吗?”

舒佳咽下了经芋已成半妖的事实,两人情路还有坎要过,不可拔苗助长。

“我先生现在有名字,再用过去的编号称呼他,少了些尊重吧。”经芋忍了又忍,出言打断对话,“我相信神族不至于眼高于顶,对吗?”

舒佳哑然。

顷刻间,目光形成了一个怪圈,经芋盯着舒佳,舒佳望向鬃爷,鬃爷凝注着经芋较真的脸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被人护着是这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