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通信,的确是从姊妹兄弟这里得到了乡野丫头的不好对付。

如今亲自对上,才发现,这乡野村姑倒是生的伶牙俐齿。

“景星凤凰!”她震惊地以帕掩口,声音细小地说:“莫非四姐姐要入宫,当皇后娘娘。”

泉氏憋不住的笑了,气氛瞬间凝固了。

“休得胡言!”老夫人气的拍桌子。

李氏抬手间,一个事物儿飞了出去。

她眼睛都没眨一下的抬手一挡!

“啊!”步华月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蜿蜒的血线。

所有人都惊了,老夫人赶忙张罗着去请太医。

李氏冲过去抱着步华月嚎啕大哭。

步华修拎起一侧的座椅就冲她招呼过来。

她难得的好性子,没有还手,只是左闪右躲地逃避着,在误伤了好几个人后,才‘逃’出了厅堂。

步惊山官服未褪的进入庭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鸡飞狗跳的一幕,一时间血气上涌。

“嗷!谁敢踹老子…”

步惊山连着踹了好几脚:“孽障!”

他狠下踹嫡长子,自然不是心疼步轻寒,而是与他同行的还有另一个人。

亭亭玉立的姑娘冲她眨了眨眼,俏皮灵动得紧。

她自然认出了这人是谁,微微行礼:“给嘉和郡主请安。”

一众女眷此时才仔细地打量起来,难怪觉得眼熟,可不就是嘉和郡主吗?

“本郡主的美人呦,怎的就嫁做人妇了?”

……

嘉和郡主回过神来,盯上了地上的人:“缘何欺侮亲妹?殴打亲妹,国公爷,这就是你们步家的家教?”

步惊山迫于郡主的**威下,降人罚去跪了祠堂。

大宣有两位魔王,天下皆知。

绥京第一女纨绔,与襄阳王并驾齐驱,不分伯仲。

后者得盛宠无边,横行霸道,视律法为无物。

至于前者,她是太后娘娘亲女所出,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肉。

没有公主的封号,却比公主更尊贵,她是大宣唯一有封地的女子。

“起初见你的时候,便觉出眼熟,去岁回京在宫宴上瞧了一眼步家姑娘,才知晓熟悉感自何而来。”

她浅笑着将茶盏推了过去。

“和离吧。和我去嘉和,天高皇帝远的,自有你施展的天地。”嘉和郡主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

她大约知晓刘茗念的意思了:“郡主,臣妇在绥京一切都好,在府中也只是暂住罢了。”

“我知晓你的能耐,但你或许不知道,王爷殁了,妻妾都是要殉葬的…”

她抬了抬手。

刘茗念自小长在宫中,目睹着一批批人的陨落,自是会察言观色的。

“轻寒,你当是知晓的,抚远王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她啜饮着茶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郡主保得住轻寒,保得住抚远王吗?”

刘茗念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莫非你对抚远王…”

她坦然地点头。

“不惧生死?”

步轻寒浅笑嫣然,不是不惧生死,而是她不会让苏鸣舟死,他们要一起搏一条生路。

嘉和郡主以为她疯了,但也没有多劝,临走前只留下了一句。

‘想清楚了,随时寻我,我护你无忧。’

回房后,便瞧见了黑着脸的苏鸣舟。

她知晓,与刘茗念的交谈,他一定全部都听到了。

“嘉和郡主不是帮我,只是在还师兄的救命之恩。”

苏鸣舟不以为然:“若是我遭遇不测,嘉和郡主若出手相助,于你而言就是另一番天地。”

她蹲下身,将下巴搁在他的膝头:“柏影,你说什么,方才没有听到。”

知晓她不悦了,苏鸣舟却仍旧说:“嘉和郡主怕是比襄阳王更靠谱些,总之…唔!”

步轻寒在那张不出好言的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尝到了血腥才松开。

“我要你活着,或者报仇,活着护着我,活着守着我。”

步国公府虽是守卫森严,但这个守卫森严并不包括北苑。

比如此刻的午夜。

血腥弥漫出几条街,尸体堆积成山,泥沙染血。

沉睡的步国公府还是表面上的平和。

步轻寒取下他腿上的银针,为他擦拭额角。

“主子,一共三十七人,业以全数伏诛。”门外响起炼桁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简单的收拾一下…”

“将尸体分出去,均匀些,荷香苑不用,其他的地方随意。”

苏鸣舟抬手搂住她:“别怕。”

她自然不怕,但值得欢喜的是苏鸣舟的小腿已经可以小幅度地动一下了,虽然微乎其微,但也是很大的进步。

不出所料,翌日,因满府尸体着实引起了骚乱,却很快地平息了下来,莫说惊动外面了,甚至连西苑都没有惊动。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什么,襄阳王和嘉和郡主结伴来了?”府中的事将步惊山整得筋疲力竭,这会觉得耳朵出问题了。

小厮赶忙解释:“不是结伴来的,是在府门前偶遇的。”

几年前,这两位血脉相连的纨绔可是为了挣一桌佳肴,将当时风头正盛的酒楼给拆了。

今儿倒是多虑了,他们都是冲着北苑的人而来的,没想拆了步国公府。

步惊山拒绝不得,只好亲自引着两位去了北苑。

北苑,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浓郁的药香险些给人熏个跟头,丫鬟侍卫们忙成一团。

“出了何事?”

小丫鬟规规矩矩的行礼:“回国公爷,我家王妃昨夜受了惊吓,病倒了。”

谢松落高挺的鼻梁耸了耸:“怎么有股子血腥味儿?轻寒妹妹受伤了?”

嘉和郡主已经提着裙摆冲进了主屋里。

榻上的女子面白如纸,手紧紧的攥着床边人的手,若仔细听,还能听到牙齿发颤的声音。

“怎么回事?”嘉和郡主冷着脸询问采菱。

“昨夜进刺客了,王妃受了些惊吓…”

“本郡主要听实话。”

采菱干脆跪下了:“昨夜刺客猖獗,欲行刺王爷,王妃替王爷挡了一刀。”

随后跟进来的谢松落听到这句,整个人都火了:“胡言乱语,年初府上的守卫可是严密的紧,什么样的刺客竟是你们应付不了的。”

步惊山闭了闭眼,约莫知晓,此事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