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轻寒款步上前,四轮车上的人很自然的迎了上去。

“怎的去了这般久?”

她抬手顺了一下他的发丝:“有些事情,便稍稍耽搁了些,怎的不喊丫鬟给你打扇儿?”

“无妨,你当知晓的,本王不喜人近身。”

步照霜的心思活络了起来,不喜人近身,却偏偏允许她近身了,抚远王一定也是折服在她的美貌下的。

而另一侧的步轻寒却红霞满面,纤纤细指在那粗糙的掌心上轻轻一勾。

苏鸣舟不依不饶,侧着面颊闭上了眼:“本王等着爱妃言出必行呢。”

她无奈,飞快地在那流畅的轮廓上落下一吻。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

苏鸣舟不悦的蹙眉:“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本王与明媒正娶的王妃亲昵一二,闲杂人等还不快滚?”

步照霜很快的红了眼眶,抿着嘴,一言不发的跑了。

房门闭合,苏鸣舟将明显状况不对的人拉到了身边。

“无妨,阿爹阿娘都很好,无恙的。”

“你同我说的是要去一趟西苑的,可是发生了何事?”

步轻寒踢掉了绣花鞋,窝进了他怀里。

苏鸣舟温柔的揉了揉她绵软的发:“寒寒近些日子长胖了些。”

胸腔中传来的震动贴着她,心中满是充实:“那王爷就多担待些吧。”

此刻的寒寒极为温顺,像一只收了了利爪的小狐狸,常日里厉害的人,动不动就要给你一爪子,闹的你心肝痒,却又不能拿她如何。现在乖乖的,只剩下了柔亮的皮毛,乖乖的倚在他怀中。

虽然小狐狸的投怀送抱只是在拒绝回答,他也受用的很。

步轻寒并没有他想的那般平和,心中却已经是惊涛骇浪了,不过是隔着一层皮肉,瞧不出来罢了。

原以为她重活一世是莫大的造化,不成想却是最大的骗局。

西苑—

中年美妇把玩着指甲上的蔻丹,颇有几分漫不经心:“我想过你会来找我,不过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她更加疑惑了几分:“不过是来瞧瞧二叔母。”

“步轻寒,惨死滋味儿,你没有忘记把,断筋脉、毁容、断指、废腿,好生悲哀啊。”

鬼神般的叔母握住她的手:“今生落入庆侯府,免不得受些磋磨,但到底在苏鸣舟手底下讨生活,是极为幸运的了。”

自己隐匿在心中的秘密,竟这般被点破,说不怕是假的。

“我不是你的二叔母,我同你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今儿想同你说句实在话。

苏鸣舟痊愈后,离开吧,天大地大,总有片瓦遮身之处。”

步轻寒稳住心神,扯出一抹笑:“你想如何?”

“苏鸣舟的命定之人,不是你,在不久的将来,他的真命天女会出现的,而你不论重活几辈子,总是摆脱不了惨死的宿命—”

——

“鸣舟。”怀中人轻声唤他。

苏鸣舟本以为她睡着了,但听着这个有几分陌生的名字,缓缓应道:“我在。”

“我们虽未结发,但也三月同床共枕,我这般唤你,可否?”

“自然。”

她小手挡住了眼睛:“鸣舟,你可有心动之人?”

沉默须臾,那个问题仿若裹挟进了五月的暖风中:“有。”

“真好啊,鸣舟,真好啊,但我更喜欢柏影这个名字。”

苏鸣舟将那莹白的小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左右都是我,都是你的夫君,随你怎么唤都可。”

她唤鸣舟,越界了一步,当她唤回柏影,便已经回归了最初的起点。

日暮降临,残阳如血。

耳畔的脚步声愈近,炼桁语速飞快的禀报完,闪身引入了暗处。

“请五姑娘,五姑爷安。”颜色不错的丫鬟笑逐颜开。

步轻寒起初很是不惯这个称呼,奈何苏鸣舟不反对,便就这般叫着了:“何事?”

丫鬟笑意更欢了:“大公子远学归来,此刻正在前厅,国公爷遣奴婢来请五姑娘与五姑爷。”

二人心中早已有数,没有多说的带着连野与采菱一并去了正院儿。

跨过朱红门,繁花锦簇的掩映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个高挑的身影。

四轮车的声响打断了内侧的欢声笑语,齐齐回身望过来。

那是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青年,他眉目狭长,带有几分阴柔之气。

步惊山引荐着青年同苏鸣舟行礼。

而后看向她:“自家府中,当时随意些的,这是你的长兄。”

她无意在这等不痛不痒的事情上争论什么,略一福身,唤了声:“长兄。”

“轻寒妹妹,月儿娇生惯养的,若有礼数不周之处,为兄代她像你先赔个不是。”

“此话怎样。”

步华修眸色中泛着寒霜:“就是这个意思,如今你贵为王妃,何必同自家姐妹过意不去?”

“哼,这话我倒是不明白了,长兄还是说明白些的好。”

步惊山眼见兄妹二人初次见面就要掐起来,而且还有个挂名王爷在,不得不出言调和:“修儿,你妹妹尚且年幼,不得同她为难。”

步轻寒自然不干的,她今生可不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软柿子了。

“国公爷还是说明白的好,寒寒思虑中,若是病了就不好了。”

步华修冷笑一声:“那我就好好说说,哪有…阿爹,打我作甚?”

别以为他不知道,如今的抚远王不过是个名头好听些的,半点实权也无,皇帝猜忌的很,不过是个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残废。

“休得无礼,你方才归来,与寒儿不熟稔是小事,慢慢熟稔了就好了。”

步华逐气的跳脚:“北苑本就是母亲留着给月儿住的,怎可让他们鸠占鹊巢。”

“是吗,本王倒是不知,如今知晓幸而不晚,舅兄提醒的是,寒寒,咱们回荷香苑可好,本王早就想要去你生活过的地方了。”

步惊山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了一侧的步轻寒,见她面色惨白,心中稍稍放下了些心。

“北苑本就是空着的,修儿不过是玩笑罢了,你们安心住着便是,荷香苑因着有所修缮,里面没什么东西了,待到修缮好,定然请王爷去瞧一瞧。”

莫非荷香苑中的猫腻,她们都知晓了?